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襄公的話中，東華和觀眾們聽出了殘酷的殺戮。

  那是赤裸裸的殺戮，無休止的殺戮。

  “分封製這麽殘酷嗎？”

  東華問出大家的心聲。

  秦襄公疑惑的看向東華。

  “殘酷？”

  東華點點頭。

  “對呀，你們的不停的殺戮，不停的積累軍功，不停的進攻。”

  “這中間得死多少人，得有多少兄弟喪生，您不覺得殘酷嗎？”

  直播間內的人也都紛紛覺得這場分封戰爭太殘酷了。

  秦襄公笑了，笑的很開心，

  “還好啦，但是為了信念而死，很值得。”

  說著，他沉吟起來。

  “如果硬要說那種感覺，就是我死的時候，可以指著關中地區，對兒子說，兒子，這片土地的所有權爹給你掙來了，你現在就是秦王。”

  “而我兒子死的時候可以指著窗外的天空大地和城池對我孫子說，兒子，這就是爹給你打下的江山。”

  “那些秦人可以對自己的後人說，孩子，這美好的生活都是我們一代代打下來的。”

  “沒有什麽比看著自己後人的起點比自己更高再開心的事了，”

  秦襄公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他用最簡單的敘述講明白了父親對孩子的愛。

  東華沉默。

  直播間內的人也都沉默。

  秦襄公端起茶杯，輕輕抿一口，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舒爽不少。

  “其實我們這些分封的諸侯王知道周王室的操作，無非就是借刀殺人，用一個虛無縹緲的未來換鉗製我們百年的機會。”

  “還有就是把我們通通踢出繁華世界，去荒野之中從無到有的建設而已。”

  “但是我真的很感激周王室。”

  “分封製很坑，但確實在這個時代給了我們上升空間。”

  秦襄公的眼神很真誠。

  東華愕然，完全預想不到。

  “我祖宗拚了一輩子，給秦人拚了一個大夫爵位，我爹努力了很久，給我積攢下了一支軍隊，一支可以和西戎正麵交鋒的軍隊，給我攢下了幾座城池。”

  “我抓住機會，護送周平王東遷，獲得了秦王爵位，我秦人成為了諸侯王。”

  “這都得益於分封製的好處。”

  “因為我祖宗的原因，我們家不用在為了一些出路去求爺爺告奶奶的獲得出兵權，去拚殺。”

  “因為我的原因，我的後人見到那些王侯可以挺直腰板。”

  “所以我們很感謝，分封製不管後人怎麽貶低，在我這個時代，是真正的優秀製度。”

  “周王室可以用他壓製鉗製有野心的人，相反，有野心的人可以依靠他來變的更加強大，像我們秦人就是這樣。”

  東華和直播間內的人都沉默下來，被打擊到了，他們完全都是自作多情。

  在當時那個時代的人看來，雖然很殘酷，但是大家確實是依靠自己的實力在謀求未來。

  秦襄公的講述真實的告訴了大家，在他那個時代，分封製確實是讓雙方都得到了利益。

  “百姓的利益呢？”

  平板投屏上浮現出一句話，這是大數據統計出來的大家的疑惑。

  秦襄公笑了。

  “知道為什麽最初的貴族受人尊重嗎？”

  “知道為什麽最初的貴族在那個書寫艱難的時代依然能流傳下來嗎？”

  東華搖頭，這兩個反問他回答不了。

  直播間內的人也不理解，為什麽呢？

  這是為什麽呢？

  秦襄公得意的笑了。

  “因為大氣。”

  “最初的時代我們統治著巨大的土地，我們的人們又純真。”

  “包括我在內的貴族製定法律都是粗糙的，大家都是大手一揮，一家一百畝土地，兩百畝草地。”

  “而且是實際的封賞哦。”

  窒息感，東華感覺到一股窒息感。

  你們可真是大氣的沒辦法說。

  “要知道一個人的境界越高，越不願意去欺壓百姓，去魚肉鄉裏的。”

  “我們覺得我們封地內的百姓就是我們的私有品，就是裝飾品，你們誰會和裝飾品較勁嗎？”

  秦襄公又一次反問。

  “幾百畝土地下去隻要努力，基本都能活的不錯，再加上你們這些貴族不願意過度欺壓百姓，所以百姓就把你們的仁德口口相傳了下來。”

  東華覺得自己太難了。

  這是什麽玩意啊。

  至於所謂的仁德，隻不過是這群貴族滿足了百姓的需求。

  而純真的百姓才不會想貴族怎麽看待他們，隻會知道貴族帶給了他們什麽生活。

  秦襄公得意洋洋，是的，就是如此簡單，我們做的事就是這麽簡單。

  “所以說，史書上記載的那些最初的貴族們仁德，慈善，友愛，對眾生平等，沒有架子，最基本的原因隻有一個，他把百姓當成了自己封地內的裝飾品，不屑去剝削他們。”

  東華深呼吸，顫巍巍的問道。

  秦襄公點點頭。

  “是的，就是如此。”

  “最初的貴族就是這種心態。”

  “他們真正要攀比的是和貴族之間攀比。”

  “比如我遇見其他貴族，兩人坐下來吹牛逼都是這種，我今天打下了多少土地，我因為幹了什麽大事爵位更進一步，要麽就是我的英明指導，我麾下又建造了一座城池。”

  “大家吹的都是這些，攀比的都是榮耀。”

  東華發誓，他一定要向上申請，像秦襄公這種人物，以後少請，要不然就盡快讓他離職，他要辭職。

  這生活實在太難了。

  三觀在破碎，認知在顛倒。

  本以為你們是古之聖人，萬萬沒有想到你們這群被吹上天的最初的貴族，竟然是這種心態。

  “我終於明白為啥論跡不論心比較火熱了。”

  “根源還是沒辦法去討論內心的想法。”

  東華揉著太陽穴，他被嚇到了。

  直播間內的眾人也都是如此，太嚇人了。

  秦襄公撇撇嘴。

  “這算什麽？”

  “還有更破碎你們三觀的呢。”

  “我大哥愛打仗勝過愛王位。”

  “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之所以倒黴是因為自己大老婆的娘家給坑了。”

  這不一個比一個勁爆。

  在春秋，什麽東西沒出現過，我們連國人逐君，共和製度都出現過，還怕這，開玩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