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覽走過人聲嘈雜的走廊，進入消防通道。

  隔著門，周圍總算安靜了些。

  她的臉此刻仿佛雕塑一樣沉肅，深吸一口氣，才拿起手機，撥通了打給何勇的電話。

  “何總。”

  “嗯？”

  “周雲不肯接美容儀的廣告。”

  “為什麽？有錢不賺，她瘋了？”何勇的語氣有些嘲諷。

  周覽：“她擔心接這個廣告風險大，很多美容產品都被爆質量不合格，很多人維權。”

  何勇：“這個代言她不想接也得接。”

  “何總，上次《第八次心動》的事情，她已經對我很不滿，我沒有辦法再說服她了。”

  “你是她的經紀人，這點小事情你還搞不定？”何勇的語氣有些不滿起來。

  周覽皺起眉，下意識想給自己辯解一兩句，但又不知道怎麽說。

  “周覽，這個代言我已經答應了對方，你必須讓周雲給我接下來，如果連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就幹脆走人好了。”

  何勇冷哼一聲，掛斷了電話。

  周覽放下手機。

  她的臉沉默在頭頂燈光籠罩下的陰影之中，神情諱莫。

  周覽一個人在消防通道待了一會兒，才推開門走出去。

  節目錄製後台永遠是這樣忙碌，但忙中有序。

  她看著走廊上來回穿梭的人，眼前的忙碌構成一幅最為常見的錄製後台畫麵。

  曾幾何時，她也曾幻想過出道做明星。

  但囿於自身條件，周覽沒有出道，轉行做了經紀人。

  這個決定，是何勇建議的。

  當初，何勇把她叫到辦公室，一如現在這樣高高在上的口吻，說：“你的自身條件太一般，出道希望不大，即使出了道，沒有大機遇，也隻能泯然眾人，現在我給你第二個選擇，你可以留下來做一名經紀人，你如果願意，就坐下，我們聊一聊，如果不願意，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何勇是一個傲慢之人，這一點，成千娛樂的人都知道。但他眼光之毒、手段之辣，也是業內出了名的。成千娛樂的主要業務就是藝人經紀，配合集團其他公司，完成娛樂版圖全鏈條的其中一環。原本這隻是為了拓展商業版圖填上的一塊拚圖，但何勇在三年內接連捧出三個一線明星，震驚業內不說，也把成千娛樂的營收額度增長到了成千集團一個不可忽視的數字。

  麵對何勇的提議，周覽沒有猶豫太久。她會被何勇看中，就是因為她的理智、果斷和野心。

  在那之後，周覽短暫地做過公司幾個藝人的經紀人，但時間都不長。

  有人遲遲不紅，心灰意冷退圈。

  有人轉簽其他公司，離開了成千娛樂。

  周覽在見到周雲的時候，是真心實意想要好好地帶著她走上那個金字塔尖。

  可她深知蚍蜉撼樹總是不自量力的道理。

  沒有紅之前，她們隻有兩個人，再辛苦再難，抱著希望也能往下走，這一次意外走紅，公司看上了這塊天降的蛋糕，要來分一杯羹。

  周雲不願意做提線木偶，公司不喜歡不聽話的藝人，還有衛茹雪在上頭盯著，周覽無法不顧何勇的看法，破釜沉舟地站在周雲身旁。

  她是蚍蜉，周雲也是蚍蜉。

  周覽願意陪著周雲往上爬，但不願意陪著周雲去撞南牆。

  從始至終，她就是一個理智、果斷而且有野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