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膿瘡

  11月9日，周六。

  “嗬，今天這天兒晴哎，看著就舒服。”秦愚站在朱漆牌坊處，滿麵笑容道。

  開門做生意嘛，天氣因素是最沒辦法控製但又無法忽視的影響因素，一個好天氣生意的提升是無法估量的，反之亦然。

  “是啊，氣溫也比前幾天高了一些，沒那麽冷。”陳浪點頭附和。

  秦愚瞥了他一眼，笑著說道：“話說的挺明白，那你係著條這麽厚的圍巾幹嘛？你看看整條街上除了你還有誰係圍巾啊？趕緊摘了。”

  “不摘！有錢難買我願意。”陳浪說了句俏皮話。

  秦愚也就是開個玩笑，他並不會真的強迫陳浪摘掉圍巾。

  “小浪，你說今天的生意能不能比過上周末？”秦愚忐忑的問道。

  今天是美食街正式開業之後的第二個周末，基本可以看做是美食街生意好壞的階段性考驗，沒了開業慶典的加成，秦愚很擔心生意會一落千丈。

  “我覺得差不多。”陳浪說道。

  “真的假的？你別安慰我啊！”秦愚瞪著眼睛，但表情很是興奮。

  “當然是真的，我安慰你幹嘛？”陳浪擺了擺手。

  “哦哦，說說。”秦愚一臉翹首以盼的樣子。

  他非常開心能從陳浪嘴裏聽到好消息，因為這樣的好消息一般都會成為現實。

  “有什麽好說的，天天說，沒意思。”陳浪撂挑子。

  “哎呀，小浪啊，你就別拿架子了，趕緊說吧，我這心裏就跟貓爪撓似的....”秦愚懇求道。

  陳浪無奈，隻好開口道：“秦哥，這一個星期，咱們的客流量保持的還可以吧？營業額也不錯吧？”

  “是啊，可周末是周末啊。”秦愚說道。

  “首先，這星期的客流量和營業額都維持在了一個健康的基準線以上，意味著什麽？意味我們美食街不是三分鍾熱度，廣大顧客還是非常認可我們這種餐飲模式的。”

  “其次，上周末雖然借著開業慶典的東風吸引來了不少顧客，但也因為剛開業的原因，其中很多顧客隻是進來逛逛，並沒有形成有效消費，所以也隻是看著很火爆而已。”

  “經過這一周的沉澱和口碑發酵，顧客對我們的美食街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所以那種隻逛不消費的情況應該會大幅度減少，這樣一來，就算客流量比不過上周末，營業額都未必會比上周低。”

  “最後，我們這周末推出了立冬活動，這可是實打實的打折啊，這種活動對於刺激顧客消費是最有用的，不像二人轉和歌舞表演，確實能吸引大批顧客圍觀，但人家光看不買你也沒有辦法啊。”

  陳浪深入淺出的把兩個周末的優劣勢講了出來。

  “嘿嘿，好像挺有道理的哈。”秦愚笑著說道。

  “秦哥，說一千道一萬，這都隻是紙上談兵，做生意嘛，總會有各種情況發生的，都是我們需要積累的經驗。”陳浪說道。

  “嗯，這話沒毛病。”秦愚點點頭，然後好奇道：“小浪，不對啊，你跟我說的這麽好，可我怎麽看你不太高興的樣子呢？”

  “我？”陳浪摸了摸自己臉，解釋道：“秦哥，你高興是因為你隻想眼麽前的事，但我得思考美食街的未來啊，不一樣的....”

  “未來？未來咋了？”秦愚關切道。

  “不知道，但總之問題和困難不會少的。”陳浪坦然道。

  “不能吧....”秦愚將信將疑：“我感覺咱們美食街哪兒哪兒都挺好的啊....”

  陳浪苦笑著搖搖頭：“秦哥，你這就是盲目自信！”

  “哈哈，是吧？反正我確實是這麽想的。”秦愚直言不諱。

  “秦哥，我以前聽村裏的老人說過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也差不多可以用在咱們美食街身上。”陳浪賣了個關子。

  “什麽話？”秦愚果然問道。

  “當你認為沒有錯誤的時候，錯誤就來找你了。”陳浪偷偷將《華國機長》的台詞安在了村裏老人的頭上，聽起來倒也挺像那麽回事的。

  秦愚撓了撓頭，尷尬的說道：“所以咱們美食街到底有什麽錯誤啊？你講出來嘛。”

  陳浪瞟了他一眼，笑著說道：“秦哥，昨天你可是親手保住了一幫子錯誤，現在就別來問我了吧？”

  “好你個小浪啊，不都說不提這事了嘛？怎麽還帶翻舊賬的啊？一點都不局氣！”秦愚麵色微窘。

  “秦哥，我不是危言聳聽，我隻是想告訴你，沒有被扼殺在搖籃裏的錯誤，往往都會演變成致命的危機，區別隻在於誰跑的更快。”

  “如果我們足夠幸運，美食街一往無前的發展，那任何問題都不是問題，可如果我們不夠幸運，讓問題在美食街發展起來之前就轉化為了致命危機，要麽就砰！”陳浪冷靜道。

  秦愚被他那聲突如其來的砰嚇了一跳，沒好氣的說道：“好端端的，你砰一下幹什麽啊？嚇老子一跳！”

  “哈哈，秦哥，我隻是在形容致命危機可能給美食街帶來的危害，那可就不是嚇你一跳的問題了。”陳浪神色如常。

  “沒關係，秦哥知道隻要有你在，任何事情都擺得平啦！”秦愚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但願吧。”陳浪摸了摸耳垂，不知道為什麽，從今天起床開始，他的心裏就總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像是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秦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喃喃自語道：“快到中午了，又是一場硬仗啊。”

  就在這時，徐芹香攥著抹布從裏麵走了出來，她準備把門口的兩塊公告牌擦一擦。

  “哎哎，徐姨，你怎麽出來了？”秦愚關心道。

  “哦，是秦總啊。”徐芹香笑了笑，指著公告牌說道：“這兩塊牌子都擺了一天了，我擦擦。”

  “徐姨，才一天，沒必要，趕緊進去，外麵冷。”秦愚抓著她的胳膊說道，不管怎麽樣，徐芹香都是通過顧曉曼的關係進來的，他必須得給自己媳婦一個麵子。

  徐芹香急了：“秦總，不行啊，那衛生管理條例裏寫了，這兩塊牌子必須一天一擦，咱白城縣一到冬天灰塵就大，我覺得半天就得一擦呢。”

  “額....”秦愚不知所措的看向陳浪。

  “徐阿姨，那麽多保潔員呢，你使喚他們就行了，不用自己親自擦的。”陳浪微笑著勸道。

  “嗬嗬，不打緊的，就一點小活，幾分鍾就好了。”徐芹香抿著嘴笑了笑，但她的笑容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秦愚攔不住徐芹香，隻好放手讓她去擦公告牌了。

  “小浪，你也不說勸勸！”秦愚歎了口氣。

  “秦哥，規定就是規定....”陳浪攤開雙手。

  “她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在這掂著腳擦公告牌，讓別人看到，還以為咱們虐待老人呢！”秦愚小聲說道。

  “秦哥，我愛莫能助，保潔組的事我管不了。”陳浪冷漠的搖搖頭。

  “你是公司副總經理，有什麽管不了的？”秦愚語重心長道：“小浪啊，你不要有心理負擔，該怎麽管就怎麽管，隻要不開除他們，我還是支持你的！”

  陳浪還是搖頭：“秦哥，既然開除不了他們，那我管不管也沒什麽必要。”

  “你，你....”秦愚被他噎了一下，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鑽進了美食街，眼不見心不煩。

  陳浪摸了摸耳垂，這件事他不是不能管，但現在管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隻要他管，就必然會跟代表保潔組利益的軍子等人發生矛盾甚至衝突。

  到那個時候，秦愚肯定還會繼續和稀泥的，所以他不想管，也不能管。

  膿瘡嘛，總要流出毒膿，露出血淋淋的傷口才會讓人感到害怕，陳浪在等的，就是讓膿瘡自己潰爛流膿。

  雖然這樣勢必會對美食街造成不小的危害，但是兩害相權取其輕，陳浪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