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恐懼，到無法正常思考，連心智都退化到和孩童一樣了嗎……”班恩眯起了眼睛，現在的裏奧，除了擁有的記憶之外，完全就是一具毫無價值的空殼罷了。因為恐懼，他甚至已經無法開口說出自己先前經曆了什麽。

  但是，攻擊真的隻是用刀子在腿上雕刻就能出來才可以被發動的嗎？現在班恩不這麽認為。如果是這樣的話，不說攻擊條件極為苛刻，裏奧的腿上的字體也太過工整了，完全不像是有人再用刀子雕刻，反而像是用筆在紙上寫字一般。

  “班恩，你想要做什麽？你已經有了辦法了嗎？”傑克看著班恩的眼睛，希望班恩能告訴自己他已經想到了辦法。

  “不，傑克，我還不能確定這是否有效。”班恩搖搖頭，“不過在那之前，我想你們必須要看到裏奧腿上的傷口！”

  班恩旋即將手中的藥草放置在長桌上，用一隻手控製住了裏奧胡亂踢蹬的雙腳，又猛的發力，將裏奧整個人都旋轉了過來。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麗莎……我死了，麗莎怎麽辦啊！”裏奧依舊是在撕心裂肺的哀嚎。

  然而，裏奧的腿上哪裏還有什麽傷口？被渾濁的鮮血沾染了皮膚，仿佛真的像受了傷一樣。

  “怎……怎麽可能？！”班恩驚叫道，“明明之前……”

  “班恩，你想說明什麽？”美智子眨了眨眼，一臉不解。

  “不可能……不可能！之前裏奧的腿上明明有傷口，排列成了‘fear’的字樣！”班恩解釋，“可是為什麽它消失了？怎麽可能？”

  “排列成字母？”傑克眯起了眼睛，“我承認之前裏奧走路是有一瘸一拐的，但是那是‘緋紅手裏劍’一戰中留下來的傷痕。班恩，這個時候，希望你不要跟我們開玩笑，也不要再做出這種奇怪的舉動來浪費我們的時間！裏奧他現在等不起！”

  “我……浪費了你們的時間嗎……”班恩後退了半步，左腿小腿撞上了後麵的椅子，發出了輕輕的“砰”的聲響。突然之間，腿肚子上的劇痛如同電流一般傳達到了他的全身。他下意識的轉過頭看，發現自己的左腿已經鮮血淋漓，血跡似乎排列成了字母的樣子。

  “OH！NOOO！”班恩發出了一聲怪叫，“怎麽可能……怎麽可能？！究竟是什麽時候……”

  他看了眼裏奧——趁著自己神智還清醒的時候——印記已經消除，自己也中了招，這般之下，裏奧應該會有機會脫身的吧？

  但是事與願違，裏奧依舊是在地上大鬧，將身旁的美智子和傑克視作敵人。

  “為什麽……為什麽我也會中招……”班恩顫抖著，但是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給他思考了——他已經無法大聲發出聲音——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在逐漸變弱、思緒漸漸變得模糊。他清楚，或許再過幾分鍾、幾秒鍾，自己也會變成裏奧一樣。

  “要……要留下線索……”班恩已經無法支持著自己站立，也緩緩的坐下來，但是在恐懼的強壓之下，他已經動彈不得。僅存的最後一絲理智的意誌驅動著他竭盡全部氣力翻轉自己的身子，讓自己的左腿的腿肚子朝上——要讓字符顯現出來！

  “班恩！發生了什麽？！”傑克的聲音傳入耳中，但是此時此刻的班恩已經聽不見半點聲音。他的眼中——懸吊著的屍體、鮮血淋漓的牆壁和地板，生鏽的屠刀；桌麵上的燭火熄滅，明朗的天空刹那間變得陰沉灰暗。

  這一張張座位，哪裏是什麽座位？分明化作了雕刻著不知名文字的碑文——墓碑！餐盤上麵的食物殘渣，都已經是腐朽的、泛黃的植物，和動物和骸骨！

  班恩突然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被什麽毛茸茸的東西蹭了一下，警覺的縮了縮手，旋即轉頭看到了一個麋鹿腦袋。

  “黑鼻子？”刹那間，班恩眼中的驚恐、焦慮、理智，悉數化為了烏有。在看到黑鼻子後，他的眼中寫滿了溫柔的暖意，全然忘卻了方才發生了所有事情，“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嗚嗚……”黑鼻子發出了輕輕的嗚咽，像是在回應班恩的問題。

  “不……不對啊……這……明明是幻覺啊……為什麽……”班恩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混亂，“明明是幻覺……明明是恐懼的幻覺，為什麽會出現黑鼻子！莫非……”他警覺的推開依偎在自己身上的黑鼻子，掙紮著向後移動了幾步。

  “嗚？”黑鼻子歪了歪腦袋，瞪圓了它的小眼睛，一臉不解。

  “黑……黑鼻子……你不要過來！”班恩驚恐的大叫著。他感覺這一幕熟悉、仿佛曾經經曆過的一幕就要發生了——但就在此刻他的腦袋炸裂的疼痛起來，是有什麽在阻止他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一樣。

  “哈啊……哈啊……怎麽回事……”班恩大口的喘息著，“這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是怎麽回事？明明隻是血和已經故去的黑鼻子而已啊……”

  而就在這一刹那，黑鼻子的麵孔扭曲了起來……

  ——————

  “喂！班恩！班恩！”傑克不停的呼喚著班恩的名字，但是此時此刻的班恩已經聽不到他所說的一字一句了。

  “怎……怎麽會這樣……”裘克害怕的後撤半步，“就連佩雷茲先生也……”

  “裘克！你說裏奧的後腿，究竟發生了什麽？”傑克暴躁的盤問。

  “是……是字……貝克先生他的後腿上麵有字！”裘克大聲的喊叫，突然之間，他的眼神也變得異樣了起來，“你……是你……怎麽可能是你……你不要過來！”

  傑克警覺的後退了半步，麵對裘克的異動、與班恩同樣的說辭，他已經開始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了。但另一方麵來講，研究它究竟是怎麽將恐懼的情緒從第一個人傳到第二個人的才是當務之急。可是就在這一刹那，裘克卻也中招了。

  “為什麽……為什麽裘克也會中招……”傑克眯起了眼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是他做了什麽特別的、與班恩相同的動作嗎……是因為表現出了害怕的情緒？”他搖了搖頭，“不，不對，在班恩受到攻擊之前他並沒有表現出分毫恐懼——要硬說的話，或許能扯得上邊，但是應該說是‘驚異’會妥當一些。”

  “美智子，你怎麽看？”傑克轉過身，望著美智子。

  “傑克……我感覺……不太好……”美智子同樣身體靠著牆，一臉虛弱的樣子——她此刻已經麵色慘白，瞳孔縮小。

  “該死！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你也中招了？！”傑克憤怒的咆哮著，“到底是什麽？！到底它攻擊的途徑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