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馬戲團新人——瓦爾萊塔女士和刀疤維克多的新秀——危險把戲，讓我們熱烈歡迎！’串場的詞落入了我的耳朵中，也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瓦爾萊塔，到你表現的時候了，自然點、自信點。’麥克斯團長用手輕輕的推著我的後背，驅使著我向前走了半步。我有些擔心的轉過頭，他眨了眨眼，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感覺這一刻時間過得好慢好慢，我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用疼痛確保著自己的清醒。依舊是那個熟悉的轉盤，紮滿了飛刀的洞眼。娜塔莉小姐幫助我把我固定在了轉盤上麵。刀疤維克多一身牛仔的打扮走了上來，向觀眾們打著招呼。

  “‘相信我，瓦爾萊塔。’維克多在我耳邊輕輕的說，‘這個節目講究的是信任，隻要你信任我、不亂動，沒有事情會發生的。’

  “‘嗯。’我點了點頭，‘我會努力克服的。’

  “就在彈指之間，聚光燈的燈光打在了我的臉上，耀得我的眼睛睜不開來。現場一瞬之間由嘈雜的叫囂歸於了安靜與沉寂。我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到現在為止，我才發現自己有多害怕。

  “然而一絲不祥的預感閃過我的腦、那駭人的景象猶如曆曆可見的出現在眼前。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覺得自己就要這麽死去了。維克多會失誤！這樣一句話不斷的盤旋在我的腦海中——他會失誤！我，會死！

  “‘不……不要……’我看向後台的團長，但是他並沒有讀懂我的意思、我眼神中的恐懼。相反，他將這視作一種怯場的表現，向我豎立起了大拇指，鼓勵我不要害怕。而相當不巧的，人群在我看向那個方向的時候突然爆發出了嘈雜的催促聲，直接覆蓋了我的所有聲音——就甚至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楚自己在叫喊著什麽。

  “‘別怕，別怕，我的姑娘。’娜塔莉小姐輕輕撫摸著我的額頭，為我拭去額頭上的汗珠，‘隻是一個表演而已，沒事的，你要相信維克多。’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可是那樣不祥的預感如此強烈，如同濃厚的煙霧一樣籠罩在我的頭頂、掩蓋了我的視線、占據的我的腦子。

  “‘年輕的姑娘喲，你的項上人頭可值了不少錢呢……’維克多開始照著先前的台詞流暢的串了起來，‘那麽就讓我世界第一飛刀王——刀疤維克多，來取了你的小命吧！’

  “這個節目的大概故事是說我是一個國家的公主，受到了歹徒的綁架，被逮到了這地方。而刀疤維克多飾演的則是一個飛刀客——不過傳說他的飛刀從來都沒有命中過人，因而獲得了‘空刀怪’這樣一個名號。當然，故事的梗概如此，因為是馬戲的表演，相對於華麗的劇情，搞笑和驚險刺激的成分理應占據多數。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殺死我……’盡管很緊張，但是我一瞬之間就進入了角色，像模像樣的閉起了眼睛，‘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金錢？還是城池？’

  “‘嘿嘿嘿，我隻要你的小命！’這樣的咆哮聲之中，第一枚飛刀在最後一個字結束之前就已經飛快的投擲了出去。

  “‘啊……’我開始誇張的大叫起來。

  “沒有出任何意外，飛刀直接紮在了我的左肩上方的三公分處，發出了“噔”的聲響。全場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又一次鴉雀無聲。旋即在這次的投擲之後，我聽到了幾個孩童的“咯咯”笑聲。

  “‘狗屎……怎麽會這樣？’維克多還即興為自己加了一句粗口，‘你等著，下一發飛刀——下一發飛刀，了解了你！’

  “‘啊，不要啊……’

  “與第一枚飛刀相仿，飛刀釘在了轉盤上，這次是在我的頭頂上兩公分處，我已經感覺到了幾根散亂開來的頭發被這樣的飛刀切斷裂。

  “‘啊！這不可能！’維克多發出了一聲怪叫，同時觀眾席上又傳來了零星的笑聲。

  “‘喂，我說，你這家夥，該不會根本就扔不中飛刀吧？’我克服著自己的緊張和那恐怖的不祥預感，一口氣說出了這樣的台詞。

  “‘是……是有怎樣？’維克多後退了半步，‘反正你也被固定在這裏動態不得，我又有這麽多飛刀，難道我還怕你區區一個臭老娘們兒？’

  “‘那無所謂咯……’我竭力表現出不屑，而心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

  “‘吃我一招！奧義·終極飛刀散射！’維克多的左右手各在指縫中夾著三支飛刀，飛刀一齊飛旋著向我的方向攻了過來，‘讓我看看，這次你還能怎麽躲？’

  “我怕極了，我感覺到我瞪圓了眼睛，我竭力控製著我的四肢不胡亂動彈。

  “好在這一次，也成功了，六聲——卻又像一聲一樣的整齊聲音，又是幾發飛刀落到了我的旁邊。

  “觀眾席上已經紛紛發出了噓聲，笑聲也是此起彼伏。我清楚，這些噓聲並不是表達著對維克多技藝的不認可，相反，是對他所飾演的角色的嘲諷。

  “‘閉……閉嘴！’維克多氣急敗壞的暴跳起來。這也是劇本之外的，可以說，這家夥臨場隨機應變能力很強。他拿起飛刀指著觀眾席，‘信不信你們再發出這樣的聲音我就把這些飛刀紮到你們臉上？’

  “觀眾們自然是不吃這一套，噓聲更大了，但從另外一方麵看，我們的節目很成功。

  “‘氣……氣死我了！’他猛的轉過，表情和眼神都惟妙惟肖，‘好了，本大爺可沒有工夫和你繼續耗著了，給我去死吧！’

  “隨著這一聲聲音落下，藏在背後的娜塔莉小姐猛的用手推動了轉盤，刹那間，轉盤旋轉了起來。

  “按照原來的劇本，我應該仍然是一臉的不屑。不過我實在是太害怕了，沒能在表情上流露出來這樣的不屑。我就突發奇想，用我的雙手抱胸，一副野姑娘的樣子，還傲嬌的撅起了嘴。

  “但是就在這一刹那，濃厚的不詳，將我吞噬。沒有半點反應的時間，我突然感覺自己的雙手和雙腿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伴隨著陣陣灼燒和冰涼。我感受到了液體。

  “驚慌之中，我低下頭看去，驚恐的發覺自己的兩條大臂和大腿上已經紮上了銀白的飛刀。頓時，飆灑的鮮血染紅了地麵。

  “不瞞你說，其實我有暈血——當然，現在來說，也已經克服了，不過幼時的我確實有暈血症。

  “看到了血，我在那一瞬間就昏厥了過去，再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

  “‘瓦爾萊塔？你醒了？’麥克斯團長的臉映入了眼簾。他的眼眶紅紅的，臉頰上還有哭過的痕跡，‘該死……刀疤維克多，那個惡毒的男人，我就不應該聽信他的話——我就不應該讓他進馬戲團！’

  “‘團長，別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我試圖用語言去安慰麥克斯團長，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話並不會減輕他的多少心理負擔。

  “‘瓦爾萊塔……’麥克斯團長抽泣著，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臉頰，‘你真是個堅強、懂事的大姑娘……’

  “‘團長……’我想要伸出自己的右手同樣去撫摸團長的臉頰，但是我的右手並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

  “‘怎……怎麽一回事？’我驚恐的瞪圓了雙眼，轉頭望向自己的右手——它不見了，隻留下了一條殘缺的斷臂。

  “不僅如此，我的雙手、雙腳，都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了四條斷裂的肢體——四團……

  “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