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淮安周澤前來拜山

  周澤!

  從雜事院出來之後，周澤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齊思遠神色帶著一絲擔憂的跟著他。

  “我沒事!

  周澤擠出一絲微笑看向齊思遠，輕聲開口道：長老，我想見先生一麵，不知可否......”

  “想必先生已經知道你回來了!齊思遠笑著道:走吧!我隨你去看看。

  兩人直接朝著角落之中的閣樓走了過去，一路之上，神源宮的弟子看到周澤的身影，皆是麵露驚詫之色，似乎是在好奇，他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能夠讓內院長老親自陪同!

  兩人一路來到閣樓前，卻見一道枯瘦的老者正在拿著一把掃帚，清掃閣樓前的落葉。

  回來了?

  那老者目光落在周澤的身上，不自然的一顫，眼中卻是帶著一絲欣慰，語氣十分的平靜!

  學生，見過先生!

  周澤快步上前，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麵前這個老者曾經幫助過他太多了，若是沒有先生在他的身後護著，他怕早就徹底淪為別人的棋子了。

  可以說，正是有了先生，才有了他的今日。

  若說，蘇雲是他最為感恩的人，那麽先生便是他最為敬重的人!

  “不錯，長大了，也成熟了!

  老者一襲布衣之上染了些許灰塵，腳上的布鞋也是蕩上了塵土，整個人釋放著一股浩然之氣，讓人隻是靜靜的注視著，便生不起任何的邪念。

  “來，坐下來，陪我下一局!

  先生將掃帚靠在破閣樓的門前，走進裏麵搬出一個小桌子，擺上棋盤。

  是，先生!

  兩人坐於梧桐樹下，平淡的秋風將樹葉飄飄然於大地，給這深秋平添了幾分蕭瑟。

  先生請!

  老者微微頷首，毫不客氣的落子，第一手，一子朝天元!

  周澤的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驚色，凡是稍微動點圍棋的人都知道，第一手落子天元乃是一大敗筆!

  想當年，周澤年輕氣盛，與先生切磋棋藝之時，落子毫無章法，往往能夠出奇製勝，沒想到今日先生竟然反其道而行!

  周澤提子落於邊角，落子聚氣，搶占一絲先機。

  雙方各執一方，棋道切磋猶如戰場對陣，亦如謀士博弈，縱覽全局，執子天下。

  如今一位是昔日冠絕京城的絕世天驕，一位是深不可測的治學先生，兩人對陣，倒是顯得儒雅了許多。

  你的心亂了!

  老者眸光盯著棋盤，突然輕聲道了一句。

  周澤執子的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眼皮微抬:先生，不是心亂了，是神亂了!

  可曾去了帝宮?

  未曾!

  那卻為何慌了神?

  先生，我......誤會她了!

  老者平靜笑著，眼中站著深邃的幽光，輕聲道:你待如何?

  “欲上天帝山!

  可知後果?

  未曾料定!

  先生一子落定，整個棋局形勢大變，本來占據上風的周澤隨著這子的落下，瞬間被封鎖數道氣。

  你輸了!

  先生悵然道:想去就去吧，人這一生，除卻漫漫大道之外，還應該留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有些人在乎山水之間，有些人彰顯與廟堂，有些人遊戲於山水，也有些人隱於田園之中。”

  “世事皆可為道，萬事皆要遵從本心!

  老者說完之後，撿起地上的掃帚輕聲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以前是，現在也是。老夫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周澤聞言，心中猶如劃過一道暖流般，對著先生深深一拜:學生，謹記先生教導。

  去吧!

  周澤從神源宮之中走了出來，目光落在穆統領身上，緩緩從懷中取出一物，走到穆乘風麵前。

  穆統領，請將此物轉交於些下!

  周澤手中一道精光閃過，一塊令牌朝著穆乘風遞了過去。

  “君候，此意是....”

  穆乘風眼中精光乍現，卻聽周澤平靜的道:周澤此去生死難料，如今周澤身負大乾爵位，若是因我私事將皇朝卷入爭鬥之中，周澤心中有愧!

  “故此，今日周澤辭去爵位，請陛下恩準!

  說著對著帝宮的方向一拜，大步朝著淩霄閣的方向走了去。

  “不需要皇室插手?

  穆乘風眼中露出一抹深沉:誰給他的底氣，去挑釁一方大帝道統?

  “先生嗎?

  穆乘風的目光看向神源宮，帶著一絲濃濃的忌憚。

  ……

  淩霄閣!

  一道黑衣人影出現在高達九層的閣樓之下，幾個門客眼中帶著一絲恭敬之色:見過大人!”

  嗯!

  那黑衣人影淡淡的點了點頭，直接朝著閣樓之上走了過去，眾人臉上帶著一絲驚色:“冥皇大人竟然回來了?

  冥皇殿下不是一直在玉皇宮閉關嗎?

  正當幾人議論間，又是一道人影大步走了過來，那是一個白衣劍士，懷中抱著一把古樸的寶劍，一雙丹鳳眼，綻著道道精芒。

  麒麟大人!

  葉東流微微頜首，同樣朝著淩霄閣之上走了去。

  半個時辰之後，隨著一道道人影步入淩霄閣，瞬間在帝都的天驕圈子裏引起一番熱議!

  竟然連他們兩個都回來了!

  “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難道淩霄閣又有什麽大動作不成?

  帝都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淩霄閣，平靜的有些可怕，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道人影出現在淩霄閣前的大道上，頓時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是一個身穿青衫背負長劍的青年，他的目光凝望著淩霄閣停頓了許久，麵色凝然不動。

  “這人好生麵熟，他在這裏站了許久了!

  一道道人影從街邊的商鋪之中走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

  主要是這個青年實在是太過吸引人了，長眉入鬢，麵容清秀，一雙眸子之中透著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滄桑!

  是他?

  一個長鬢老者眼中透著一絲濃濃的震驚之色!

  爺爺，他是誰啊?

  那老爺子旁邊站著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腰間懸掛著一柄五尺短劍。

  他呀!

  老爺子眼中露出一絲恍惚之色:他是聖城中州的一代傳奇!

  傳奇?

  爺爺，他很厲害嗎?

  “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不是每一個人都足以被稱之為傳奇!”老爺子看著那道頎長的身影沉道:當年，有一十五六歲的少年一人一劍，莽莽撞撞的闖入了這偌大的中州!

  “恰逢神源宮招收弟子，那人僅憑一人一劍，在神源宮的考核之中，鎮壓了整個帝都的天驕。

  “而後，他與一位聖地道統的聖女相交，兩人暗生情愫，風頭一時之間，冠蓋滿京華!

  再後來，少年深得聖恩，被當今聖主封為雪龍駒統領，命為青雲侯!

  老者將當年之事娓娓道來，一道道人影聚集他的身側像是在聽故事一般，直到聽到青雲侯二個字，不少人渾身一顫，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難不成他是.....”

  青雲侯?

  怎麽可能!?

  一道道驚呼聲響起，隻見那一襲青衣人影不斷的朝著淩霄閣走去。

  一步，兩步……

  他走的很慢，周圍的人群越聚越多，都在打量著這道人影。

  這時，一道道人影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跟在那青衣的身後。

  這是......真元宗的道子，趙乾坤?”

  “他這是要幹什麽?”

  你們看......那是狂刀門的少門主，獨孤傷!”

  “竟然連他也來了?

  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一道道人影從周圍圍觀的人群之中走了出來，腳步緊緊地跟在那道青衣的身後，目光之中盡是虔誠!

  踏!

  周澤的腳步頓住了，閣樓之中走出一道道人影，為首的卻是一個清瘦的年輕人。

  “參見閣主!

  書生恭敬一禮，身後的幾道人影紛紛躬身，神色之中帶著一絲發自內心的尊敬。

  “玉書東流，冥皇，你們都來了啊!

  周澤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時隔六年，再次見到幾位兄弟們，內心不勝歡喜!

  “拜見青雲侯!

  身後的百十道人影猛然對著周澤單膝下跪，齊聲低喝，熾熱的光落在周澤的身上。

  周澤目光掃視一圈，平靜的道:方才，我已經向陛下辭去爵位，諸位不必在叫我青雲侯了!

  是，主人!

  這一幕直接將圍觀的修士看呆了，平日裏一個個飛揚跋扈，心比天高的天驕們，此時竟然恭恭敬敬的對著一個年輕人稱呼主人?

  周澤輕聲道:都回去吧，屬於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爺爺，他當年到底做了些什麽?

  那少年看向自己的爺爺，臉上盡是疑惑之色。

  他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是怎樣的存在能夠折服這群心比天高的青年才俊。

  而這青年，六年前才十六七歲吧?

  老爺子微微搖頭，沒有過多的解釋，過去的事情，此事便不能再提了。

  ……

  三日之後，天帝山。

  一道古路之上，一位青衫青年手持長劍，一步一步朝著山上走了去。

  “周澤，若是有一日我門內族老不允你我結成伴侶，該當如何?

  那我便一人一劍，打上天帝山!

  他記得他的那句話出口之後，葉素心撲哧聲笑了，似乎是在笑他的天真。

  天帝山作為帝都最為古老的道統之一，傳聞乃是真神傳承，底蘊深厚，千百年來，無人可以撼動絲毫。

  可是今日這片人跡罕至的地域，踏足了一位青年!

  如今已經步入初冬，蒼茫的天地也是迎來了第一場小雪，雪花飄落在周澤的肩頭染白了他的長發。

  腦海中不自覺的生起一道倩影，她依偎在他的懷中，輕聲細語:周澤若是有一日……我們要分開了，該如何？”

  “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周澤的語氣鏗鏘有力，帶著一絲不容置疑，可是自那日之後沒多久，她就做出了那樣的事情，隨後就走了。

  那一夜，他獨上斷崖，手持一柄青鋒寶劍，打崩了三千裏瀑布。

  一個老者出現在他的身前，僅僅是身上的威壓就壓得已是養神境的他喘不過氣來，他拚著最後一絲力量，讓自己的雙膝沒有彎曲下去。

  也正因為如此，那老者高看了他一眼，語氣無比的冰涼，眸子之中帶著一絲淡淡的不屑:聖女身份何等尊崇，也是你可以覬艦的?”

  你不過區區一個養神境的小子，你所謂的資本，在本座眼中一無是處!

  本座不屑殺你，滾回淮安，若是再敢踏入帝都半步，殺無赦!

  那一刻，周澤至今難忘，記憶猶新，他的修為被老者下上一道封印之後，頹然的離開了帝都。

  他清晰的記得，她尤其喜歡下雪天，記得有一次，兩人正在聆聽先生授教，天空突然飄起了一抹雪花。

  她迫不及待的朝著室外衝了出去，將腳上的靴子拖了下去，赤著腳在雪中狂奔，猶如一個翩翩起舞的精靈。

  而他同樣喜歡雪，不過，卻是喜歡安安靜靜的賞雪，因為，雪中有她。

  她拉著他一同步入雪中，那一刻梨花樹下，雪落滿衣裳。

  周澤一步步走著，不知何時，麵頰之上已經充滿了熱淚。

  人間忽晚，山河已秋。

  他的步履無比的穩健，漫天飛雪之中，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

  大乾皇朝。帝宮。

  聖主抓著手中的令牌來回翻看了起來，不過他的目光顯然沒有聚焦在這塊令牌之上，而是綻著深邃的幽光。

  他可曾見到先生了?

  “不知!

  穆乘風沉聲道:“陛下，周澤在車架之上時，曾說過一些話語!

  “哦?

  聖主的眼中帶著一絲玩味之色，隻聽穆乘風緩緩開口，將周澤與君逍遙的對話全然告知。

  看來這幾年，他確實成長了許多啊!

  聖主的臉上露出一絲輕笑，平靜的問道:他可曾見到先生了?

  這個......末將不知!

  “京中的動向如何?

  穆乘風麵色凝，沉聲道:“玉皇宮聖子，冥皇無心劍宗的少宗主，葉東流，刀聖山少主武擇，東玄域文道宮聖子君逍遙都已經在他離開之後，也紛紛離京了!

  “淩霄閣的那個書生呢?

  “江玉書?”穆乘風眼中露出一絲驚色，不知道陛下為何會關注一個後輩:他始終留在淩霄閣之中。

  “莫要小看這個後生晚輩，仙道院那群老家夥可不是傻子，此人能夠未及弱冠便被冊封聖子，足以說明一些東西了!

  “周澤與他們相交莫逆，完全可以將這幾大勢力整合起來，不過，朕倒是十分好奇，為何周澤要孤身上山?”

  “若是這幾道勢力加起來，就算是天帝山也足以忌憚三分，更何況，還有神源宮的那位!

  “可是他竟然不讓他們插手...

  穆乘風也是默然不語微微搖頭:屬下也不知!

  “我們也靜觀其變吧!”乾皇輕歎一聲，朕也不想看到如此天才隕落，天帝山，可不是誰想上就能上的!

  隨著那一襲青衣朝著天帝山走去，似乎吸引了整個帝都的目光般，各方勢力的耳目紛紛朝著天帝山的外圍趕去。

  不少人都察覺到似乎有一道暗流，已經開始朝著天帝山的方向湧動。而作為此次風暴核心的周澤終於行至天帝山天門之下。

  “淮安周澤，前來拜山!

  周澤負手而立，聲音滾滾。

  目光平靜的看著那山壁之上的三個大字——天帝山!

  “周澤，前來拜山!

  “周澤，前來拜山......”

  那道聲音在群山之間回蕩數次，才徹底的被淹沒在平流之中。

  何人在我山門之外喧嘩?

  一聲爆喝聲傳來，隻見天門之下突然多出四道人影，釋放著恐怖的威壓，周澤眼皮微抬.沉喝道:“淮安，周澤!

  “滾!

  為首的一個漢子麵色無比的冷然，一聲低喝，一掌朝著周澤鎮壓過來，霎時間，風雲變色虛空之中的雪花似乎都被蒸發了一些般!

  周澤臉上毫無懼色，手中長劍猛地掀一道澎湃的劍氣，激蕩而去，直接將那中年身影的一劍斬落!

  “好小子!

  又是一道人影朝著周澤呼嘯而來，周澤眸子之中波瀾不驚，手中的絕情劍閃爍著一道道輝光，猛然蕩出。

  轟!

  兩道人影直接被轟飛出去，餘下的兩人麵色大駭，他們都是超凡境的強者，可是如今，竟然攔不住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

  遠處，葉東流的眸子之中綻著精光，沉聲道:“看來閣主的劍法又有精進啊!

  “何止是有所精進!君逍遙苦笑聲，輕聲道:“三年前閣主已經領悟劍意!

  “嘶!

  武擇沉沉的道“這四人隻是天帝山的天門護法罷了，將他們全部擊敗之後，方能即開天帝山的天門，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戰鬥!

  “我們真的不出手嗎?

  冥皇眸子之中綻著淡淡的冷芒:他不讓我們出手，我們便不出手，但是，誰也不能對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