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楚凡的闡述，向來熱衷挑戰新角色的柳清韻已然陶醉在周萌的世界裏，原本微笑的臉頰也帶上一絲憂傷。

  “劇本確實沒問題。”陳尚林也意識到了這是怎樣的一個故事，之前楚凡提到的那些親密戲份確實不算過分安排，“隻是，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擔心清韻能不能演好這個角色，從小到大她也沒受過什麽傷害吃過什麽苦。”

  楚凡沒有吭聲，看向恬靜端坐在媽媽身旁的柳清韻。

  看到爸爸質疑的眼神，一直安靜傾聽的柳清韻反駁道，“我很喜歡這個角色，要是好好研究劇本我可以演好的。好歹都拍過兩部電視劇了好不好，張叔叔都誇我演的好呢。”

  “那是因為…”

  陳尚林剛想說出自己的擔憂，柳清韻就站起身，“好了好了，都說了快一個鍾頭了，休息一下，楚凡帶你去後花園玩。”

  原本女強人的一麵，呆在家中的柳清韻愛玩的天性一展無遺，完全沒有工作時候那般女老板氣勢凜然的一幕。

  “哦。”被這麽一招呼，被柳清韻父母追問得早就想出去透透氣的楚凡站起身，“出去聊聊也不錯。”

  “那你們去吧…”劉媽本想起身跟著，但似乎又覺得不禮貌，坐在沙發上說道。

  陳尚林則看著兩個人背影沒有吭聲，還在那拿著劇本想著什麽。

  陳尚林隻是擔心從沒戀愛過的柳清韻出演這樣熱戀的戲份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比如說真的和這個叫楚凡的走到一起。

  雖說整部劇的拍攝肯定都會有劉媽跟隨，但柳清韻對楚凡的作品和本人那近乎追捧的態度不得不令他有些猜忌，好奇這個男孩哪來的這樣的吸引力。

  走在通往劉家豪宅後院的路上，楚凡有些心事重重。

  “別想啦，他們一直都這樣，疑神疑鬼的，生怕我被欺負。”早已習慣這些的柳清韻手裏擺弄著一棵隨手拽來的小草，喃喃道，“每次單獨出門也都要反複匯報，好像我永遠也長不大。”

  “沒有，我就是覺得好像見到了個熟人。”楚凡若有所思道。

  “熟人？”柳清韻好奇睜著雙眼，“上次在公園不是都見過麵了嗎，肯定是熟人啊。”

  “不是這方麵的。”楚凡停下腳步，然後上下打量著柳清韻。

  “想什麽呢？”看到楚凡的眼神，柳清韻低頭看了一眼，衣服上也沒髒東西什麽的。

  隨後楚凡兀自笑了出來，“我知道見到誰了。”

  “誰？”柳清韻被楚凡怪異舉止弄得一頭霧水。

  “周萌父親。”楚凡開口道，“他身兼母親和父親兩個角色從小護著女兒，怕她受到哪怕一丁點的欺負，也因此反對女兒早戀，反對女兒和那些搞藝術的不正經的朋友交往…”

  “你這麽一說…還真的挺像的…”柳清韻笑了出來，“怎麽，難道你想讓我爸爸出演這個角色嗎？”

  “有希望嗎？”楚凡沒有否定。

  “爸爸你說可以嗎？”柳清韻突然朝楚凡身後喊道。

  轉過身，陳尚林的身影赫然出現在不遠處。

  真是神了…簡直和戲中周萌父親，那對女兒事情上心到了斤斤計較的性格如出一轍！完全不用演就是劇中那位嚴父慈母的形象！

  “什麽？”行蹤暴露的陳尚林隻好走過來，尷尬道，“我正好也想出來走走…”

  “楚凡說想讓你出演個角色。”柳清韻似乎對這個想法很是感興趣，絲毫沒介意父親的跟隨，上前親昵拽住陳尚林胳膊，“就讓你演我在戲裏的父親。”

  “不行不行不行…”一聽到這個建議，陳尚林趕忙擺手拒絕，“我一個做生意的，演戲還是算了吧。”

  楚凡微笑解釋道，“不用演，就是這樣的狀態就行。而且電視劇是分場景集中拍攝，您的戲份最多隻要集中一禮拜就可以拍完。”

  此刻楚凡越看越覺得麵前這個氣質形象還算英俊魁梧的商人就是劇本當中的校長周德明，恰好這個角色還差一個合適的人選。

  “拍戲可不是鬧著玩的，要考慮收視率的，我一露麵就毀了這部戲了。”陳尚林還以為這倆孩子是在拿自己開玩笑，連連拒絕。

  聞言，楚凡激將道，“您要是不出演，那給亦菲找的父親可就沒準是誰了，真忍心看著亦菲被別的人在戲裏肆意批評嗎？”

  “是啊，再說你不是也擔心我倆出什麽問題嗎？這下正好來監督。”柳清韻在一旁添油加醋，顯然對這位拘謹呆板的老爸出鏡形象很是好奇，“試下再說唄。”

  聽到這直白的話語，楚凡和陳尚林齊齊尷尬的站在那，感慨這位外表恬靜的女孩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啊！

  眼看兩人如此步步緊逼，陳尚林也難以招架，隻得應付說句，“那我考慮考慮。”

  “這麽說就是答應了。”柳清韻歡欣雀躍，和最疼自己的爸爸一塊演出，再有媽媽陪伴，在她看來無疑是最快樂的事情。

  該交代的也交代的差不多，剩下的就靠柳清韻自己去領悟體會了。加之自己計劃得逞，生怕陳尚林突然反悔，楚凡也不再久留，開口告別。

  “對了。”親自把楚凡送到門口車前，陳尚林提醒道，“執行製片我已經安排好了，有什麽事你也可以通過他告訴我。”

  “好的，再見。”楚凡微笑著朝站在陳尚林身後的美女柳清韻揮揮手。

  換回柳清韻一句“路上小心”，楚凡這才坐進來時的車，趕往許久沒去的公司，想看看那邊的準備情況如何。

  《青春》創作計劃在楚凡完成劇本加工後就由華宜電視劇製作部門上報了廣電總局，不出意外的話審批結果就會在這兩天下來。

  整部戲的美術燈光服裝等部門成員也陸續確定，而身為陳尚林指定導演的楚凡還沒和這些員工接觸過，身為前輩的趙寶鋼也早提醒過他有機會盡早和劇組成員接觸，不要把所有事情一股腦交給製片人，畢竟導演也是個拿大局的人。

  這下既然執行製片也確定，楚凡有必要和這些人見下麵，闡述下自己的想法，好方便各部門按照自己的要求展開工作。

  …

  在華宜總部會議室，臨時被召集來的美術指導、服裝師、場記、劇務七八個劇組主力成員圍坐一堂，交頭接耳吞雲吐霧，頗有些驚訝的打量著坐在主席位的楚凡。

  以前都是看著坐在這個位置的人氣勢不凡的指揮，自己還是頭一次坐在這樣指揮者的位置，然而楚凡臉上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相反比更多人還要自然很多。

  麵前這些員工當中有兩個還算眼熟的麵孔，就是跟隨趙成剛拍攝《奮鬥》的劇組成員，再次看到這個天賦驚人的青年，兩位熟人也朝楚凡笑著舉手打過招呼。

  回應過招呼後，在心中打定腹稿，楚凡站起身微笑著看著麵前這些劇組各部門負責人，語氣平穩開口道，“大家好，我是華宜新人楚凡，想必各位已經了解到了，新劇《青春》就是由我來執導。”

  聽到這句話，幾位劇組成員主動鼓掌歡迎，年長些的不忘開句玩笑，“年輕導演好啊，拍起戲來有活力。”

  不過也有一兩個老手保持沉默，在心底對這個少年的實力抱有懷疑。

  演而優則導，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但成功的例子屈指可數。何況這個新人僅僅拍過兩部正規的電視劇，這次還要挑戰個“特效電視劇”的噱頭，其能力值得商榷。

  “謝謝。”對於友善的鼓勵目光楚凡微笑點下頭，“今天召集各位是想談下這部戲相關的準備工作，包括外景地的選取聯係，服裝安排，還有角色造型方麵的事情。”

  多虧這陣子在家裏的刻苦研讀，加之鍛造係統的幫助，楚凡對於導演這個行當也有了不少的了解，知識層方麵也飛速躍升。

  雖說暫時難以直接匹敵趙成剛這樣常年曆練的老手，但水平也不次於其他新人導演，起碼理論上是沒問題了。

  看到楚凡談起正事，幾位劇組成員也拿起自己隨身帶著的筆記本，想聽聽這位新人導演有著什麽樣的見解。

  在劇組這樣向來幾個負責說了算的地方，這些久經磨練的員工們也養成自己的特點，看人說話。

  如果是個認真懂行的主能聽得進意見，要是脾氣不算太過分，大家也樂於拿出自己看家本領，讓拍攝水準更高些。

  如果是個隻看重宣傳包裝專業基礎渣到姥姥家滿紙荒唐言的話，大家心裏也就有了底，您怎麽說我怎麽來，好壞就那麽回事，至於質量聽天由命，大不了拍完咱就拍拍後臀走人今後不相往來。

  “請問服裝部門負責人是哪位？”這些人的心思楚凡道聽途說也了解過一些，坐到位子上後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一個坐在會議室靠門位置的女性舉起手示意了一下。

  “服裝師萍姐是吧？”

  沒見過麵不代表不知道姓名。

  “對，是我。”聽到這個請您導演如此親昵稱呼自己，那位萍姐也露出笑容，“直接叫我孫萍就行了。”

  到底是從龍套起身的，對於劇組裏輩分的講究楚凡還是了解一些，姐哥叔之類的稱呼也少不了，這些工作在第一線的成員也不會希望比自己年紀小的人隨隨便便就叫自己名字。

  “關於服裝我想先確認幾點，首先年代問題，不能是12年後出現的服裝品牌，另外最好是零幾年代南方流行的服裝款式…”客氣過後楚凡開始了自己的考量叮囑，“而且要根據每個角色的特點進行服裝安排，這個您肯定比我經驗豐富，我就想說明下，周萌的服裝基本都是純白色的，這樣和角色特點也比較貼合。當然，要是有好的建議也希望您能告訴我一聲。”

  “好的。”一邊記錄楚凡強調的幾點，孫萍示意了解。

  看到楚凡果真是正兒八經的在探討，其他幾位部門負責人這才端正架勢，放下手裏的煙頭準備提出自己的問題。

  “導演，能不能和製片人說一聲，給我們錄音部門的經費太少了。”一個留胡須的長臉男子開口道，“這樣錄出來的效果真不敢保證。”

  說完這句話這位錄音師又忍不住對身邊人抱怨一番，“上部戲待的那個劇組，連他娘我們錄音部門員工薪水都給砍了三分之一，又不知道從哪找了個傻缺錄助操台，最後拍完了錄音帶出了問題必須得花大錢後期重新配音，效果差了一大截，製片方居然還有臉出來罵街。去他大爺的。”

  聽到這樣放蕩不羈的話語，楚凡也早已習慣，坐在那想了想，然後開口道，“這樣吧，麻煩你列一份預算表給我，我會找製片安排，至於壓低薪水的事情絕對不會有，這點你和你帶的人可以放心。”

  “那沒問題，咱也不是為了這點便宜，劣質器材確實是會影響錄音質量。”得到楚凡的應允，這位錄音師還算滿意回答道，沒了其他意見。

  看到楚凡果真是個能拿主意決斷的人，其他部門負責人也紛紛開始說出各自的計劃安排，整個會議的氛圍也瞬間熱鬧起來。

  楚凡在會議上記錄的各方麵事宜也越來越長，不得不說到底是有經驗的老手，很多之前沒考慮到的東西經過麵前這些人的提醒這下也浮出水麵。

  整個工作會開到一半，會議室的房門被推了開來。隨後一個穿著襯衣西褲的高個瘦臉男子走了進來，打量一圈屋內成員，然後滿臉的嚴肅模樣站到楚凡麵前，“打擾下，你就是導演楚凡？”

  “是我。”看到這位不速之客，楚凡好奇對方會是什麽來頭。

  隨即高個男子自我介紹到，“我姓田，田武，是這部戲的執行製片，今後會負責整部劇的統籌安排，還希望各位能夠多配合。”

  聽到這樣氣勢十足的話語，會議室這些人又將目光投向楚凡身上。

  執行製片和導演的關係向來微妙，雖說整個劇組都是為導演服務，但涉及到具體事務，很多情況下還是製片說了算。

  畢竟人家是投資方代表人，有錢就是爺，掌管著各方麵的生殺大權。

  看到麵前這個人的態度，不知怎地，楚凡有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抱歉打斷你們的會議，有件事情我得和這位導演商談一下。”隨後田武麵朝楚凡問道，“你的演員都挑齊了嗎？”

  “差不多了，包括海選和我自己挑選的演員基本湊齊。”

  “那些海選來的演員，你必須砍掉兩三個。”田武毫不客氣道，“騰幾個名額出來。”

  “為什麽？”楚凡站起身皺眉問道，不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