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爺轉過身，唇畔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儒雅。而他微蹙著眉心落在她的身上，眼底有過一閃而逝的迷茫。

  “九爺，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回答，”嬌陽笑著，槍支直指他的眉心，“我通關了嗎。”

  程九爺略一恍神。記憶仿佛回到那天，那個十分漂亮有生氣的小姑娘從將近一百個人的死人堆裏走出來，一蹦一跳地來到他麵前，問他：“我算是通關了嗎，九爺。”

  那個時候，她的眼裏滿是對自身足夠強大的自負，而看向自己的眼神，則是一種躍躍欲試的征服。

  那個時候...他在想什麽呢？

  九爺笑了，他的麵孔溫文儒雅，就像一塊白玉一樣晶瑩剔透。

  那個時候，他在想：這個小姑娘，真是一個天生的間諜。

  於是，他並沒有回答她。而是笑著說：“等你完成了任務回來，我自然會告訴你答案。”

  可是放了她出去，就再也沒了回音。

  程九爺望著她，目光逐漸有些恍惚。他把手伸向她，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突然...想要摸摸她的臉頰。

  四周的人麵麵相覷，九爺現在還沒下達開槍的指令。四周除了鴉片以外，還有火油。一旦有火源，他們今天所有人包括這裏的鴉片都要一起葬身於此！

  嬌陽的目光看向四周成噸的藥包，她笑了。

  她的手緩緩摸向那些被紙包起來的東西，在昏暗的光線中，烏發雪膚紅唇，她美麗到令人恍惚：

  “鴉片，是會令人迷失心智的東西。它會一點點地腐蝕你的心靈，讓你變得神誌不清，不知道你在什麽時候，該做出什麽正確的決定……”

  最終，她緩緩地笑了，從包裏掏出了打火機點燃。在跳躍的火光下，她的側臉明明滅滅，帶著致命的美豔。

  所有人目光大愕！

  “所以，我通關了嗎，九爺。”嬌陽笑了笑，眼底燦爛奪目。

  想要得到一個人的認可，除了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到十全十美以外，還有一個途徑，就是打敗他。狠狠地打敗他，讓他輸得一敗塗地。

  程九爺看著眼前這個執拗的孩子，最終，他淺淺地笑了。平靜地吸了一口手裏的煙：“在我心裏，你早就已經通關了。”

  嬌陽嘴角滿意地一扯，把手中跳躍的火苗扔在了地上。四周燃起熊熊大火，仿佛可以卷走一切，也足以吞噬一切的罪惡與欲望。

  然後在建築物劇烈的爆破聲中，程九爺緩緩地走進她，將她護進懷裏，在她的唇畔上落下一吻，然後無憂無慮地笑了：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程笙。除了我母親，別人都不知道的，也沒人關心想知道。”但我就是想告訴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敗了就是敗了。走上這條路，他程九爺想贏，但也從來不怕輸。

  程九爺不懂愛，也不知道什麽是愛情。他隻是在現在這一刻突然覺得，和這個他一手培養長大的孩子一起死在這裏，好像也不錯。

  嬌陽笑嘻嘻地看著他。

  程九爺擁著她，平靜地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