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囑咐道，往日睿智的目光裏帶著懇求。

  嬌陽輕輕點頭應下。

  盛铖走後，嬌陽準備轉移到下一個藏身地點。確實，狡兔三窟。孤身一人來到北係，她怎麽可能沒有準備。

  突然，她聽到旁邊被炸毀的房屋裏，隱隱傳來孩子的哭聲。

  嬌陽眨了眨眼，抬步走過去，把手放在孩子的肩上。

  “小孩，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出去打仗了，一去就沒了回音...家裏米缸裏的米和麵都見了底，我們好幾天沒吃上飯，野草也快被周圍的人扒幹淨了，媽媽說，她給我弄吃的去了。可是、可是...到現在都沒回來……”

  小男孩抽噎著，臉上黑黢黢地邊哭邊抹著眼淚。

  “真可憐。”

  嬌陽彎著雙眼，替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心裏覺得這個小男孩長得真可愛，而且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

  “既然這樣，姐姐先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去，好不好？”

  小男孩愣了愣，他逐漸停止了哭泣。爸爸媽媽都說，叫他不能跟著陌生人走。可是他看著麵前那個張開雙手，像個小仙女一樣的姐姐...

  “好。”他把小手放了上去。

  兩人一高一矮，麵對炮火轟鳴後的人間慘劇。

  他止不住地又落下眼淚，眼底燃燒著憎恨與怒火：“為什麽...為什麽要變成這樣...”

  “啊...”嬌陽笑了笑，“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永恒的，每一件事物都會迎來它的終結，包括我們的時代。”

  小男孩眼底的怒火平息了下來，他有些不解：“那結束以後呢？”

  “舊的時代終結，當然會迎來一個全新的時代。一個更適合人類發展、並且賴以生存的時代。”

  “那新的時代，會比舊時代要好嗎？”

  “當然。”

  “姐姐...為什麽那麽確定？”他目光狐疑。

  “我知道，是因為我見過。”

  嬌陽嘴角上揚，她沒有想多，隻是興致來了，所以多聊了兩句。

  “那是一個和平的年代，沒有戰亂、傷亡和炮火，這裏會是一片高樓大廈、綠草如茵。

  所有孩子都可以念書，不會吃了上頓沒下頓，不用扒野菜啃樹皮，沒有流民，你們會有吃不完的白米和白麵，你們的子子孫孫都將百歲無憂。”

  小男孩怔住，他和她一同看向天空，目光充滿了向往。

  這樣的一個充滿憧憬世界...真的會存在嗎？

  “一定會的。”

  她充滿篤定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在那一瞬間化為信念。

  隻是走著走著，嬌陽的步子停了下來。

  “姐姐？”小男孩的目光疑惑。

  她看見了麵前一襲軍裝的男人。

  ...盛錚。

  他目光久久地注視著她，這一次，再也不會逃避和閃躲，眼底隻有毫不掩飾的深情和貪戀。

  他的記憶，仿佛回到了和她第一眼見麵的時候。那個時候，天色白茫茫地，外麵正在下雪。

  她就坐在咖啡館的邊上，穿著白色的小洋裙，脖子上麵圍著一圈毛茸茸的狐狸毛披肩。她低下頭湊過去，手裏的咖啡還在冒著熱氣。

  那個時候，他就在想...

  這個女孩，要是不是他的妹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