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陸離一直在琢磨過年跟秦鍾一起回去該準備些什麽禮物。他父親的喜好秦鍾倒是說過好幾次，其他的陸離一概不知，隻好把秦伯找了來。

  “秦伯坐，又不是外人別客氣。我這不是過年要跟你們一起回去嗎，想準備些禮物。隻是不大清楚家裏人的喜好，所以找您來問問。”

  秦伯道謝坐下道：“姑娘問清楚些也是應該的。老爺的情況公子應該已經跟您說過了，我就說說別的。家裏大姑娘夭折的早，二姑娘是姨娘何秋娘生的，名喚秦曦，打小是養在夫人膝下的，性情和咱們公子最是相投。前幾年已經出嫁了，是夫人生前挑好的人家，不過離娘家有些遠，還懷了身孕，過年怕是不一定回家。”

  “四公子秦軒年方十六，尚未娶親。小時候和公子關係也好，隻是這些年我不在家中，具體什麽脾性我也摸不大清。他平時最喜歡刻章，近來迷上了什麽田黃石？我也不大懂。還有就是五姑娘秦蓁了。她是老爺的老來女，年方七歲。平日最得寵的，要什麽就給什麽，咱們公子也很喜歡她。”

  “這個秦蓁平時喜歡吃什麽玩什麽，秦伯您知道嗎？”

  秦伯搖搖頭：“五姑娘出生後我就沒怎麽在家呆過，不過小孩子家家的，又是小姑娘，應該會喜歡吃甜的？我記得上次回家家裏的點心十有八九都是甜的。”

  “那，那個何姨娘，您應該了解的吧？”

  秦伯也不喜歡何姨娘，提起來眉毛皺成一團：“她原是老夫人的丫鬟，趁著夫人身子不好懷了孩子才抬了姨娘。管家的手段都是跟老夫人學的，所有的慈悲都是麵兒上的。大概壞事做多了總還是有些忌憚的，平日最愛吃齋念佛。她一門心思想讓四公子繼承家裏的生意，背地裏給我們公子使了不少絆子，若見了她姑娘一定要當心。”

  和秦鍾說的差不多，看來去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左思右想，陸離還是決定試試能不能給秦鍾的父親找幅當世名家的字帖來。自己想跟秦鍾在一起，最大的障礙還是他父親。若能討他歡心自然是好，若他實在不喜歡自己，畢竟也是長輩，好歹不能失了禮數。隻是自己對這時代並不十分了解，根據這一年多的觀察，也不像是曆史上的哪一個。想找個好字帖就有點難了，她也不知道誰出名啊。

  考慮許久陸離還是去找梅含雪幫忙，正好齊杏兒也在，便一起往梅園裏逛逛。

  梅家的梅園比陸離住的院子還大，且紅梅白梅交叉種植，不至於看多了眼暈。陸離本身是非常喜歡梅花的，逛了一圈不禁讚道：“真好看，這園子除了梅花，還種了竹子鬆柏，可見伯母也是性情高潔之人。”

  梅含雪謙虛道：“哪裏，不過是嫌梅花單調，種些綠色的點綴一下罷了。”

  齊杏兒笑道：“雪兒別謙虛了，梅姨的性情難道不高雅？陸姑娘年長我們幾歲，你又叫人家姐姐，你平時老說真誠真誠，今日怎麽在姐姐麵前打誑語？”

  陸離見齊杏兒說話並無半點城府，便也笑道：“既占了姐姐的名兒，也得做些姐姐的事兒。我叫阿容烤了些小點心，賞梅也賞了大半日了，不如去前邊亭子坐坐？”

  兩人對蛋黃酥讚不絕口。梅含雪道：“這個是怎麽做的，真好吃。我隻吃過鹹口的酥餅，沒想到鹹蛋黃也能做點心，隻是這裏麵白白糯糯的，是什麽？嚐起來有點蓮子的味道。”

  陸離笑道：“是蓮蓉，就是蓮子做的。”

  齊杏兒把點心盒子挪了挪，道：“雪兒不是說趁陸姐姐來請教詩文的嗎，怎麽光顧著看花吃點心了？”

  陸離一聽連連擺手：“我不過讀些閑書，能指教什麽，可別再叫我作詩了吧！”

  梅含雪一邊打發白芷白蘭去拿文房四寶，一邊道：“這可不成。陸姐姐好不容易才來一趟，怎麽能不作詩就放你回去？”見陸離直搖頭，又道：“姐姐不是想要名家字帖？今兒好歹作兩首，這字帖隨你挑，如何？”

  為了字帖，陸離隻得答應了：“罷了，既如此不能我自己一人獻醜，你們也都作幾首吧。”

  齊杏兒撇開三步：“我不行，我是最不愛讀書作詩的，雪兒來吧。”

  梅含雪也不推辭，她本是有才氣的。陸離見她停筆了，站過去看。一見梅含雪的字心道果真是臨過名家的，比自己這個半吊子強過不知多少。詩也不錯，是一首五言絕句：“竹影和詩瘦，梅花入夢香。不知今夜月，何處下西廂。”

  陸離有些赧然，梅含雪這詩一般人可作不出來：“雪兒這詩也太好了，又有竹子又有梅花，我如何和的出來？”

  梅含雪道：“這詩可算是我最近最滿意的一首了，姐姐看看可有什麽需要改的？”

  陸離道：“字字珠璣，一個字我也動不得了。雪兒你若是男子，隻怕考個功名也不是難事。”

  齊杏兒笑了：“陸姐姐說的正是，她就是鬱悶自己不是男兒不能科考呢！”

  這時候陸離想起現代的好處來，雖說男女平等仍任重道遠，但比起現在來已經不知好了多少倍。拍拍梅含雪的手：“世道如此，身為女子我們也沒有法子。隻是眼下一首詩我是沒辦法把竹子和梅花都和進去的，作兩首如何？”

  梅含雪道：“隻盼著姐姐作的越多越好，今兒作的詩可全歸我啊。”

  齊杏兒又笑了：“沒人跟你搶！”

  陸離滿腦子穀歌加百度，寫了一首《詠梅》：“一樹寒梅白玉條，迥臨村路傍溪橋。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消。”一首《庭竹》：“露滌鉛粉節，風搖青玉枝。依依似君子，無地不相宜。”

  梅含雪看了詩，仔細念了兩遍後道：“陸姐姐這詠竹詩要是給我母親看見，可要搶我的了。”

  說曹操曹操到。梅清蘅剛打江南回來，聽見園裏熱鬧，便過來看看，正巧聽到梅含雪念詩。此時笑道：“雪兒可是說對了，我雖姓梅，可最愛的就是竹子。”

  梅含雪驚喜道：“娘，您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說一聲，我好打發人去接您啊！”

  梅清蘅笑道：“有什麽關係，又不是第一趟。隻是你什麽時候認識了這樣有才氣的姑娘，不給娘親介紹介紹？”

  陸離忙上前見禮：“晚輩陸離，拜見梅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