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丹城的飛機上，誰都沒有說話。劉小衛在剛一到丹城就下了車，也沒有告訴我們去做什麽，隻是讓司機把我們送到女生宿舍。我們三個各自玩著各自的手機，汪柯發來一條微信問我：“拍完了嗎？”

  “嗯”我回道，“拍完了”

  他很快回複道：“怎麽樣，明市很漂亮吧？”

  我想了想。其實我覺得有大海的地方都差不多，藍色和白色，陽光和椰子。尤其是我是去工作的，其實很難切身感受到它的漂亮在哪裏。我姑且應和道：“挺好的”

  “我從之前去過明市那一次開始，就喜歡上這個地方了”他說，“想在那裏買一套房子，和喜歡的姑娘一起住。”

  我笑了：“你不想住在丹城啊？”

  “我住丹城幹嘛呀”他很不理解，“我的工作又不主要在那裏”

  忘了他自稱走穴藝人了，丹城的確不是他的主要工作地區。但是丹城畢竟是首都，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往丹城擠，在丹城拚死工作，也不過一身房債車債累累。而汪柯，他多唱幾場歌付個首付就沒問題了，為什麽不住在最好的地方呢？

  “奚禾，你說，什麽是最好的地方呢？”

  我想了想：“生活方便，環境清新，沒有壓力”

  完我就笑了，想想丹城從三環堵到五環的大動脈高架橋，想想抬頭一片灰低頭一片黑的空氣，再想風口浪尖上的生活，丹城這個地方，的確是和好地方沾不上一點關係。

  汪柯發過來一個省略號。

  但是我還是為這個城市爭取最後的尊嚴：“可是它的醫療條件很先進呀，教育條件也很好”

  他說：“你天天生很奇怪的病嗎？至於教育，好老師不隻是丹城有，最重要的是，你有小孩嗎？”

  我說：“我沒有男朋友”

  我的意思是，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去哪裏找個小孩。他沒想到他過了一會兒，給我發過來：“我也沒有女朋友”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了起來。他應該也感覺到了，所以話鋒一轉：“我是覺得，還是給自己一個舒服的生活方式會比較好。”

  “以我的收入，在明市，可以買到靠海的房子。每天看到最廣闊的景色，在家裏看個書做個飯，沒錢了去唱個歌，我覺得已經夠了”

  “但其實我覺得你的才華，應該讓更多人看到。”我說，我是真心實意的佩服他在音樂上的創造力。

  “看到然後呢？”

  “然後你就會更有名氣”

  “然後呢？”

  “然後你會掙到更多的錢”

  “然後呢？”

  “然後……”我也不知道了。

  “錢嘛，有得花就行，房子嘛，有得住就行，歌嘛，有人聽就行”他發過來一個可愛的笑，“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突然被他的邏輯說的有點動搖。想走的時候走一走，想停的時候停下來，這不就是現代人的閑雲野鶴嗎。

  “你最近有時間嗎”汪柯發出了邀請，“我們可以一起去明市玩一玩，去感受一下我說的這種生活，你也會愛上的。”

  我自然是沒有，不僅是我，我們，都沒有這個時間。被營業額和期限推著往前走，能不能走到終點還另說。

  兩年的對賭到期還有三個月，我們在這三個月內要有一億要賺。這基本上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目標，把每個人壓得喘不過氣。

  “你等我”我說，“你等我三個月”

  “三個月以後，我們一起去明市哦”

  到了女生宿舍，大家一言不發的下車，照舊在門口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才開始磨了吧唧的掏自己的鑰匙。今天是駱洛開門，她剛把門打開，就頓在了門口。

  我好奇的往門內看，發現通往二樓的樓梯扶手上，安裝了好看的星星燈。

  有人來過了？我看了駱洛一眼，木清子卻已經像被吸引了似的，順著星星往上走。來到二樓，公共區已經被氣球裝點的花裏胡哨。正中間是一個雙層的蛋糕，上麵插著一塊小牌子，寫著“清子，生日快樂”

  我驚訝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問，突然背景音樂就由柔和的曲子變成了生日快樂歌。蛋糕周圍的星星燈突然被點亮，劉小衛穿著比基尼，帶著兔耳朵，抱著一束花，無比風騷的從木清子房間裏走出來，還唱著：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mydearprincess,happybirthdaytoyou”（祝你生日快樂，我的小公主，祝你生日快樂）

  我和駱洛的眼睛都看直了。這場景太慘絕人寰，我忍不住提醒：“那個，小衛，清子的生日是12月24……”

  一直沒有說話的木清子突然開口：“不是，是今天”

  “嗯？？”我一臉黑人問號，“可是你檔案上是聖誕節前……”

  “那是當時程凱為了增加我的人設，特地給我改的日子。”她說，“其實我是今天，四月27號”

  她走上前，接過劉小衛懷裏的花，笑了：“真漂亮啊”

  劉小衛撇撇嘴：“我說是送給你了嗎？”

  木清子一把搶過來：“今天是我的也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得是我的”

  劉小衛聳聳肩：“好吧，你胖你說了算”

  木清子低頭看了看這個驚悚的兔女郎裝扮：“你是因為今天說的話，才穿的這一套衣服嗎？”

  他們今天吵架的時候我在旁邊，劉小衛哄清子穿比基尼，說如果她願意穿，那他也傳給她看。

  劉小衛雙手叉腰做了一個妖媚的姿勢：“你可別自戀了，我就是自己想穿，我……”

  他話沒說完，被清子一把抱住。清子先是悶不做聲，後來漸漸抽泣起來，最後變成嚎啕大哭。

  劉小衛叉著腰的手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他驚訝的看著我和駱洛，我們也都愣住了，對視了一眼後又笑了，瘋狂示意劉小衛：“抱她呀”

  劉小衛的臉竟然一下子紅了，紅了之後又覺得自己這紅的很沒麵子，立刻換上了正經的表情：“好了我知道了，那個什麽，無關人員請退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