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

  茂密的叢林遮蔽，崎嶇的小徑蜿蜒。

  作為一片山脈的分支，整個雲山擁有自己獨特的小氣候。

  再加上整個南省的溫度和濕度都比較適宜，可以說是四季如春，所以這裏的植物格外的茂密。

  特別是菌子。

  剛剛下了一場小雨，正是菌子準備往外瘋長的時候。

  進山采菌子的人，也自然不會少。

  一條少有人走的小徑上，傳來收音機外放播放新聞的聲音：

  “……日前，永生生物新產品大腦鑽石營養蛋白粉在生產過程中，被致幻類有毒菌菇汙染，造成了大規模集體食物中毒事件……”

  “……該事件導致昆城上萬名民眾出現夢遊及幻覺現象，並引發麻山康養醫院人群聚集……”

  “……事件發生後，相關領導高度重視，並作出重要批示，要求一切以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為先，並要求對永生生物嚴厲追責……”

  “……萬幸本次致幻類菌菇中毒事件並未造成人員傷亡，相關民眾經過醫學觀察後，均未出現健康問題，情緒十分穩定……”

  “……專家提醒，正是采摘菌菇的時節，菌子雖然美味，一定不要貪心，要盡量辨別食用菌菇和有毒菌菇，不認識、不熟悉的菌子一定不能食用……”

  “……下麵播放一條簡訊，昨日，國家科學院能量物理研究有了重大發現，對暗能量、暗物質進行了可控研究，這是否昭示著，還存在一個和我們所處的世界截然相反的暗世界？……”

  腳步聲和收音機的聲音一同響起，戴著鬥笠穿著大褲衩大背心的吳老六哼著小曲走了過來。

  腰裏別著收音機，背上背著個竹簍子，一手裏拿著個趕蛇的竹棍，另一隻手拿著一罐啤酒和一截川味臘腸，慢悠悠在山裏走著。

  撿菌子的路上，喝一口小酒，啃一口臘腸，滋味別提再美。

  現在過得簡直是神仙日子，子女都工作結婚了，婆娘去了大女兒家帶孩子，就自己一個人在家住。

  早上睡到自然醒，上午打麻將，下午到山裏遛彎，晚上到了廣場上，想和哪個婆娘跳舞就和哪個婆娘跳舞。

  美得冒泡。

  今天雨下得不大，菌子可能不會多，得找仔細了。

  要是能撿到雞樅，晚上回去做個雞樅油拌麵，那還能喝二兩白的。

  這條小路很少有人走，算是吳老六的保留地，他還是很自信能在這裏遇到菌窩的。

  正想著，轉過前麵兩棵樹，一棵被雷劈斷的大樹旁，一個一人高的菌窩就出現在眼前！

  這應該是一棵朽木，上麵長滿了菌子，簡直把吳老六看得眼珠子都瞪出來。

  “發了發了……這一下子就能撿滿了……”

  吳老六滿臉笑容，咕咚咚喝完了酒，剩下一截臘腸塞在嘴裏，啤酒罐丟進背簍，大步跑過去準備撿菌子。

  眼前的這個菌窩，應該也是個枯木，現在上麵長滿了各種各樣的菌子。

  不過讓吳老六有些詫異的是，這些菌子的品種各異，有些根本不會長在一起的，竟然也長一塊兒了。

  甚至還有幾朵十分鮮豔的有毒菌子。

  看得吳老六直嘬牙花子。

  這要是把旁邊的蘑菇也都染上了毒可麻煩了。

  不過這麽多菌子，裏麵甚至連雞樅都有不少，不撿實在是可惜了。

  回去得使勁兒炒，多炒一會兒。

  一邊想著，吳老六一邊開始眉開眼笑地摘菌子。

  一朵朵菌子丟進背簍，能美美地吃好幾天了。

  再做點雞樅油之類的，給婆娘女兒她們寄過去。

  就是下麵的朽木老掉渣。

  猛地一抬頭，他已經發現了這根枯木最頂端的那個大菌子，簡直像是一把小雨傘一樣。

  應該是一朵見手青。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大的見手青。

  先摘這個。

  吳老六踮著腳尖，用力將這大菌子拔了下來，仔細看了看，正準備丟進背簍裏，卻突然看到一片閃光。

  大菌子的根部，竟然還套著一根金項鏈。

  吳老六一愣，把金鏈子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他朝菌子被拔下來的地方看去，突然發現原本以為是朽木的東西有些不對。

  上麵有個白色的茬口，周圍是一片淡紅色的東西，直徑和人的脖子差不多。

  他猛地拔下幾顆菌子，隨後用力向下一扯，仔細朝那“朽木”看去，立刻看到了一片被菌絲爬滿的皮膚上的紋身。

  吳老六隻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腳底猛地往腦門兒上頂，讓他瞬間感覺一陣眩暈，腿發軟，差點跪倒在地上。

  這根本不是什麽朽木。

  這是一具站立的、全身長滿了菌子的無頭屍體！

  那個大菌子，就是從屍體的脖子上長出來的！

  吳老六雙手著地，連滾帶爬地從這裏爬出來，靠著一塊滿是青苔的石頭，哆哆嗦嗦摸出手機，顫顫巍巍按下數字。

  突然，他感覺到背後的石頭有點軟。

  轉頭看去，另一具長滿青苔的無頭屍體，正立在那裏。

  空蕩蕩的脖腔，似乎正在看著他。

  全身戰栗地向周圍看去，赫然發現，這片林地裏的十幾根“枯木”，竟然全都是一具具矗立在泥土中的無頭屍體！

  仿佛他們的頭，都被人收藏了……

  ……

  “不是，吳處，這麽做，是不是對其他參加競崗的同事不太公平啊……”

  李凡一臉無語地說道。

  吳謙和劉大龍這是直接用體製內潛規則來保他做副處長了。

  這個副處長這下子是徹底躲不掉了。

  吳謙眼睛一瞪，說道：

  “有什麽不公平的？你得到了副處長的崗位，他們得到了一個參加競崗鍛煉的機會，這種機會多難得啊。再說了，他們要真想當咱們處的副處長，那也得服眾啊，現在除了你這個救過大家命的人，誰能服眾？別人上，咱們處就亂套了。”

  劉大龍也在一旁勸說道：

  “凡啊，我知道你這孩子實誠，什麽事情都不想占便宜，不想讓別人吃虧，但是你得明白，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絕對的公平。你想想，如果其他人來咱們處做了副處長，對那些支持你的兄弟們公平嗎？再說了，你這是眾望所歸，你就是公平！”

  李凡歎一口氣，明白這次是徹底躲不掉了，隻得強笑著說道：

  “謝謝吳處和劉處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好好幹，不辜負兩位領導的厚愛。”

  我當了副處長就每天休假，在家看電視打遊戲，有啥工作能拖就拖，我看你倆到底失不失望。

  吳謙笑著說道：

  “這就對了嘛，你這孩子，別的事兒都挺好，就是當領導這事兒怎麽這麽擰巴，過分的謙虛就是驕傲我跟你說，再說不過是一個小小副處長而已，這才是你仕途的一個起點。”

  劉大龍同樣點頭道：

  “對，我覺得你真的特別適合走仕途，而且家庭條件也讓上級領導對你的經濟方麵比較放心，能抵得住誘惑！”

  “局裏這次力度很大，正在軍方和警方挑選精銳，準備到時候直接把這些精神力達標的精銳補充進各個新成立的調查機構裏，很多都是有偵查和作戰經驗的優秀成員，你先別著急。”

  李凡一聽這話，立刻急了。

  這怎麽行！

  萬萬沒想到還有這招。

  軍方和警方的那些精銳，絕對都是一些盡忠職守的人，而且還有豐富的經驗，到時候真的補充到了他手下，那根本不用他指揮，估計成績都噌噌往上漲。

  自己想摸魚都摸不了。

  這用不了多久還不給他的副處長直接轉正？

  那可就要了命了。

  當下正色道：

  “既然我做了這個副處長，那就要在工作的第一天起，用最充實最飽滿的力量去工作，那些補充進來的調查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才回來，能不能先從其他部門抽調人手？”

  吳謙和李大龍對視一眼，對李凡這麽快就進入角色很是滿意，說道：

  “倒也不是不行，不過那也得你想要抽調的人同意才行，隻要他們願意來，不管他們領導想不想放人，咱們都能把人挖過來，畢竟工作也得幹的舒心嘛。”

  聽到這話，李凡暗暗鬆了口氣。

  那就好。

  如果說整個異常局裏麵，除了解剖處，哪些人最能摸魚的話，顯然就是特別調查組的組員們了。

  自己用了這麽多天，好不容易給他們培養出了上班摸魚洗腳的愛好，不發揚一下實在是浪費了。

  不過……他們畢竟都是一線部門和實權部門的精銳，就是不知道願不願意到解剖處來。

  回頭就發微信問問。

  隻要能來個一兩個人，都算是勝利。

  其他的慢慢徐徐圖之。

  正想著，吳謙繼續說道：

  “對了，這兩天局裏準備舉行一次表彰大會，著重表彰前麵兩次大型異常感染事件中有功的同事。”

  “你的一等功會是這次表彰大會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這兩天好好準備一下，到時候可別怯場。”

  李凡歎一口氣，點點頭道：

  “好的吳處，我知道了。”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根本躲不掉。

  好在現在自己成了副處長，已經基本掌握了主動權。

  以後的仕途就此止步了，堅決不能再立功。

  當然，一切從招募鹹魚下屬開始。

  一邊想著，李凡一邊摸出手機，在名為“手耶人特別洗澡小組”的微信群裏發了條微信：

  “兄弟們，我這要升副處了，局裏擴編，解剖處成立異常調查科，由我負責，現在缺人手，大家有沒有願意來的？”

  按說還有個競崗的過程，在徹底公布之前應該對副處的事情保密。

  不過李凡巴不得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讓其他參與競崗的同事把事情鬧大，把他給搞下來。

  微信剛發完，微信群裏幾乎是瞬間有了十幾條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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