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消散的記憶和疏離感
作者:半卷殘篇      更新:2021-08-21 15:45      字數:2373
  “叮咚……”

  稍顯朦朧的月亮斜掛在夜幕中,

  透過拉開了半邊窗簾的窗戶,往窗下映著些清冷月光,

  彌漫著的夜色也順著窗,想往屋裏蔓延,隻是客廳裏的燈勉強映亮著屋裏,

  夜色隻是在窗外徘徊。

  放在客廳坐上的手機還亮著屏幕,通訊軟件響著的消息提示聲已經放緩些。

  靠著牆邊的電視機還放著不知道什麽的電視劇,屏幕映出的光再客廳另一邊變換著,從有些厚重外殼裏透出些沉悶聲音。

  在樓下老人家吃了晚飯,

  陳淪再回到了屋裏,抬起頭,望了眼屋裏,伸手重新合上了客廳門,

  朝著廚房走了進去。

  隻是映著客廳裏些燈光的廚房裏,縈繞著些電飯鍋裏之前溢散出,因為廚房裏,屋裏沒開窗,積蓄著的些熱氣,

  整個屋子裏,都彌漫著股煮熟了米飯香氣。

  伸出手,關了電飯鍋的保溫,

  再抬起手,按開了灶台有些陳舊的抽油煙機,

  擰開了廚房燃氣灶的火,拿過了靠在牆邊的炒鍋。

  客廳另一側的電視機有段距離,傳過來的聲音似乎已經有些遠,

  有些安靜的廚房裏,電飯鍋關掉了保溫的提示聲,抽油煙機風扇呼呼不停轉動著的聲音,被掩蓋了些的燃氣灶打火的劈啪聲,接連響起。

  拿起了案台上的瓶裝油,再拿起了鍋鏟,

  依次端起了案台上已經切好了的肉,切好了的菜。

  雖然已經吃過了飯,陳淪卻依舊炒著這道菜,

  廚房裏,燃氣灶的火灼燒著炒鍋。

  翻炒著菜的聲音,鍋鏟碰撞著炒鍋的聲響不停響著。

  那陳舊了,有些不堪重負的抽油煙機還呼呼作響,就像是粗重的喘息,

  不時,還在發出些雜音。

  放了鹽,調了味,陳淪再看著鍋裏,拿著鍋鏟翻炒了幾下,

  最後,將切好的辣椒放進了鍋裏。

  陳淪喜歡吃稍有些辣味的食物。

  ……

  關了那抽油煙機,抽油煙機那不堪重負,似乎粗重的喘息聲也漸止住,

  拿著鍋鏟,一點點將鍋裏炒好的菜鏟到了盤子裏,

  認真的,沒再鍋裏留下一點。

  陳淪再將炒鍋拿到那洗碗池的水龍頭下衝洗了幹淨,重新放回了案台靠在牆邊。

  燃氣灶上的火還沒關,依舊往上竄動著火焰,在案台前的陳淪臉上,映著些火光。

  端著那碟菜,陳淪拿了一雙筷子,走出了廚房。

  到了客廳的茶幾跟前,拿著筷子,隻是吃了口,再放下了筷子,低下頭,再看著那茶幾上。

  茶幾上,擺著落著些灰的遙控器,

  放著一支用了一半墨水的筆,兩本豎著一排,上下對著放著的,封麵一樣的筆記本。

  看著,陳淪伸出手,翻開了上麵本筆記本的第一頁,

  “……星期二,小雨。

  天氣有些涼,再添了一件外套出門。”

  封頁下,第一頁用著些還算清晰的字跡寫著。

  這是陳淪去年的日記,

  看著,陳淪目光再下移些,手指挪動,翻開了下麵一樣的筆記本,

  “……星期二,小雨……”

  封頁下,是和上麵那本筆記本上,一樣的字跡,

  一樣的話,一樣的標點,一樣的空行,

  字句之間的間隙一樣,字跡的風格一樣,筆跡的習慣一樣。

  看著,停頓了下動作,

  陳淪低著些身,低著些頭,手指撥動,

  再將兩本日記本,往後翻過相同的頁數,

  “……星期一,下雨。

  出門沒帶門禁,不過沒什麽影響,反正西南門從來不關。”

  上下兩本日記本的紙頁上,

  依舊是相同的字跡,相同的文字,字跡間隙相同。

  似乎是兩本完全相同的筆記本。

  陳淪看著,停頓著目光。

  隻是終究還是有些區別,在相同字的筆鋒上,在細微處。

  記憶還在持續消散。

  看著,陳淪再停頓了下動作,

  伸手合上了下麵那本日記本,

  將上麵那本日記本拎了起來,

  往著廚房裏走了進去,茶幾上,隻剩下那一本日記本。

  ……

  廚房裏,燃氣灶上的火還燃著,在廚房裏映著火光,散發著些灼人的溫度,

  拎著那本日記本,日記本的紙頁在手上往兩邊散開些。

  放到燃著的燃氣灶上,竄動著的火苗很快將那日記本引燃,火苗竄上了日記本。

  伸手關掉了燃氣灶上的火,

  拎著那本燃著的日記本,重新走回了客廳,

  站在客廳牆邊,等著手裏拎著的日記本充分燃燒起來,

  才將扔進了客廳牆邊放著的個,幹淨的鐵盆裏。

  日記本在鐵盆裏熊熊燃燒,竄動著的火光勝過了屋裏亮著的燈火,映在鐵盆前站著的陳淪臉上,

  臉上平靜,陳淪站著,看著鐵盆裏的那本日記本一點點燃著。

  他來到這個世界,

  隻有不到一個月,

  以前,他不叫陳淪,現在叫了。

  以前,他隻是個心理醫生,和一個心理稍有些問題的人。

  直到二十三天前,他從這座房子的臥室床上醒來,

  他現在就是陳淪,一位首都大學醫學院心理學係大三學生。

  隻是,

  剛醒來的時候,他還有著原主的記憶,

  隻是隨著時間流逝,原主的記憶就像是昨夜做得一場夢,在醒來後逐漸消散褪去,最後隻化為了一些模糊的象征情緒,符號。

  倒是他本來的記憶,一直在他腦海中。

  而這個世界對他來說,

  有著明顯的疏離感,自我剖析中內心並沒有產生任何歸屬感,

  不僅是心理層麵,乃至物理層麵,

  他看這世界,就像是趴在一扇透明的玻璃上,看外麵的世界,

  雖然清晰,卻不真切。

  就像是有一層看不見,也摸不著的透明薄膜,將他隔絕在這個世界之外。

  不過,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足夠真實。

  他現在就是陳淪。

  他為自己建立了心理模型,借著肌肉記憶重新抄寫了日記,筆記。

  ……

  看著鐵盆裏,那本日記漸燃盡,竄動著的火苗漸熄滅,

  隻在鐵盆裏留下些灰燼。

  陳淪在蹲下了身,將裝著灰燼的鐵盆端了起來,

  朝著衛生間走去。

  將灰燼倒進了馬桶,

  隨著抽水馬桶卷動著的水流,灰燼也衝進了下水道消失。

  重新回到客廳,

  拿著鐵盆,走進廚房,將鐵盆重新清洗了幹淨,

  清洗了廚房,

  陳淪將幹淨的鐵盆重新放回了牆邊。

  拿起了那茶幾上的筷子,

  臉上平靜著,一口口吃完了盤子裏的菜。

  “……今夜傍晚,首都大學旁,世紀小區有警方大規模行動,讓我們來連線首都市NA區警方……”

  電視機再響著些沉悶的聲響。

  旁邊桌上的手機還亮著,映著些微光,許久已經沒了動靜。

  吃完盤子裏的菜,

  洗漱,關電視,關燈,

  窗外徘徊著的夜色終於爬進了屋裏。

  在漆黑中,陳淪走進了往臥室去,彌漫著夜色的走廊,

  陳淪這時候該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