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麵色沉靜的回頭：“我讀書那會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你喊我回家幫忙幹活，也說得通，如今，咱們家雖還窮著，倒不至於拿不出二妹的學費！”

  蘇好讀書那會，大哥，二哥都在念書，一家供三個學生實在勉強，蘇好懂事的回家放牛種田，甚至還幫著掙錢供哥哥妹妹念書。

  現在大哥和二哥都能自己掙錢了，嫂子和侄子有大哥養著，田裏的活大哥二哥也能幫著做，怎麽就攢不出蘇婕的學費了？！

  李秀蘭嘴硬道：“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家裏一年到頭就這麽點出息，七八張嘴等著吃飯呐，哪來錢給她交學費的，要是跟你小叔叔那樣是塊讀書的料，料定將來能去大城市工作，我也捏著鼻子認了！”

  蘇婕的成績在班裏隻是中上，一般前十名的樣子，從沒考過前三。

  被老娘這麽說，蘇婕自卑的低下腦袋：“姐，我不讀了，我成績不好。”

  蘇好握住她的手，緊緊的攥在手心裏，抬頭迎上老娘的怒火：“誰說你成績不好的，在姐姐眼裏你的成績好的很，再說了，也不是非要前幾名才能考上大學的，城裏多的是成績中等的學生考上好大學的。”

  蘇婕猛地抬起頭，淚光中閃著希冀。

  “是真的，我在城裏生活了兩年多，我不會騙你。”蘇好繼續說：“若是萬一沒考上大學，不是還能讀中專大專，哪怕就是念個中職出來，國家也給分配工作！”

  蘇婕的手輕輕顫抖著，她真的太想讀書了！從前不敢在老娘麵前表現，隻能豔羨看著同村的學生們去鎮上中學。

  今晚在大姐的鼓勵下，她內心那股子想讀書的強烈欲望，全被激發了出來。

  “國家給分配工作，像姐夫那樣嗎？”蘇婕羨慕的問。

  蘇好柔柔一笑，給她畫餅：“比他還了不起呢，比如說，你念了中專師範畢業，你就能上縣城保育院當老師，要是念了大專師範畢業，你就能上中小學當老師，若是念了本科師範大學，那就能留在省城，市裏當老師，甚至是大學的老師也有機會呢！”

  蘇婕顫抖的更厲害了，她目光突然堅定起來：“姐，我想讀書，娘，老娘，我想……我想讀書，我想努力！”

  李秀蘭沉默了，避開二女兒熱切的目光，她說不出話。

  “好！”蘇好拍了拍蘇婕瘦弱的肩膀：“姐會幫你實現的，哪怕是老娘不給你交學費！”

  蘇好太知道自家老娘的盤算了，家中的錢財都是留給男娃的，女娃實在不值當花那麽些錢培養，將來給女兒嫁個好人家，就算對得起她了！

  九零年代的鄉風，在計劃生育政策的重壓下，重男輕女成為一種自然現象，男孩仿佛天生就能占據整個家庭的重要資源，而女孩往往被當成男孩的工具人。

  工具人這詞或許不好聽，但在江東長久以來，許多家庭由來如此。

  小時候，女孩成績比男孩好，也要退學，把上學的機會讓給家中的男孩，八九歲就開始洗衣做飯，放牛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