薑導是宋遲最喜歡和最崇拜的導演，這件事，早已經有很多人知道。

  《問心》這部戲是宋遲一手推動的，也是他接下來最看重的一個項目。

  現在正是跟宋遲談續約的關鍵時候，這個時候，羅之秋還真不好強硬地否定宋遲的意思。

  “其實這部戲的劇本已經做得很好了，嗯……這樣吧，小遲，薑導那邊我去談，但如果真的談不下來的話，其實梁恒君也是一個很好的導演選擇，你覺得呢？”

  果然又提到梁恒君了。

  宋遲勾起嘴角，輕笑，說：“秋姐，我說了，梁恒君之前沒拍過這種正劇，他拍的都是仙俠、古偶和言情這樣的題材，他來執導，我不放心。”

  “你知道，他也是我的老朋友了，他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在年輕一代導演中非常出色。”羅之秋一邊說，一變注意觀察著宋遲的神色，見宋遲沒什麽表情變化，心裏麵反而有點虛了，她及時打止，“當然，如果能夠把薑導談下來最好，如果有薑導執導，質量肯定更有保障，《問心》要是能拍好，你也能夠正式轉型。”

  宋遲已經是頂流中的頂流，雖然年輕，但卻不甘止步於此，他一直在找合適的項目，更進一步。

  羅之秋其實並不樂意看到宋遲這麽急不可耐地轉型。

  宋遲想要拍嚴肅一點的題材的影視劇，想要轉型，這就意味著市場上最賺錢的商業片，他不怎麽接了。

  這對羅之秋來說，不僅僅是少了宋遲這部分片酬分成。

  但是宋遲態度堅決，羅之秋也不好明著阻止。

  就像薑導，羅之秋是非常不希望由薑導來執導《問心》的，一方麵，薑導是大導演，地位超然，他要是進這個局，這部戲的話語權勢必要被他分去很大一部分，這就意味著羅之秋對這部戲的掌控力要被分割掉一部分。

  這也是羅之秋為什麽想要讓梁恒君來執導的原因，梁恒君跟她關係不淺，合作過很多次不說，私交也很好，是好友。羅之秋不想失去對《問心》這部戲的控製。

  羅之秋心裏麵盤算著先拖一拖。

  她不會明著拒絕宋遲，但也不會讓這件事順利進行的。

  手機震動，羅玉虎給她發來消息：大姐，宋遲讓我跟薑導約頓飯，他說要親自去跟薑導談一談，該怎麽辦？

  羅之秋回複：他再問你，你就說薑導時間忙，約不到。

  回複完，放下手機，羅之秋臉上仍然微笑著。

  “上一次你說要把這部戲的女二給周雲演，但周雲放了你鴿子，空了出來，你覺得李雲秀怎麽樣？”羅之秋說，“九月份就要開機了，演員得趕緊定下來了，要不然檔期很難約的。”

  宋遲：“這個先不急吧，周雲那邊是被她公司推了《問心》，因為要拍《第八次心動》，我問過了，《第八次心動》九月份殺青，跟我們計劃拍攝的時間隻重疊了一個月。”

  “怎麽，你還是想讓她來演？”羅之秋問。

  “女二的人設本來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李雲秀那個長相，充其量演一個小家碧玉，第一美人的名號，她撐不起來。”宋遲直接點出李雲秀的缺點，“再說了，現在這個女主角我就已經很不滿意了，難道連女二也要塞關係戶？秋姐，要不這部戲幹脆別拍算了。”

  羅之秋嗔怒似的瞪了宋遲一眼，“什麽關係戶不關係戶的？李雲秀哪有你說的那麽上不了台麵，她沒有周雲漂亮我承認，但你也別寒磣自己家的師妹，算了算了，我也就提議一下，你意見這麽大，我不說了，免得你覺得我總是給你找麻煩。”

  宋遲不說話。

  羅之秋心想，這是真動氣了？

  “哎呀，你以為我願意讓蘇煙來演這部戲啊？還不是因為人家跟嶽海網的關係硬，又背靠金主，能拉來一半投資。如果你不準備請薑導，那成本還沒有這麽高。”

  羅之秋歎了口氣，好像認輸了似的。

  “行吧，既然你都開口了，我還能拒絕你不成？這個角色給她留著吧。”

  宋遲這才微笑了起來，說：“秋姐，要不是有你，這部戲都籌備不起來。”

  “你知道我的辛苦，我就知足了。”羅之秋輕哼了一聲，舉起酒杯，作勢要和宋遲碰杯，“你是我親手發掘捧紅的，我怎麽會不支持你。”

  宋遲的笑容映在紅酒裏，微微蕩漾。

  ……

  周雲還不知道，她以為已經錯過的《問心》，竟然因為宋遲的意見還保留著希望。

  她晚上從一個當紅主播的直播間出來後，拿到了《第八次心動》的劇本。

  劇本由周覽交到她手中。

  “你認真看一看，這部戲定在六月底開機，你也隻有兩個月的準備時間了。”

  “好。”

  周雲接了劇本，並沒有因為這部戲不是她想接的而輕慢。做了決定，就要全力以赴地去完成。

  回家的路上，周覽忽然問起上午何勇在辦公室跟她聊了什麽。

  周雲說：“沒有聊什麽，就聊了聊公司對我的重視，跟我說，以後會加大對我的支持。”

  “是嗎？挺好的。”說完這五個字，周覽就沒說話了。

  周雲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的周覽的側臉。

  周覽很瘦，尤其是最近這些天，好像又瘦了一點。

  周雲說：“覽姐，你等會兒有空嗎？”

  “嗯？”周覽似乎有些意外，問，“怎麽了？”

  “要不要到我家喝點酒？”周雲問。

  周覽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等下約了人。”

  “好吧。”

  周雲心想，隻能這樣了。

  今天上午跟何勇的聊天，何勇把前期的矛盾和溝通上的不順暢都推到了周覽身上。

  周雲當然不會相信，她年輕，但不傻。

  隻是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周雲想要最後再好好地跟周覽溝通一次的時候，似乎也已經晚了。

  回頭看這件事，周雲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的莽撞。

  周覽並非變了一個人，隻是她太鋒利，不肯退讓，逼得周覽必須在她和公司之間做選擇。

  而周雲也沒有意識到，周覽不是什麽大佬，她和她一樣，在公司麵前，都沒有什麽話語權。

  曾經互相扶持、互相加油的兩個人，隻靠著一腔熱血，終究容易被人用刀子劃開脆弱的聯係。

  這聯係，從一開始就隻是理想狀態下的聯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