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刑？祭祀？

  這大抵是最古老且野蠻的方式了。

  人類敬畏神明，將自己的多餘的部分奉獻給神明以換來神靈的恩賜，這大概是最原始的交換？

  不過，又有那位神明需要一堆毫無意義的血肉焦炭呢？

  在火焰之中淨化靈魂？

  如果戴安娜此刻化身燃燒的骷髏頭的話，說服力大概還能上漲五十個百分點，至於說以凡人祭祀之軀，一無神明恩賜，二無信仰……

  呃，大概是有信仰的，至於信仰誰，那就是一個有待考證的事情了。

  教堂內部亂哄哄的，戴安娜居中指揮，一副老娘很在行的模樣，而霍拉格則捧著他的盒子一臉的詭異。

  至於說森特勒利亞幸存的居民則維持看樣子。

  盲目，缺乏判斷，在思想上已經達到無可救藥的一幫麻瓜？

  可以說，屋子裏麵隻是兩個人的戰場，而這兩個人對於所謂信仰的神明，不懷好意的表情就差一點寫在臉上。

  而想比起教堂內部七手八腳亂作一團的模樣，教堂外麵的世界就簡單的多了。

  無盡的黑色將森特勒利亞吞噬，原本灰暗的天空也轉變成了如血色般的暗紅。

  如果這要是一個鬼屋，怎麽看也得是個世界一流的層次。

  原本停留在教堂屋簷上的幾隻烏鴉興奮的大叫起來，他們圍繞著教堂盤旋，漆黑的翅膀略過焦褐的土地，一時間，外麵的世界生機全無，就連原本被金光籠罩的地區，麵臨著阿蕾莎如總攻般的決絕也變成一副毀滅將至的模樣。

  肉眼可見的，金光被壓縮到了極致，僅僅是在教堂表層形成一層堅實的鍍層。

  黑色逐步逼近，在教堂兩米外的位置才堪堪停下。

  黑色的氣息穿過羅爾的背脊，然後被堅韌的泡頭咒隔絕，當然了，普通的泡頭咒肯定不行，但是對於精通厲火咒的羅爾來說，就算是地獄都曾踏足，這應該算是小場麵了。

  “快點，我們進去！”戴夫則顯得很慌張，即便戴夫掛著一個傲羅的名頭，但是作為本土的巫師，沒有見識過星界的綺麗，自然沒辦法理解這種未明的恐懼。

  “沒關係，她的目標不是我們。”羅爾抬了抬手，之前被所謂信仰之力拒之門外著實讓羅爾感到有些失了麵子。

  怎麽說，自己也曾拯救過紐約，在複仇者聯盟的大名單上，自己也算是個初代目。

  而信仰之力這種將黑暗拒之門外的模樣……

  “那也不行。”

  戴夫擔憂的看著周圍的環境，刺耳的防空警報已經停止，然而這依舊搞得戴夫有些緊張。

  “我們得把人救出來！”戴夫說著，“這可是我們的任務！”

  “我們得任務隻是處理森特勒利亞的異狀，更何況，能夠就在這裏的，誰又說自己是無辜的？”

  “不要同情心泛濫先生，想一想默然者的誕生，更何況……”

  羅爾看向教堂，中心帶有四方形空洞的十字架上正散發著灼灼的白光。

  “它已經拒絕了我們的幫助。”

  “所以，你不打算過來？”戴夫沉著臉。

  “如果你想的話，大可以過去試一試。”羅爾聳了聳肩膀，然而羅爾的目光還是沒有從那個十字架上移開。

  十字的神靈？

  到底是誕生於人類的幻想，還是確有其事？

  “在這裏等我，先過去這個黑夜再說。”

  戴夫咬了咬牙，回想起之前在教學樓羅爾從容的模樣，這種程度應該還難不倒對方，而那個開門的男人明顯隻是一個普通人，如果這層金光消失……

  戴夫小跑了兩步，一路來到教堂的門口，他想要進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然而出乎戴夫意料的，他也被擋在了外麵。

  “這……”

  被金光彈開而跌坐在地上的戴夫有些傻了眼，明明之前他還被接納，可是一轉眼的功夫。

  “我說了，他已經拒絕了。”羅爾不知何時站在了戴夫的不遠處，“所以，你還想救他們麽？”

  “救一群受限於寂靜嶺的法則，而永遠無法逃離的……”

  “開門，這是怎麽回事，快開門！”

  不理會羅爾的話，戴夫隻是用魔杖抵著自己的喉嚨試圖和裏麵達成溝通。

  不一會，門開了，那個一開始開門的禿頭老男人從門縫裏望過來。

  “快滾開，惡魔！”那禿頭老男人的麵色十分猙獰，作為幸存者，他自然清楚些護盾的威力，隻要不離開這教堂，外麵的魔鬼就沒辦法……

  “我是來幫助你們的。”戴夫說著，“快讓我進去！”

  “滾開，惡魔，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那禿頭老男人大吼著，還沒等戴夫多解釋幾句，門又被打開了一些，幾個同樣穿著破爛的老年人探出頭來。

  “燒死他！”

  “對，燒死他！”

  “燒死他！”

  話音一落，越來越多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教堂的門被打開了，而在他們的背後，一團濃鬱的火光升起，看起來就像是在舉行什麽祭祀的儀式。

  “這……”戴夫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這幫人的麵孔就像是那些黑巫師聚集地裏麵的一樣，而他們口中的話……

  “他們背後的火焰是怎麽回事？”

  “火刑祭祀！”羅爾的臉色沉了下來，雖然對於時間不了解，不過，在教堂中堆起火焰，用來祭祀給所謂的神明之禮，那絕對不是什麽牛羊之類的東西。

  也許是那個女警，也許是莎倫又或者其他什麽人。

  “他們，已經沒有拯救的意義了。”羅爾沉著臉，雖然自己的目的並不是救人，但是眼前發生的一切依舊讓羅爾感到厭惡。

  寂靜嶺、教堂？

  手一抬，一團赤紅的光芒便撞擊在教堂的大門上，震耳欲聾的轟鳴伴隨著氣浪將戴夫掀翻在地，而保護著教堂的金光也劇烈的震動起來。

  “你這是做什麽？”

  “你以為這裏是怎麽來的？”羅爾冷冰冰的說著，“為什麽大火會燃盡森特勒利亞，為什麽一個小女孩會變成默然者，她的仇恨將整片世界都扭曲了。”

  “我說過了，在這裏麵，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羅爾說著，魔杖一劃，又是一個爆破咒甩在了金光的上麵，兩下連續的轟擊使得金光看起來搖搖欲墜，能夠接下來羅爾百分百的魔力輸出，這個偽神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強一些。

  不過……就算是阿斯加德人不也留了下來？

  羅爾麵無表情的再次揮動魔杖，赤紅的光芒再次轟擊，然而預想中的金光破滅卻並沒有發生。

  肉眼可見的，在火焰之中升起了一團奇異的力量融入了教堂頂端的十字之上，瞬間，金光變得明亮且凝實。

  就像是聖凡岡撒的契約，靈魂的力量是美味的，對於魔鬼來說，更是力量增強的絕佳養料。

  “這……”

  羅爾再次揮動魔咒，可是在靈魂的加持之下，這一次金光沒有絲毫的動搖。

  這應該是一個古老的神明。

  見到這種情況，原本因為魔法而害怕躲起來的人再一次回到了門口。

  “主的榮光與我們同在。”

  “你這是在冒犯主的威嚴。”

  “用聖火淨化你的罪惡。”

  “燒死他！”

  一時間，人們的喊聲似乎在金光的加持之下被擴大的無數倍，在火光的映襯之下，這幫信徒的臉卻變得比土地還黑暗。

  戴夫早就已經說不出話了，發展到這一步，戴夫自然也清楚這幫人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程度。

  而教堂內則是一片的歡騰，戴安娜站在台階上背靠著神像，這種強大的感覺伴隨著已經熄滅的哀嚎聲達到了一個頂點。

  她是神的代言人，而在這小小的教堂裏，她就像是神，唯一的神。

  “不可思議！”霍拉格一隻手握緊了自己的手杖，他低著頭看著自己手裏的木匣靠在大理石柱上。

  “這樣的話，應該能滿足他的要求了吧。”霍拉格抬起頭看了一眼模糊的神像。

  一個判罪的偽神，再加上一個潛藏在地下的未明之神，這一趟的收獲還真是不可思議。

  而自己隻需要等到兩敗俱傷的時候……

  “把那個女孩帶上來！”戴安娜嚴厲的呼喝著，早就在西比爾的哀嚎中醒來的莎倫被人拖到了戴安娜的麵前。

  “等一下，戴安娜主教。”霍拉格突然開口打斷到，“祭祀還沒有完成麽？”

  “當然！”戴安娜有些癲狂的說著，“祭祀當然是越多越好，而且，你還不知道吧，霍拉格先生。”

  戴安娜貪婪的舔了一下嘴唇，自從獻祭之後，神的意誌就變得越來越清晰。

  這個和魔鬼長相相同的小女孩，還有那個霍拉格送上門來的東西。

  為了保險起見，先用這個魔鬼增強神的意誌，或許也是潛意識裏害怕的緣故？

  “這個孩子可是魔鬼的化身！”戴安娜說著，兩個身材高大的信徒出現在霍拉格的身後。

  “魔鬼的化身？”霍拉格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身後的信徒，“你的意思是，這個女孩也要用來祭祀？”

  “這是神的旨意，她生來就帶著罪惡，而我也隻不過是遵循著神的意誌，讓她在天國之中得以救贖，霍拉格先生，這可是拯救一個魔鬼的曠世壯舉。”

  “魔鬼？”霍拉格有些沉默的看著淚流滿麵的莎倫，自己需要做的……

  “請繼續！”霍拉格攥緊了拳頭，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

  畢竟，他救不了所有的人，所以，他隻能在有限的範圍裏，選擇性的救下……

  轟！

  轟鳴聲再度響起，戴夫揮舞著手中的魔杖，然而他造成的效果遠沒有之前羅爾出手的振蕩。

  “你在等什麽？”

  戴夫質問著，他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受限於自己的魔力……

  “快一點，他們就要得手了！”

  一個黑頭發的小女孩突兀的出現在羅爾的身前。

  一時間，教堂門口的眾人驚聲尖叫起來，阿蕾莎簡直就是他們心中的夢魘。

  “我總要適應一下這裏的規則，說實話，你改的有些亂七八糟的。”羅爾無奈的說著，一絲閃亮的樂光在羅爾的發梢亮起，原本金色的頭發在一瞬間褪去了色澤。

  一時間，天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明亮的雷光與暗紅色的火焰在雲層之中翻滾，羅爾的身體也不由自主的脫離了地麵。

  “這……”戴夫傻傻的看著天空。

  此刻，羅爾身體上環繞起了雷電與火焰，伴隨著手臂的揮動，如水桶般粗細的雷光傾瀉而下，重重的撞擊在教堂頂端的十字之上。

  轟隆！

  巨大的轟鳴聲讓戴夫有些摸不清方向，而在閃耀的雷霆之下，金色的信仰之力也並沒有如之前那般掙紮，宛若氣泡一般，僅僅是抵抗了一下就被徹底戳破了。

  “偽神？”

  漂浮在天空之中，羅爾冷哼了一聲。

  這也不過是一個竊取信仰與靈魂渣子罷了，比起魔鬼的交易，這種毫無底線的索取反而更加的難看。

  “這都是，什麽怪物啊！”戴夫傻傻的看著羅爾飛走，在雷霆的包裹之下，羅爾從教堂頂端的空洞落了下去。

  火焰還在倔強的燃燒著，在火焰的中心，一節黑炭早已化作飛灰消失。

  “就連血肉也不放過麽？”羅爾皺著眉頭，雖然心裏已經有了預防，但是當自己真的親身經曆一遍，誰又能夠無動於衷呢？

  羅爾的出現顯然把所有人都嚇傻了，莎倫一件驚恐的被霍拉格攬住，而霍拉格的表現就很有意思了。

  手上的木盒被收了起來，而黑色的手杖也變成了一根十英寸的短小木棒。

  “巫師？”

  羅爾看了一眼霍拉格護住莎倫的模樣，莎倫實在是太好辨認了，畢竟她和阿蕾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而跌坐在神像之下的老女人，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阿蕾莎唯一的親人，同時也是締造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了吧。

  真是一群，死不足惜的家夥。

  羅爾挑了挑眉頭，魔力的視角讓羅爾敏銳的捕捉到了那團最大的魔力波動。

  “一個連形態都沒有的家夥，也妄想取得神靈的稱呼，你是不是有一些，太不自量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