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想到那副情景，讓我隻想作嘔。我驚恐的環視四周：‘你是誰？’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胡說！我是我，你是你！’我並不理解他的話中的含義，‘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殘忍的剪開它？’

  “‘同樣的問題，我不想再回答第二遍。’那個聲音頓了頓，‘至於另外一個問題嘛——我想你也應該清楚，因為你想要這麽做，所以你去做了。’

  “‘你撒謊！我沒有剪破它！剪刀那麽高，怎麽可能被我拿到？’我爭辯著，以為這樣的話語就能夠說服他。

  “‘撒謊……我有嗎？’他的話語讓我心頭一緊。

  “‘你……你就是撒謊！我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了！睡覺之前它還是好好的！你……你給我出來！你賠我！’

  “‘睡著之後，能幹很多事情哦……’那個聲音逐漸變得尖細、如同惡魔般的怪叫，‘比如……幹些白天的時候不敢做到的事情……’

  “‘該死……’我意識到自己根本無法證明自己睡著之後沒有去剪壞布偶——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睡著以後究竟幹了些什麽。

  “‘一切都是你做的——不，應該說是我做的——不過我們兩個本就一體，所以到底是誰做的，究竟有什麽區別呢？’

  “‘你是光芒萬丈的好孩子，你接受著旁人的誇獎、享受著讚揚的溫暖；而我則是你的影子，棲身於黑暗之中，承受著世界的醜陋和惡的一麵——憑什麽啊？究竟是憑什麽啊？我們都是這具軀體的宿主啊！為什麽你的世界就是那麽美好，而我的世界就是如此黑暗？’

  “‘到了夜晚的時候，便是我的主場了——在這個時候，我擁有對你身體的完全控製權，而你將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不過相信我，夥計，我會幫助你做一些你白天想要、但沒有膽量去做到的事情。比如嘛……這個布偶就是一個很好的先例……嘿嘿嘿……’那個聲音也隨著一陣癲狂的笑聲消失了。此刻的我，心裏湧出一陣寒意。

  “我不想傷害這個珍貴的布偶、我也不敢想象自己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來——我不想！

  “我試圖抗爭——事實上，我的腦海中早就想好了一係列的計劃——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麽，他又從哪兒來。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著超自然的現象，不停的奮力學習著知識去試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有關的書籍、報紙從來沒有記載過這樣的靈異事件。仿佛我就是這個世界上被孤立出來的棄兒。

  “令人意外的是，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十分的安分，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的長大、還有童心的泯滅，我開始懷疑、甚至淡忘。但是我的內心深處，似乎始終盤踞著一個惡魔，從未消失。我能覺察到他的存在，我卻在遺忘他——這很奇怪，他一直都在，關於他的記憶也一直在變淡。

  “尤其是當五彩的畫筆接觸到潔白的紙張，印出色彩的刹那，我的心中似乎是如此的平靜，沒有第二個聲音——不過隻要我停下手中的筆，那種感覺又回來了，仿佛他從來都不存在、卻又一直都在。或許我應該繼續下去……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會幹擾的事情太多太多，就拿吃飯、睡覺舉例，光是這些瑣事，我就無法集中我的注意力。我也害怕他夜晚再度出現幹出什麽事情。

  “當然了，雖然有些矛盾、我也不覺得你們會理解，不過這並不影響——你隻需要知道，先前的我不再相信他的存在，這就夠了。我無法簡單的用言語來描述當時的我的心理活動——能夠這樣已經屬於我的語言表達能力的極限了。呃，我是說，先前的有關畫畫的事情，如果你們不能理解，也無所謂……或許我不該講那些的……算了算了，反正你們不要管就是了。”傑克一陣胡言亂語弄得裏奧、裘克和班恩三人一頭霧水。但傑克隻是頓了頓就繼續往後：

  “日子還是要過，我也徹底忘記了他。

  “然而就在之後的某一天——七月八日，哦不，應該說是七月七日，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一天。醒來的那個早晨……順帶一提，當時的我已經獨居——我發現自己蘇醒在衛生間的門口，而手中沾滿這黏稠的鮮血。我嚇壞了，而手中握著的刀具也已經沾滿了幹涸的血液。

  “‘怎……怎麽回事？’我推開了衛生間的門，滿地斑駁的血跡順延著一直伸到慘白的浴缸之中，讓白的顏色染得紅色得血跡斑斑。而那布滿白色花紋的黃底浴簾也同樣沾到了深色的血汙。一陣深深的不詳從我的心底升起，但好奇心驅使著我的雙腿不斷的前行，我的手拉開了黃色的浴簾。

  “駭人的景象閃現在了我的眼前，我嚇得後退幾步，幾乎站不穩腳步。

  “一個女人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她的眼睛大睜著，瞳孔縮小，眼珠子仿佛要瞪得爆裂出來；她的口大張著，似乎在尖叫著，但現在已經發不出了聲音。她的脖子上麵有一道血痕，很深，幾乎把她的脖子割舍的斷裂開來。因為脖頸上麵的血管和大動脈已經被割得斷裂，鮮血飆灑得到處都是。她的身體也沒有一塊完好的區域，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折磨，幾乎體無完膚。更為瘮人的情景是，她的胸腔和腹腔直接被剖開，裏麵隻剩下一具骨架和空空如也的皮囊。

  “眼前的景象讓幼時的恐懼湧上心頭，無數的聲音在我的耳中盤旋，重複著一句顯而易見卻又讓我永遠不敢相信的話語：‘他回來了……’

  “而就在同一時間，那緊閉的窗簾後麵傳來了賣報的小夥子聲音：‘賣報賣報！瞧一瞧看一看啊！著名歌妓瑪麗·珍·凱莉徹夜未歸！瞧一瞧看一看啊！’

  “‘嘿嘿嘿……想我了嗎？’低沉的聲音回蕩在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