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婆婆和兒媳婦，那是天生敵對的，作為有了九年做兒媳婦經驗的曲長歌想，自己要不是跟楊秀娥分開住的，說不得早就開始婆媳大戰了。

  她一直佩服嫂子黃福玉，能跟楊秀娥和平相處這麽多年。

  楊秀娥人還是很善良又能幹的，原來還有不顧一切無原則地護娘家，典型的扶弟魔，後來也把這大毛病給改了，跟吸血鬼娘家徹底斬斷了聯係。

  除了那她也沒啥大毛病了，可她有嘴碎的小毛病，好不好的都能念叨兩句。

  黃福玉就能當聽不到，還一臉笑嘻嘻的，可是曲長歌卻覺得腦子都能炸掉。

  要不是每次趙況都能及時解救她，說不得她早就爆發了。

  所以，一聽蘇來娣說李成福的媽媽來了，她就有種要全身心戒備的感覺。

  於麗娟是命好，有趙顯娥那麽個大大咧咧的媽媽，她對於婆婆沒啥畏懼的，直接拉起有些僵硬的曲長歌往蘇來娣說的那個“雅間”去。

  鄭毅有些不想過去，人家婆婆見兒媳婦，他一個大老爺們跟著過去算啥，所以站在原地沒動窩。

  蘇來娣通過曲長歌早就跟鄭毅混熟了，忙對著鄭毅說道“鄭哥，我也沒有娘家，你就當我娘家哥哥吧！”

  鄭毅撓撓頭“那哪裏好意思啊！”

  “哎呀，你這話讓我都不好意思了，趕緊的吧，走，過去陪陪客，還有李成福的表哥跟著一起來了呢。”蘇來娣說著就要去拉鄭毅。

  鄭毅忙擺手“好好好，我去我去！”

  曲長歌和於麗娟兩個先進了那包間，看到裏麵坐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女的年歲大一些，穿著斜襟黑色褂子，褂子的兩個袖子都打了補丁。

  皮膚黝黑，五官細看還不錯，花白的短發抿在耳後，看上去就是個樸實無華的農村婦女，估計是李成福的媽媽。

  另外那個男的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估計是很久沒穿，都是壓印，裏麵大紅色的跨欄背心非常顯眼，跟那個女人一樣黑的皮膚，一口大白牙就非常顯眼了。

  見曲長歌和於麗娟兩個進來，兩人都有些拘謹地站了起來。

  曲長歌忙招呼道“哎，您別起來，您是李成福的媽媽吧？”

  李媽媽靦腆地點點頭，衝著曲長歌和於麗娟笑了笑，這兩個女的穿著鋼鐵廠深藍色的工作服，白白淨淨的，長得又那麽好看，讓她有些不敢直視。

  果然還是進城好啊，這桌上的菜她都沒見過，更別說吃過了，還都是未來兒媳婦做的。

  要不是進城進了工廠，她家成福怎麽能找這麽好的媳婦兒。

  這第一麵，讓曲長歌放下不少心來，這個李媽媽一看不是那種刁蠻又囂張跋扈的人，應該好打交道，這以後來娣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的。

  “李伯母，這是我姐曲長歌，您就叫她長歌好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她，我估摸著讓我親媽給虐待沒了。”蘇來娣進來後第一時間給李媽媽介紹起來。

  李媽媽還是沒開口，又衝著曲長歌笑了笑。

  這一下，曲長歌都要以為這個李媽媽是個啞巴了。

  蘇來娣好像也知道李媽媽的毛病，又接著介紹於麗娟和鄭毅，還把李成福的表哥胡寶勤介紹給了大家。

  她這裏剛介紹完，李成福就推門進來了，跟大家打完招呼，這才紛紛落座開始吃中飯。

  李成福是個很孝順的人，知道自家老娘那個見人就拘謹的毛病，連連給李媽媽夾菜。

  蘇來娣見狀也忙給李媽媽夾菜，不多會兒李媽媽的碗裏堆得老高，搞得她更不好意思了。

  曲長歌知道這會子要是自己不開口說什麽，估計這頓飯就這麽過去了，不得已隻得先開口問李成福“成福啊，你和來娣兩個申請房子了嗎？”

  李成福看來是準備充分，忙回道“長歌姐，這申請房子就得領結婚證，我都打聽好了的。有了結婚證才能在行政科那邊等著排隊，都是按工齡長短和人數來積分，還有評了先進什麽的也有加分，估計我和來娣兩個的分數加起來也就能得一間單身宿舍。”

  其實單身宿舍也好，兩人就一間屋子，也好過二人世界，隻是不知道李成福會怎麽安排他這個親娘，好像他親爹已經沒在了，都結婚了，能不接親娘過來一起住嗎？

  李成福是個人精，自然知道大姨姐問這話的意思很多，又接著說道“我媽很滿意來娣，覺得來娣能幹又勤快，是個過日子的實在人，她也放心。她今年四十六歲，還得在村裏上工，估摸著隻能是逢年過節我們回老家去看看了。我舅和我姨他們都在一個村，都會相互照顧。這不是這次來因為我媽從來沒出過遠門，哪裏敢一個人走這麽遠，多虧我表哥胡寶勤送過來的。等以後我媽歲數上來了，我和來娣也有了孩子，又能分大點的房子，我就接我媽過來跟我們一起生活。”

  這一下就說清楚了，以後家裏的安排，以及表哥會跟著來的原因了。

  曲長歌看向李媽媽，李媽媽知道這是問她是不是也同意這樣，她就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也同意。

  還真是，一頓飯真的準備一句話也不說。

  曲長歌再看向旁邊的胡寶勤，黑黑的臉咧嘴一笑，就看見他那一口大白牙了。

  得了，這也是個不說話的。

  曲長歌隻得對李成福說道“你的計劃很好，你們知道來娣的身世吧？”

  李成福點頭“知道，她家人對她不好，有娘家跟沒娘家一樣。長歌姐，你就放心，以後就換我們家的人對她好。”

  “行，就衝你這話，我就放心把我妹子交給你。阿姨和小胡同誌是住廠裏的招待所了吧？”曲長歌問道。

  李成福說道“是的，因為馬上要秋收了，明天一早就回去了。等我媽回去就開始給我們準備婚禮，到了秋收過後，我和來娣就回老家辦婚禮，到時候也請長歌姐和姐夫，你們一家人一起去喝杯喜酒。”

  曲長歌聽了很高興，他什麽都計劃好了，是真心要跟來娣過日子的，這就很好。

  如果有假，她還真是願意跟著一起去喝杯喜酒，免得來娣沒有娘家在那邊受欺負。

  下午上班，曲長歌覷著空跟鄭毅說了一聲，又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在秘境裏拿了一些布料、點心、麥乳精、水果和糖果什麽的去了廠裏的招待所。

  很順利的，曲長歌就找到了李媽媽。

  她在一樓的一個大間裏住著，大間裏有八張床，隻有兩張床住了有人。

  曲長歌去的時候，那個同屋的人正好沒在。

  李媽媽看到曲長歌拎著這麽多東西進來，馬上站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地衝著曲長歌點了點頭。

  曲長歌也沒想李媽媽能說什麽，笑著招呼道“阿姨，我這不是知道您明天一早就走麽，晚上我還有事，明天早上又怕趕不及送您，所以就提前送些東西過來給您，一些是給您回去吃的，一些是可以留給成福和來娣兩個辦喜事的時候能用的。”

  李媽媽難得地說了話，隻是聲音特別小“哪能要你的東西，我、我來也沒給你帶……”

  曲長歌說道“阿姨，您別跟我客氣。我來娣妹子可憐，小小的年紀就自己出來工作養活自己了，她那娘家隻想在她身上榨油，那是肯定不會給她出什麽嫁妝的，您這就隻當是我給來娣妹子準備的一點心意。”

  李媽媽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

  曲長歌將三個大網兜的東西往李媽媽床上一放，說道“我還要上班，這是請假出來的，先不陪您了，等成福和來娣辦酒，我也一定抽出時間去您那邊討一杯喜酒喝。”

  她說完，就跟進轉身往外走，李媽媽這回倒是急急地跟著她出來了，隻是幾回想開口說，卻是看到外麵有人，又不好意思地回去了。

  這麽個米陀佛的婆婆，倒是不容易跟來娣起衝突，隻是這軟性子也有些讓人頭疼，怕人欺負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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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長歌想起八麵玲瓏又肯幹的李成福，知道這也是他會變成這樣的原因了。

  從招待所回來，曲長歌又去了一趟蘇來娣的宿舍。

  食堂的工作是兩頭班，食堂有活就上，有早中班和中晚班，還要派人給夜班工人做夜宵。

  所以到了職工們開始上班的時候，食堂的人就能休息回自己宿舍了。

  蘇來娣住的宿舍是四人間，都是在食堂上班的，所以這個時候人全在宿舍休息。

  曲長歌隻得小聲叫了蘇來娣出來，把剛剛去招待所的事情說了說。

  蘇來娣沒想到曲長歌手腳這麽快就辦了這麽一件大事，知道這是給自己撐腰。

  她很是感激地拉住曲長歌的手說道“姐，你對我太好了，我……”

  “行啦，我們之間還用說什麽別的。你這個婆婆人不錯，不會欺負你，成福那人心裏有成算，認定了你就不會輕易改變。你隻要做好你的本分，好好維護和幫助你婆婆，成福跟你就能白頭偕老，你姐姐我也算是順利把你交接給成福了。”曲長歌欣慰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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