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東西越來越奇怪，唯一相同的是一個個充滿著綠色液體的培養皿，體積有大有小小的一隻手就能夠輕易拿起來，最大的幾乎占據了整麵牆壁。

  那是一團血肉，漂浮在淡綠色的液體之中，沒有所謂的肢體五官之類的東西，就是一團看起來像是福爾馬林泡很久的血肉，但卻給人一種活著的感覺。

  血肉塊總體粉紅色，邊緣微微泛黑，靠近觀看，甚至能夠看到一些細微的毛…似乎因為放了太久而發黴。

  這一團血肉是他們所見過最為怪異的…看一眼仿佛都會遭受到精神汙染。

  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東西，簡直如同夢囈般詭異扭曲。

  一路走來仍然是空蕩蕩的，沒有見到研究所的人員，活著的東西，似乎除了培養皿裏麵怪異的個體之外，根本沒有見到其他。

  直到穿過長長的過道，他們來到一個更加廣闊的房間，這裏沒有隨處可見的培養皿，也沒有那些令人犯惡心的怪異血肉。

  有的隻是一張長長的辦公桌，略微彎曲，桌麵上擺著一台屏幕很大的電腦，甚至還帶著副屏。

  空閑的桌麵角落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和紙張，王雨生能夠看到那些散亂紙張上記滿的文字和符號，那是令他肅然起敬的知識…完全看不懂。

  桌子後麵的人工力學椅子上，正坐著一個女人，很簡單的穿著白色的襯衫，戴著厚厚的黑框眼鏡，頭發有些淩亂，臉色蒼白，眼圈發黑，臉頰消瘦。

  眼睛裏根本看不出半點光芒…這是高度近視的眼睛。

  “白心羽！”

  鍾青山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臉色中有顯而易見的驚訝，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福音基金會真正的掌門人。

  他沒想到會如此順利…

  在他的預測之中，他應該會遭到這個基地裏殘餘的人阻撓才對，結果一進來除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外，幾乎沒有受到太大的阻力，研究所中的人員一個也看不到。

  “隻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仿佛此時白心羽才從工作中脫離，有些遲鈍的看了鍾青山一眼。

  “其他人隻是普通的研究人員。”她下意識用手推了一下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鏡。

  “你的意思是…”大江眉頭微蹙。

  “你不是普通的研究人員？你比其他人更厲害？”

  白心羽微微一愣，“那得看指哪方麵…”

  有些蒼白的嘴唇露出淺淺的笑容。

  她看上去完全不是掌控了一個龐大組織的首領，反而更像是鄰居家的大姐姐。

  “你是故意將我們放進來的？”

  鍾青山如此詢問，但在其內心早已出現了答案。

  “我覺得你們是最好的見證者，所有的產品都必須經過無數次檢驗和極限測試！”

  “隻有完成的所有的考驗與測試，才能夠締造出最完美的產品！”

  “看來你很自信…”鍾青山微微點頭。

  “我的自信來源於數據，在很早以前，我就早已經建立了你們有關的數據模型，根據數據分析，你們都會留在這裏。”

  她的語氣中透露著理所當然。

  “所謂的零號機在哪裏？”

  “你們已經見過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液體滑落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打破培養皿走出。

  鍾青山眉頭微蹙，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砰！

  一團火球從其背後噴射而出，以奇怪的弧形軌跡，在空中漂移，朝著白心羽飛射而去！

  轟！

  拳頭大小的火焰爆炸，耀眼的亮光僅僅持續了一瞬間。

  白心羽安然無恙的坐在椅子上，有些懶散的靠著椅子，身體微微後仰，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輕輕的打了個哈欠，仿佛還沒有睡醒的模樣。

  “屏障？不對，這是什麽東西。”

  鍾青山並沒有很意外，白心羽能夠出現在他們的麵前，顯然是有所依仗。

  這種感覺…似乎有點像之前在地麵的蜘蛛。

  但範圍似乎沒有那麽大，而且更加堅固。

  身後…詭異的聲音越來越近，仿佛有某種龐大的個體正在靠近這裏。

  哢…哢…哢……

  砰！

  白色的門被踹飛。

  映入眼簾的是一團詭異的血肉，表麵有著詭異的茸毛，還有粉嫩的肉芽，緩慢蠕動，如同一半軀體插入肉團的蛆蟲。

  血肉表麵不規則布著小孔，仿佛人類皮膚表麵的毛孔。

  內部發滿了液體，如同一個水球，充滿囊腫，邊緣處的血肉微微發黑…

  如同一塊放了很久的肉。

  吸附在地麵上蠕動，靠近地麵的一側，反複分化為無數粉嫩的小觸手，令密集症患者頭皮發麻，在地麵上留下透明的粘稠膠體。

  蠕動的時候…肉塊本身的體積有輕微的變化，像是心髒，微微膨脹，又輕微縮小。

  盡管見過無數血腥的場麵，也曾在森林中肆意的獵殺凶獸，雙手沾滿了血腥的王雨生，眉頭也不禁皺起。

  這東西本身的形象就是一種精神攻擊，太惡心了。

  “這真的是機械改造獸嗎？”

  鍾青山眉頭皺成川字，喉嚨隱隱約約有些犯惡心，這玩意怎麽看也不是通過機械改造而得來的。

  白心羽嗬嗬一笑，右手在空氣中輕輕一招。

  “誰和你們說…零號機是機械改造的召喚獸？”

  “恰恰相反，它的身體上沒有一丁點機械改造的痕跡！”

  “它是通過試管培育而成！”

  “最開始僅僅隻是一點點細胞，來自於我所見過最強大的凶獸體表細胞，經過多代繁殖，我得到了一團足夠大的細胞組織，並且將其分為上千個組，一代又一代的實驗，不停幹擾細胞繁殖的過程，用外力改寫其遺傳物質。

  終於…奇跡誕生了！”

  “而你們在地麵上看到的兩個殘缺品不同，這是真正完美的個體，沒有任何的缺陷！”

  白心羽舔了舔幹枯嘴唇，端起桌麵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可惜了…你們不懂。”

  “就像是對牛彈琴…倘若你們有一丁點基礎的生物知識，就應該明白這是多麽偉大的奇跡，無數可能中的奇跡！”

  “…如果這東西能夠稱之為奇跡，大概我這輩子也不想再見到奇跡了。”

  鍾青山撇開臉，避免視線的焦點直接接觸惡心的肉塊。

  ……這玩意出現在大街上，執法局指定給安上一個影響市容的罪名。

  長得醜，真的有罪！

  “膚淺，這樣具有攻擊性的外貌才是真正完美的形象。”

  白心羽冷冷地說。

  “將身體任何的條件轉化為有利條件，這才是真正的魅力。”

  “…你這個說法，讓我想起遊戲增加攻擊力的皮膚。”

  馬洪突然橫插一句。

  “隨你們如何想…開始吧，這將會是零號之最後的檢測！”白心羽擺擺手。

  留在門口的粉色肉團終於有了動作，一條長長的觸手逐漸蔓延，如同蛇般在地上爬著。

  馬洪眨眨眼，肩膀處的黑鳥嗖的一聲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將觸手切成兩段，拍打翅膀又飛回馬洪的肩膀。

  “就這？”

  他有些不屑的笑著。

  用挑釁的目光扭頭看了一眼白心羽。

  她隻是笑了笑，用手掌輕托著下巴，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觸手斷裂處不停蠕動，幾秒後一條嶄新的粉嫩觸手又長出來的。

  落在地麵上的半條觸手，在一陣蠕動著，竟也化作了一模一樣的肉塊，隻是在體積上小上很多。

  眾人眉頭一皺，這樣的能力似乎和蚯蚓有些相像。

  如果將一條蚯蚓從中間將切成兩段，能夠繼續存活下來的話，兩節蚯蚓會分別從斷口處長出嶄新的軀體，從而變成兩條蚯蚓。

  雖然有一些召喚獸的生命力強大，能夠在受傷之後幾秒完全恢複原狀，但卻從來沒有這樣詭異的情況出現，被切掉的肉塊竟然變成了體積小的個體。

  而原本的個體則是恢複原狀…

  “好怪的玩意。”

  大江眼神變的凜然，吹了個口哨。

  立在其肩膀上的黑鳥，頓時再次化作一道黑影，小小的爪子掠過，輕而易舉間體積龐大的肉團化為兩半！

  “如果是這樣呢？”他瞪著眼睛小聲說。

  他立馬得到了答案…

  被切割成兩半的血肉，再次蠕動，其中一塊逐漸膨脹，短短幾秒的時間後，再次恢複成原來的模樣，粉嫩的觸手，發黑的肉邊，沒有任何的不同。

  而另一半的肉塊，則出現了不一樣的情況，並沒有重新恢複原來的體積，而是在一陣蠕動後，化作了小一半的肉塊。

  於是原地出現了三團肉塊，大小各不一。

  這神奇的場景讓眾人麵麵相覷。

  怪異的能力讓它們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越是攻擊，反而敵人越多了。

  “看明白了嗎？”白心羽嗬嗬笑著，瘦得像麻杆的雙手支撐在桌麵上，眼睛徒然睜得很大。

  她笑得很用力，嘴角仿佛要被撕裂，幹瘦的臉頰上沒有半點血色，莫名的有種驚悚的感覺。

  “…無論你們如何攻擊也好，都無法戰勝零號機，它是最完美的傑作！無數可能之中的奇跡！”

  鍾青山並沒有將白心羽的話放在心上，反而認真考慮著該如何將這東西幹掉。

  如果輕而易舉就會被幹擾內心…他也不會是鍾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