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原上騎行大概一個小時候，洛凡和馬雷終於趕在太陽下山前抵達了落日城的南麵城門。和戰爭前不同的是，外牆上那些可愛的植被多數已經枯萎了。從牆上焦黑的火燒痕跡來看，它們一定是經曆了一場殘酷的小火災。

  少了可愛的綠植，落日城淡黃色的城牆比老人的皮膚好看不到哪去。但謝天謝地是，城牆至少是完整的。相比較於被抹平的歐羅巴，落日城隻是被戰爭扒掉了衣服而已。

  城門是封閉著的，這給洛凡省去了不少麻煩。

  他還在想，萬一守衛是個蠻不講理的獸人，也許剛洗好的盔甲又得再洗一遍。

  洛凡和馬雷將輜重從戰馬上卸下，然而拍了拍馬匹的屁股，放它們回歸自然。接著，二人輕描淡寫地使用浮空魔法，在誰也沒有發現的情況下進入了落日城。

  城市的南部街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一個行人。偶爾在房子的角落，能發現一隻炸毛的黑貓。房屋並沒有遭受到多少破壞，洛凡一路走來，隻看到一兩座房屋有著明顯人為痕跡。不過，雖然房屋保存完整，但沒有一戶人家的窗戶是亮著的。

  幸存的人們像是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躲在窗戶的側麵，露出烏黑的小眼珠，窺視著洛凡和馬雷的一舉一動。

  洛凡知道，這些人正在觀察他們，判斷他們屬於哪一個陣營。

  “你的盔甲太吵了。”馬雷不滿地抱怨道，要不是洛凡身上的鎧甲老是發出笨重的撞擊聲，他們本可以悄無聲息地和夜色融為一體。

  “你在擔心什麽？擔心躲在房子後麵的難民，還是那些劊子手？”洛凡一點也不收斂他的氣勢，戰爭都結束了，難道伊米爾會派遣大將鎮守在拉圖姆的極南之城。

  “做人要低調些。”

  “做人是要低調，可你我都不是人。”

  “這話說的倒也是，反正有什麽事你也能扛著。”馬雷徹底放開手腳，也大大咧咧地邁起了步伐。

  兩個人一直在城中行走了有一個小時，當他們將要到達城中心的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站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你們不能再繼續往前走了，獸人的大部隊還沒有撤走，現在過去無異於是送死。”講話的人和洛凡保持著十米的距離，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在如此寂靜的街道，還是能一字不落地聽清的。

  “那他們什麽時候撤走呢？”

  “半年以後。”

  洛凡忍不住放聲大笑，洪亮的笑聲讓對方倒退了兩步：“半年後？那這半年的時間我該如何打發呢？像你們一樣躲在下水道裏，假裝自己已經死去？說真的，那些獸人當真沒有發現你們嗎？他們也許隻是在和你們玩貓抓老鼠的小遊戲。”

  對方沉默了，這裏的狀況全讓洛凡說中了。

  落日城保存完好的唯一原因就是盤踞在此地的獸人部隊的將軍弗蘭奇是一個愛玩遊戲的家夥。弗蘭奇下了死命令，不讓士兵們破壞這裏的任何建築。他要求房屋和街道像是沒有經曆過戰爭洗禮一樣完整無缺。

  他也下令不讓士兵大規模屠殺居民，為的是讓遊戲不那麽快就結束。

  “你們，到底是誰？”

  洛凡早就猜到對方最終會問這個問題：“放心，我們暫時還不是你們的敵人。”

  “如果不是敵人的話，那我的建議是……”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建議，朋友告訴我，琳達的風俗店還開著嗎？”

  “當然還開著……”一提到風俗店，對方的情緒似乎變得激動起來，以至於他暴露了原來的聲音。

  這個聲音洛凡自然是熟悉的，還在卡塞爾的時候，他經常聽到這個聲音的主人述說著各種下流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馬雷也認出聲音的主人，他笑著說道：“好久不見呀，瑟瑟夫。”

  “你是？馬雷！”聽見老同學的聲音，瑟瑟夫大膽地走到月光下。接著月色，他看見馬雷依舊欠扁的笑容。

  “這位是？”對於馬雷身旁高大的重甲戰士，瑟瑟夫感到十分陌生。

  “他是我的表……”

  “我叫做魔奧，是馬雷的表哥。”

  ……

  馬雷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點了點頭。

  “好家夥，有夠壯實的。你這大塊頭，隻有獸人族的女人受得住你的摧殘。”

  瑟瑟夫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地猥瑣，但是顯然經過亡國之戰，他的實力有著顯著的提升，起碼已經一隻腳踏進了三星魔法師的門檻。

  “你的手臂上有燒傷的痕跡。”雖然是黑夜，但以洛凡的視力，還是看出瑟瑟夫手臂上的大塊灼傷的痕跡，特別是胳膊處的那個特殊印記，絕對是用生烙鐵燙上去的。

  “你指的是奴隸印記吧？”瑟瑟夫一點也不避諱，“還活著的每個人，都必須燙上這個醜陋的印記。它不僅代表我們是奴隸，同時也代表我們是獵物。當我們被獵殺後，雜種獸人們會割下這塊印記，當做是戰利品。

  “你明明有逃跑的實力。”洛凡眯起眼睛。

  “但我逃不了，如果我逃了，其餘人就得死。況且，他們還允許我在特殊的時間段內反擊，一個月以來，我也宰了不少獸人。雖然都是一些膽小的貨色，但多少也給帝國複仇了。”

  馬雷拍了拍瑟瑟夫的肩膀：“想不到你這個色胚，也是個有血性的人。”

  “如果你想誇我，就別損我。說正事，你們想去琳達的風俗店做什麽？那裏現在並不對人類開放，所以……”

  “這裏好像不是談話的地方。”洛凡善意地提醒道。

  “啊，請跟我來。我在地下室裏還有一兩瓶酒水，以及一些珍藏的畫冊。當然，這些畫冊隻能夠在白天看。晚上點燈的話，會把野獸們招來的。獸人不允許我們用火，這些野獸就算是用兩隻腳走路，也還是怕火。到底，還是畜生。”

  “還有其他同學嗎？”馬雷好奇地問道。

  “有的，還是你的老相識。”

  “誰？”

  瑟瑟夫神秘一笑：“迦娜。”

  “是那個瘋女人！”馬雷感慨萬分，怎麽走到哪都有她。

  “噓，你最好不要當著她的麵說。現在，她是我們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