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納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賀百川拽上來，幸好沒竄出去個幾十米，否則林納海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盲目救人的話，第二天的頭條很有可能變成——

  某知名組合，一男子因為裝逼失敗導致腳抽筋，不能上岸，另一男子前往救他，最終兩人紛紛溺水。

  他累得直喘粗氣，筋疲力盡地坐在地上。

  賀百川用力捏了捏腳心，旋即站起來，開始做熱身運動，那副稀鬆平常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剛才抽筋的是林納海。

  “看什麽看？”賀百川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

  林納海輕咳兩聲，“沒什麽。”

  就是有點替你尷尬。

  “你還不快過來跟我一起熱身？”賀百川睨他一眼。

  其實經過剛才這個小插曲後，林納海對賀百川是遊泳健將這件事，已經產生了近乎懷疑的態度。

  學不會不要緊，這要是學死了……

  林納海吞口唾沫。

  “你到底練不練？”賀百川皺眉。

  “……練練練！”林納海心一橫。

  做完熱身運動後，賀百川又一次站在了泳池旁邊，戴上泳鏡就開始深呼吸。

  “不行就算了，別勉強自己。”雖然看賀百川出糗很開心，但林納海還是有點於心不忍，他適當地給了賀百川一個台階下，“我就是想鍛煉鍛煉肺活量，又不是非要學會遊泳。”

  “嘭——”

  賀百川跳入水中。

  林納海又被濺了一臉水。

  神氣什麽？

  不就是會遊個泳。

  我還會跑步呢，我驕傲了嗎？

  林納海憤懣不平地擦了擦臉，再睜開眼後，卻不由愣住了。

  賀百川一躍遊出了十幾米，期間沒經過一次換氣。

  他長得好看，身材也好，但僅有這兩個條件還不足以在競爭殘酷的娛樂圈站穩腳跟。

  作為rap擔當，賀百川最讓粉絲引以為傲的，則是他的專業素養。

  畢竟賀百川是程喻年手把手帶出來的。

  雖然很多年紀小的粉絲不認識程喻年，但她們喜歡的愛豆一定見證過那個屬於程喻年的時代，甚至還有可能是他的狂粉。

  林納海擦水的動作慢下來。

  能認程喻年做老師……

  家庭背景肯定不容小覷。

  賀百川遊了個來回，最終挨著他在泳池邊停下，將泳鏡拉至頭頂，似乎很滿意林納海被震驚到的表情，“怎麽樣？厲害吧？”

  “哇——真的好棒啊！”林納海十分捧場。

  “下來吧。”賀百川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鮮少地主動邀約道，“我教給你。”

  林納海點點頭，隨之拿出賀百川剛才那副氣勢，“啪”的一聲戴上泳鏡，矜貴冷傲地……

  順著邊上的扶梯慢慢爬了下去。

  看著賀百川一臉鄙夷的表情，他忍不住開口為自己辯解，“我怕死不行啊？”

  下邊的水涼，他適應了好一會才勉強控製住身體不再顫抖。

  “你吸氣。”賀百川教他。

  “哈唔——”林納海猛吸一口。

  “讓身體下沉到水裏麵。”賀百川繼續說。

  下沉到水裏？

  憋死了怎麽辦？

  林納海遲遲沒有動作。

  “這是在教你換氣。”賀百川難得有耐心跟他解釋。

  林納海試探性地往水裏縮了縮。

  水裏沒有絲毫能借力的物體，腳也沒法踩到泳池底，隻能跟隨身體本能上下浮動。

  林納海很快就忍不住冒了頭。

  他喘著粗氣，用力甩了甩頭發。

  賀百川抹了把被甩到臉上的水，“你到底學不學？”

  林納海有點委屈，“我沉不下去。”

  “多試兩遍不就行了？”賀百川冷血無情，“什麽時候你的腳能踩到泳池底部，我們再繼續。”

  林納海：“……”

  我剛才誇你的時候，你對我可不是這個態度。

  看來賀百川是指望不上了，他隻得扶著扶梯，一次次地往下沉，因為過於迫切，甚至還嗆了幾次水。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嚐試，林納海的體力開始有點跟不上了，動作也漸漸慢下來。

  “嘭——”

  賀百川跳下水。

  林納海剛要往浮上水麵，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了，旋即身體不受控製地往下沉去。

  他掙了一下沒掙開，頓時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想要開口製止，結果剛張開嘴就吐出一串氣泡，又趕忙匆匆閉上。

  完了完了小命要交待在這裏了……

  林納海開始在腦海裏交待遺言。

  緊接著，他就觸碰到了冰涼的泳池底，有些滑膩。

  林納海試探性地在上麵走了兩步，但很快就因為體內細胞氧氣告急，促使他雙腳直撲騰，想趕緊回到水麵上。

  但不管他怎麽努力撲騰，近在咫尺的水麵在此刻都顯得那麽遙不可及。

  就在林納海快沒力氣的時候，賀百川抓住了他的手，一個用力將他拽到自己身邊後，環上他纖細的腰肢，快速地浮到了水麵上。

  林納海無力地箍著賀百川的脖頸，體力盡失，臉色有些泛白，隻知道靠在他身上呼吸，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謀殺！

  這叫謀殺！！

  他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其實會不會遊泳無所謂。”賀百川將他的泳鏡摘下來，“唱歌也好、rap也罷，最重要的就是換氣方式，多練這個對你很有用處。”

  林納海看了他一瞬，旋即別開視線，不禁開始為自己剛才幼稚的想法感到羞愧起來。

  意識到自己現在還掛在人家身上後，林納海趕忙鬆了手。

  結果差點又沉下去，他急得亂撲騰。

  賀百川隻得把他撈回來。

  結果動作幅度過大，兩個人不小心摩擦到了。

  想不到年紀不大，那裏還挺大……

  林納海尷尬地扶著賀百川的肩膀，從頭紅到腳。

  半晌，他幹笑兩聲，“你……營養不錯啊。”

  “天生的。”賀百川還挺驕傲。

  消除對水的畏懼後，林納海接下來的學習就順利了很多，沒過多久，就已經可以獨自遊個十幾米了，可惜體力跟不上，不然遊個來回也不是不可能。

  他爬上岸，披著毛巾坐在泳池邊歇息。

  賀百川精力旺盛，獨自在水裏繼續遊。

  與其說是練習，不如說是炫技。

  一會兒來個仰泳、一會兒又來個自由泳、過會兒又換成蝶泳……

  林納海不看他還不高興，看完不誇他也不高興。

  難伺候得很。

  趁著賀百川專心練習憋氣的功夫，林納海又重新點開了昨晚沒能看成的脆皮鴨，經過他的初步判定，脆皮鴨應該是種小說題材。

  他默默地戳進鏈接。

  “你為什麽不看我？”賀百川冰冷的語氣從泳池中央傳來，“怎麽，你已經學會了？”

  “我這不是在看你嗎？”林納海無奈地抬起頭。

  賀百川這才心滿意足地繼續往下潛。

  看是不能看了。

  林納海隨意翻了翻，隨即怔住。

  這、這這這他媽裏邊的主角怎麽跟他同名同姓？

  緊接著，他又看到了賀百川的名字。

  林納海：？

  這到底是什麽奇怪的小說？

  他拉到最頂端，想從頭開始看起，結果又想起來賀百川待會還要查崗，他斟酌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敵不過獵奇心理。

  林納海戴上藍牙耳機，把小說內容複製到文檔裏，讓AI讀給他聽。

  這樣不就能騰出眼睛看賀百川了嗎？

  他不禁想為自己的機智鼓掌。

  於是賀百川每次扭頭都能對上林納海笑眯眯的雙眼，便愈發受到鼓舞，遊得更加賣力起來。

  “你休息的時間夠長了，是時候下來再練練了。”賀百川靠在泳池邊上說。

  林納海點點頭，隨意地把耳機扔在一邊，活動了下筋骨跳下去。

  “哎你知不知道脆皮鴨啊？”再下水的時候，他儼然沒了剛開始的青澀，甚至還能遊刃有餘地浮在水麵上跟賀百川去聊天。

  賀百川搖頭。

  “一種小說類型，粉絲創造的，還挺有意思。”林納海遊了幾米後停了下來，“講的是我們五個人之間的友情，主要說得是咱倆。”

  “我跟你？”賀百川挑眉，“我們之間有友情？”

  “……可能粉絲覺得有吧。”林納海也懶得掰扯這些。

  他悶著頭繼續練習憋氣和換氣方式，每次都逼著自己時間再長一點，有些急於求成，恨不能自己的肺活量能一夜飛增，跑完馬拉鬆還能唱個青藏高原。

  結果沉著沉著林納海就感覺到不對勁了。

  底呢？

  遊泳池的底呢？？

  他慌亂地看了眼四周的泳池壁，一下就注意到了上麵貼的藍色告示牌——深水區，水深2.0m。

  2.0？？？

  這他媽就是賀百川進來了也得沒過頭頂啊！

  林納海大腦登時空白一片，之前跟賀百川學習過的所有溺水自救方法忘了個一幹二淨，本能地撲騰著水麵。

  賀百川在旁邊看得倒是挺滿意，“沒錯，就是這樣，水麵上用口鼻吸氣，水下麵用嘴巴吐氣，不要一下沉就急著上來。”

  他滿是欣賞。

  直到平靜的水麵露出一串泡泡。

  賀百川：？

  人呢？

  他趕忙潛入水底，泳鏡都沒來得及戴，匆忙掃視過四周後，一眼就鎖定了遠處一個正在緩慢下沉的人身上，他來不及思考，迅速地遊過去，很快就摸到了林納海。

  但人已經昏過去了。

  賀百川忙把他抱到地麵上。

  “林納海，你沒事吧？！”賀百川著急地拍了拍林納海的臉，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頓時慌了，“你別嚇我！”

  但林納海依舊昏迷著。

  賀百川跪在旁邊，膝蓋也不知道壓到了什麽，鉻得他生疼，但眼下也顧不得這麽多，他一門心思地給林納海做著心肺複蘇。

  如果三十下之內林納海沒法醒過來，就隻剩下人工呼吸一條路。

  雖然賀百川潔癖嚴重，但現在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他教林納海憋氣的目的是為了練習換氣方式，不是告訴他怎麽自殺死得會更快啊！

  二十九……

  三十。

  林納海還是沒有醒。

  賀百川抬高他的下巴，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氣就要往他嘴裏吹。

  結果林納海突然抽搐了一下，猛地吐出一口水，旋即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不容易緩過來，就對上了賀百川那雙冷得嚇人的眼睛。

  氣氛登時凝滯起來，靜默得嚇人。

  “你想說什麽？”賀百川一臉漠然。

  他剛要開口解釋，結果自己之前聽的那本脆皮鴨突然外放出來，AI字正腔圓的朗讀聲響徹整個遊泳館——

  [啊，啊，嗯，百，百川，不，不要了……]

  賀百川神情複雜，“你平時都在看些什麽？”

  林納海：“……”

  淹死我算了。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