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裏奧依舊是僵直在這個動作，身體所有能動的也隻有麵部的器官而已，脖子以下根本不受自己支配。

  “裏奧！”班恩想要上前半步，幫助裏奧，但是魂已經舉起了左手——指尖對準了班恩。

  “你要再過來一步，子彈就會射到你的身體裏哦……”魂的嘴角咧開成奇怪的弧度，“不過，如果你沒有這位……貝克先生的自愈能力的話，一發子彈就可以要了你的命吧……”

  “該死……”班恩隻得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怒視著魂。

  “對了，把你手上的鐵索放下來，放在地上滑給我。”

  班恩先是一愣，旋即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鐵索。

  “哦？還想要反抗嗎？”魂歪了歪腦袋，“那麽第二枚子彈的引線……”他舔了舔嘴唇——確切地說，在嘴唇位置上的一團黑影。

  “不要！班恩，不可以妥協啊！”裏奧大叫著。

  話才說了一半，一記重拳直接狠狠砸到了裏奧的腹部。他整個人直接被錘得倒飛出去，重重的摔到了牆壁，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緊貼在牆壁上。他感到自己的脊背和腹部炸裂的疼痛，整個人幾乎要直接昏厥過去，身體卻絲毫動彈不得。積滿塵灰的牆壁被這番撞擊砸出了一個蛛網般的裂紋，仿佛可以看到後麵還有另外一個夾層。

  “嘿嘿，忘了告訴你，這個‘炸彈’的效果還能讓你的神經變得更加的敏銳。也就是說，就算我輕輕的用指尖觸碰你，你也會感到針紮一般的疼痛。至於剛才這一拳，倒是我用全力打出來的。效果如何呢？嘿嘿嘿……”魂獰笑著，旋即又是一拳砸在了裏奧的臉上，“被拳頭砸臉的感覺如何？嗯？”

  裏奧的麵部已經疼痛到變形，但還是嘴硬道：“沒吃飯嗎？半點感覺都沒有……”

  “滿足你！”魂哪裏受得了這般羞辱，又是一拳砸到了裏奧的麵門上。

  “住……住手！”眼前的情景，班恩看著都疼——別說承受四五倍傷害疼痛的裏奧了。他放下了手中的鐵索，按照魂的要求將它放在地上滑了過去。

  “哎，這麽聽話可就沒意思了嘛！”魂最後給了裏奧一拳，甩了甩手——一團黑影一樣的東西，站起身來拿走班恩的鐵索。此刻的裏奧已經滿臉都是血，白色的繃帶被這麽一弄也被染成了鮮紅的顏色，“不過你知道嗎？就算你把鐵索給我，我也不會就這麽放過這個家夥的……”

  “你卑鄙！”班恩咆哮著。

  “卑鄙？”魂非常驚愕的回過頭，表情越發猙獰，“是我向你允諾了什麽嗎？還是說你有什麽跟我談條件的資本？”他一麵說著，一麵用班恩的鐵索死死纏繞住了裏奧的雙手，將其背在裏奧的背後。

  “咳……咳……”裏奧虛弱的咳嗽，黏稠的液體滑過他的喉嚨，從嘴角流了出來。現在的體力已經不足矣讓他再發動“憤怒”的自愈能力了——況且就算自愈，身體還是不能動彈。他現在雙手被捆綁在身後，雙腿直直的伸展出去——因為無法控製身體，甚至連彎曲都無法做到——整個身體和地麵呈一個約摸70度的夾角。這個姿態如同砧板上的魚肉，身體所有的要害都暴露給了魂。

  “讓我想想……第二發子彈的位置，大概是落在這裏對吧……”魂緩緩蹲下身子——像裏奧之前一樣。後者的傷口已經愈合了，魂也隻能通過血跡來判斷。不過這並沒有讓它有絲毫的猶豫，直接伸出手刺穿了裏奧的身體。

  “啊！”裏奧隻發出了一點聲音——但這個聲音卻震耳欲聾，極其淒厲的哀嚎——旋即整個嗓子都因疼痛而失聲了。不僅僅是因為手刺穿自己的身體的疼痛，更因為腹部傳來一陣腐蝕瓦解的劇痛。他感覺到那枚子彈在肚子裏放出熱量，他感覺到自己的消化器官正在被這熱熔化、侵蝕、瓦解。但麵對這種情況，他隻是把腦袋從這頭轉到了另外一頭，旋即咬著牙不再讓自己發出更多聲音。

  “運氣不錯……”這個黑暗生物露出了一副滿足的表情，“看這個態勢，大概再兩發子彈被點燃的時候，你就會斃命了吧……”它突然回過頭，可是此刻班恩卻不見了蹤影。

  “奇……奇怪，他是怎麽偷偷跑掉的？悄無聲息的，就像憑空蒸發一樣……”魂攤了攤手——它的手上此刻還沾滿的裏奧的血，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不過呢，比起那個無能的家夥，我還是先把你給做掉吧……嘿嘿嘿……”

  裏奧死死的盯著魂。緊鎖的眉頭和額頭上的汗珠都顯示著他正在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他咬著牙不發出一點聲音。眼神中——仇恨、憤怒，還有一絲深邃。

  ——————

  “第三發子彈……一定在這裏！”魂這次的運氣不太好，在裏奧的身上已經鑽出了三四個血洞，但是始終沒有發現子彈的蹤影。期間裏奧終於難以忍受疼痛，撕裂的哀嚎久久回蕩在這個夾層之中。

  “奇……奇了怪了……為什麽？我明明記得……”

  “記得它在這裏嗎？”裏奧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沒錯啊……等……等等！”魂大驚失色，“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你怎麽能逃脫點燃的子彈的束縛？除非……”

  “除非有人幫我取了出來。”裏奧直接一隻手直接抓住了魂的脖頸，讓剛剛想要逃跑的魂遁無可遁。

  “其實我也很好奇我是怎麽才能恢複行動的——在你發現班恩不見了的時候，我就已經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權。倒是多虧了班恩。”裏奧像是在念咒語一般，每說一個字詞就會讓魂的顫抖更劇一分，“不過我想，在你看過我的後背之後，就會明白了。”

  裏奧此刻的後背，已經是鮮血淋漓，上麵四個巨大的血洞。裏奧的命也是真的硬，身體這般千創百孔也還能活下來——實則不然，“憤怒”的效果並不隻有治愈傷口和增加體術這麽簡單。剛才的裏奧也全是憑借著“憤怒”才活下來的——他所使用的是一個弱化版的“憤怒”——即自愈致命的傷口、並且降低自身的出血量。這種“憤怒”所消耗的體力並不多，卻能成就裏奧的“不死之軀”。（當然，他其實也想過怎麽才能殺死自己：其實並不難，因為“憤怒”是無法複原斷裂的肢體和被取走的內髒的，簡單來說，隻要足夠殘暴，就能一舉殺死自己。）

  “牆是空心的，也是一個偶然的發現呢……”班恩從裏奧的身後鑽了出來，手上拿著從裏奧手上取下的鐵索，“得虧你小子運氣好，這裏的四麵牆之中，三麵都是實心的。”他指了指一旁牆上破裂的大洞。碎裂的石塊正在緩緩複原它。因為光線太暗，所以魂根本就沒有牆上的大洞——也沒有發現裏奧背後的大洞。

  “怎……怎麽可能……”魂呆呆的望著兩個人。

  “不過你倒是給我戴高帽子了。取出子彈這種細活兒，我可做不來。”班恩聳了聳肩，望向了牆壁的後麵，“你也不必躲藏了，遲早是要和大家見麵的！”

  牆的後麵鑽出一個白淨的麵龐——鮮血並沒有沾染半分——先前被裏奧打得凹陷下去的臉，也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她像是飄著出來的，腹下的紅裙沒有一點因為腿觸碰而起伏的樣子：“好久不見啊，貝克先生……”

  “好久不見，美智子小姐。”麵對美智子，裏奧並沒有表現出一絲驚愕，淡定得如同這個女人他從來都不認識、事情從來都沒發生過一樣。

  “怎麽可能？你們打破那麵牆的時候，應該會有聲音啊……應該會有聲音啊……”此刻的魂已經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像一個複讀機一樣重複著。

  “你認為我會發出叫聲是為了什麽？”裏奧緩緩的歪了歪腦袋。

  “是……是……”

  “回答我！”裏奧直接化身暴躁老哥，一拳頭砸到了魂的麵門上。

  “是為了……掩蓋破牆的聲響……”魂弱弱的回道。

  “答對了！”裏奧又是一拳，坐在剛才的地方，體力已經恢複許多，再度進入“憤怒”的狀態，揍得魂七葷八素的。

  “我……我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你們會對這個女人發起攻擊？”魂試圖掰開裏奧的手，但是他的力量根本無法掙脫，“她不是你們的熟人嗎？不是你們的朋友嗎？”

  “是你自己啊……”美智子開口了，“是你自己告訴了他們——他們眼前的我並不是我啊……”

  “美……美智子？”班恩露出了惶恐的眼神，“你是說這個人是美智子？”

  “不錯不錯……”那個聲音似乎並沒有顯示出半分震驚，反而十分滿意，“可惜隻答對了一半……”

  魂猛的想起了當時自己的回答，頓時懊悔不已。“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吧……”它無力的回道，“隻求你們給我一個痛快……”它心裏也清楚，再怎麽求情——自己都做到這份上了，怎麽可能再被原諒？

  “動手吧。”班恩已經走了上來。

  “等等。”裏奧伸出一隻手攔住了班恩。此刻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聲音也恢複了正常，“還有一件事。”

  “什……什麽？”魂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你告訴我怎麽出去，我……”

  裏奧的話還沒說完，魂搶著道：“從原路返回是行不通的，唯一出去的辦法就是在滿是灰塵的牆麵上找到一片有血的斑點，用自己的血按在那塊上麵，就會有出去的路——對，就是那麵空心的牆壁上，那個方向。那個點的位置很高，大概隻有美智子小姐才能夠得到那個地方……”

  突然，鮮血飆灑在地麵上。魂怔怔的看著穿刺進自己軀體的鐵索——和裏奧的手。

  “為……為什麽……你不是說……卑鄙……”鮮血從它的嘴角滴了出來，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它的眼眸便失去了光。

  “卑鄙？”裏奧學著它回敬道，“是我向你允諾了什麽嗎？還是說你有什麽跟我談條件的資本？”

  看著緩緩倒下的魂的屍體，班恩和美智子都沒有說話——或許，他們早就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