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元晨的目光從西門吹雪身上移開，緩緩劃過鄭銘身邊的每一個人。

  “小皇帝，看來你隱藏的不少實力。”

  他說的是六劍奴。

  鄭銘坐在龍攆上，俯視著他，道：“小皇帝！朕很不喜歡這個稱呼。”

  “是嗎？比起老夫來，你隻能稱得上一個小字，就連你的父皇，也是如此。”辛元晨居然倚老賣老。

  鄭銘麵色一冷，道：“等你死了，相信沒有人再敢如此稱呼朕。”

  “那可不一定。”辛元晨道。

  鄭銘抬頭，看向雄偉的百煉城，輕聲道：“朕會坐在這裏，看著這座城池覆滅，看著傳承千年的百煉宗覆滅。”

  “你知道朕為什麽要親自來嗎？”

  辛元晨眉頭微蹙，他覺得鄭銘有些自信過頭了。

  真以為多了幾位宗師就能吃定他們百煉宗了嗎？

  “你想證明自己比你父皇還強！”

  鄭銘搖搖頭，道：“朕沒有必要跟父皇比較，自然也不需要證明。”

  忽然。

  他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朕隻是想看看你們百煉宗有多少財富，傳承千年，一定積攢了很多財富。”

  百煉宗有錢嗎？

  那是絕對的。

  大璃每年都要給他們供奉三成的稅收，他們若是沒錢才是怪事。

  以一國之力供養一宗。

  百煉宗可比皇族富裕多了。

  立威，抄家。

  這兩個都是鄭銘來此的目的。

  “如果你想看，老夫可以帶你去，不過你需要加入百煉宗。”辛元晨冷笑道。

  鄭銘攤攤手，倚在柔軟的靠背上。

  “不用你帶，朕可以自己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裏以後是朕的江山，朕想什麽時候看，就什麽時候看。”

  辛元晨雙眸微眯，露出冰冷的寒意。

  “小皇帝，你很自信，也很有勇氣，嗬嗬。”

  “當然。”鄭銘道。

  “好了，不跟你說廢話了，開始吧。”

  “西門劍神！”

  鄭銘看向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微微頷首，踏出隊列。

  鄭銘看著一身白衣的西門吹雪，雙眸閃亮，嘴角微翹。

  如雪蒼白的衣袂、側臉、寂寞，給人一種濁世獨立的感覺。

  明知高寒，偏愛高寒境。

  這就是他的劍神，一個隻鍾情於劍的人。

  從西門吹雪被召喚出來開始，鄭銘就一直期待親眼看到他戰鬥時的風采，如今終於得償所願了。

  為了這場戰鬥，西門吹雪準備了很久，他齋戒了三天，熏香沐浴。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接下來要做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一樣。

  在他眼中這場劍道決戰就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

  “你的傷好了？”西門吹雪看著辛元晨道。

  “好了！”辛元晨同樣看著西門吹雪道。

  “你是一個真正的劍者，可惜~”

  他的眼眸中多了幾分惋惜的情緒。

  似乎他已經看到了西門吹雪的失敗。

  “你真要戰？”辛元晨又道。

  其實他並不想與西門吹雪決戰。

  “嗯。”西門吹雪道。

  “你可能會死。”辛元晨道。

  “死而無憾。”西門吹雪道。

  “因為這個小皇帝？”辛元晨問道。

  西門吹雪微微一頓。

  “為了劍道。”

  雖然他對鄭銘有足夠的忠誠，但這一戰隻是為了他自己的劍道。

  就算鄭銘不在這裏，他也會與辛元晨一戰。

  辛元晨低頭看著手中的百煉劍，道：“那就出劍吧。”

  “你想見識一下老夫的劍道，老夫成全你。”

  他真的感覺惋惜，對西門吹雪的惋惜。

  他活了三百年，西門吹雪是他見過最出色的劍者，比他自己還要出色。

  但是西門吹雪太年輕了，若是再給西門吹雪十年，就算是他在劍道上也遠遠不如西門吹雪。

  他認可西門吹雪，所以才替西門吹雪感到惋惜。

  鏘~~

  烏鞘長劍緩緩拔出，蒼白的劍鋒指向辛元晨。

  一聲龍吟，劍氣衝霄。

  明媚的陽光落在西門吹雪那蒼白的臉龐上。

  “請！”

  他凝視著辛元晨道。

  銳利的目光看著辛元晨的手、臉、眼睛還有那柄百煉劍。

  後方，觀看的鄭銘也不由的提起了精神，坐直了身體，雙目如炬。

  “老天師，你可要看好西門劍神，千萬別讓他死了。”他輕聲說道。

  “劍道凶險，老夫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隻能盡力而為。”張之維道。

  鄭銘聞言微微頷首。

  鄭子明等人全部緊緊的盯著西門吹雪的劍，他們也想看看西門吹雪的劍道到底是什麽樣。

  上次，西門吹雪隻出了一劍，根本就沒有給他們觀察的機會，這次他們可不想再錯過。

  明媚的陽光下，兩把劍已經刺出。

  劍氣鋒芒，劍勢磅礴，僅僅是流露出來的氣息就讓鄭銘感到一陣心悸。

  西門吹雪的劍仿佛一道風，無形無相，飄忽不定，看起來好像非常隨意，但又充滿了令人看不透的神妙。

  辛元晨的劍淩厲、鋒芒、超然。

  劍身之上閃現著璀璨的光輝，凝練的劍勢鋒芒畢露，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奪目。

  兩人的劍道似乎有很大的差別。

  叮~

  一聲脆響。

  兩劍相撞，劍身顫抖，周圍空氣震蕩，驟風乍起。

  忽然。

  兩人的身影再次分開，再次出劍。

  鄭銘低頭，輕聲問道：“老天師，你看出什麽來了？”

  好吧。

  鄭銘隻覺得兩人的劍很厲害，但具體厲害在哪卻不知道。

  西門吹雪出劍的姿勢很帥，白衣飄飄，劍勢驚人。

  僅此而已。

  張之維抬頭，一臉茫然的說道：“老夫也不懂劍道。”

  鄭銘曬然，他還以為老天師什麽都懂呢。不是說一法通百法通嗎？

  就在兩人說話間，西門吹雪與辛元晨戰鬥變得激烈起來。

  兩人仿佛化作了一道道殘影，一次又一次碰撞在一起。

  劍鳴聲不絕於耳。

  鄭銘瞪大眼睛，試圖看清楚他們兩人的身影。

  然而眼中卻隻有一片劍氣縱橫，根本分不清是誰釋放出來。

  得，我來看了個寂寞！

  其實不隻是他，周圍大部分人都無法看清楚其中的奧妙和凶險。

  可能隻有張之維能夠看明白。

  張之維不懂劍道，但是他懂氣息、氣勢、意境變化。自然就明白西門吹雪和辛元晨兩人戰鬥過程。

  不行，好不容易來見一次劍神的風采，不能連具體戰鬥經過也看不明白。

  鄭銘心神一動，直接打開了係統商城。

  技能：皇天有眼，可讓宿主的目光穿透空間的束縛，觀察世間的一切。

  第一層一千點氣運值，第二層五千點，總計四層。

  鄭銘直接花費了六千點氣運值，兌換到了第二層。

  下一刻。

  轟！

  鄭銘感覺心神一陣轟鳴。

  就好像腦海中出現了一道雷霆，隨之而來的還有清爽的細雨，讓他心神搖曳。

  妙，妙不可言的感覺。

  瞬間整個人神清氣爽。

  同時眼眸間有精光在流淌。

  心神微動。

  正在戰鬥的西門吹雪和辛元晨呈現在他的心中。

  清晰無比。

  不隻是清晰，還有氣流的運轉，劍勢的凝聚，就連那朦朧的劍意都被他看得通透。

  “上帝視角！”

  鄭銘嘴角微微翹起，緩緩閉上了雙眸。

  皇天有眼指的不是眼睛，而是心神。

  其實係統商城中有很多奇異的技能，可惜鄭銘的氣運值一直處於緊缺的狀態，所以他隻兌換了作為基礎的皇者煉氣決和皇威浩蕩。

  決鬥還在繼續。

  兩人的劍越來越急，越來越鋒利。

  忽然。

  兩人分離開了，返回了原來的位置，就好似之前沒有動過一般。

  “你比老夫想象的還要強！”辛元晨凝重的看著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蒼白的臉上多了一抹紅暈。

  他似乎比辛元晨還差很多。

  “最後一劍。”西門吹雪道。

  辛元晨雙眸微凝，看著他的長劍。

  試探已經結束，接下來該決死一戰了嗎？

  劍，凶器也。

  不殺人的劍不是好劍，不殺人的劍者不是優秀的劍者。

  辛元晨將百煉劍橫在胸前。

  勝敗在就這一劍，生死也在這一劍。

  這個時候，明媚的陽光突然黯淡了下來，不是因為天空的雲，而是因為兩人的劍。

  光輝聚集在兩道劍身之上，仿佛兩柄不朽的劍。

  動了！

  劍動了。

  如長虹般。

  鄭銘額頭上流出了冷汗，他看清楚了。

  看到了劍的變化，看到了劍勢的凝聚，看到了劍意的吞吐。

  甚至他感覺自己看到了西門吹雪的劍心。

  那種寂寞如雪的心。

  兩劍一瞬即過。

  鄭銘心都感覺到了冰冷。

  西門吹雪敗了！

  不是敗在劍道上，而是敗在了時間上。

  辛元晨有三百年的時間，西門吹雪卻隻有四十年的時間。

  時間的積累，讓辛元晨在其他方麵彌補了劍道的缺陷。

  而西門吹雪卻隻有劍道。

  兩人近在咫尺，西門吹雪的劍慢了一步，在他的劍即將刺入辛元晨的喉嚨時，辛元晨的劍已經刺入了他的胸口。

  “呼~~~”鄭銘長長舒出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場中多了一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張之維。

  一縷金光繞過了西門吹雪的身體，擋在了辛元晨的劍尖上。

  西門吹雪收回長劍，插入烏鞘中。

  “多謝老天師。”

  雖然他抱著為劍道赴死的決心，但能夠不死也是一件幸事。

  張之維剛才救了他一命，他道一聲謝是應該的。

  “前輩，多謝。”

  他向後退了一步，離開了辛元晨的劍鋒，躬身對辛元晨拱手一禮。

  這一禮是謝辛元晨展示的劍道。

  然而辛元晨並沒有關注他，一雙淩厲的眼眸鎖定在張之維身上。

  此時，他終於發現了張之維的存在。

  一個令他看不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