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作者:南頌喻晉文      更新:2022-01-14 10:30      字數:4421
  喻晉文專門給南頌“開小灶”的行為,惹來哥哥們一陣“嘖嘖嘖”的取笑。

  果然麵吃完了就要吃狗糧。

  南頌心尖盈滿陣陣暖意,懶得理會哥哥們,和喻晉文在灶台間用一雙筷子,將一碗麵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

  吃完夜宵,季雲本想和南頌再聊聊案子,被洛君珩用眼神製止住了。

  看著難得恢複笑容的妹妹,此刻他隻想讓她再多開心一陣子,案子明天再談也不遲。

  天色不早了,眾人齊齊上樓,南頌和喻晉文走在最後麵,故意放慢腳步。

  等到哥哥們都回了房間關上了門,南頌迅速將喻晉文拽進了自己的房間,還做賊心虛地趴在門上聽了聽動靜。

  確定沒有哥哥發現,這才鬆了口氣,一轉頭,就對上喻晉文戲謔的眼神。

  “你笑”她剛要開口,就被喻晉文捧住臉,吻上了唇。

  兩個人邊吻,邊往洗手間的方向移去。

  玫瑰園的隔音效果並不好,房間裏有點動靜都能聽見。

  之前有一次季雲不知怎的惹惱了程憲,被他好一通收拾,求饒的聲音隔著三間房都聽得見。

  第二天季雲被全家人‘盤問’犯了什麽錯,那臉窘的,一下子紅透半邊天。

  南頌當時還笑話四哥,後來她和喻晉文搞事情,也被聽了動靜去。

  然而她媽第二天就打著哈欠傳授給她方式方法,“以後再想搞事情悠著點,你爸昨天晚上激動的跟我要刀,想殺人,罵了喻晉文一晚上‘小畜生’。不想讓他英年早逝,就去洗手間,那裏隔音效果最好。”

  溫暖的水流順著花灑噴出來,澆在身上。

  南頌看著喻晉文在水霧迷蒙中的一張俊臉,摸索著他的肩膀,身體發軟,渾身一陣戰栗,靠在了他的肩頭。

  他的肩膀很寬,也很結實,每次她趴伏上來,都會感覺到一股安心、踏實的力量。

  昨天剛參加完南琳和顧衡的婚禮,看著他們洋溢著幸福和歡樂的臉蛋,看著南琳穿上婚紗的模樣,說不羨慕是假的。哪個女孩沒有幻想過自己有一天穿上婚紗的模樣呢?最重要的是,旁邊站的是,是自己真正愛的人。

  婚禮前夕,她和南琳躺在床上,討論著一個老掉牙的問題——

  “女孩子,是嫁給愛自己的人好,還是自己愛的人好?“

  南琳道:“如果是非要選擇其中一種,那我應該會選‘愛我的’。我倒不是說我不夠愛顧衡,隻是我嫁給他,是因為能夠肯定他愛我比我愛他要多,我才敢選擇他。姐姐,其實我挺沒自信的,我很怕如果我愛他比他愛我多,會不被珍惜,將來有一天,會步上我媽的後塵,在婚姻裏漸漸丟失自我,那樣就太悲哀了。”

  她做不到讓很多人都喜歡她,她的處事原則是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她更加沒有那麽強大,可以管住別人,自始至終她能夠管住的,也隻有自己。

  “姐姐,你呢?”

  南琳問南頌,“你會選擇一個你愛的,還是愛你的男人?” 南頌輕輕一笑,“如果是以前的我,我會告訴你,我才不管他愛不愛我,隻要我愛他就夠了。畢竟愛我的人那麽多,我愛的人隻有那一個。後來這不是被現實狠狠收拾了麽?不過,我依然覺得,我愛他,比他愛我更加重要。隻是,雙向奔赴更重要,無論愛情還是婚姻,都是兩個人的事情,隻靠一個人的努力是辦不成的。我愛他,他要比我愛他,更加愛我才行。就是這麽霸道!”

  南琳忍不住笑,姐姐霸道,是因為有她霸道的資本,她說的出,也是真的做的到。

  *

  南頌是被喻晉文背出浴室的。

  她身上圍著一條大浴巾,頭發被吹過了,但還沒有全幹,枕在喻晉文腿上,他拿梳子輕輕給她梳著。

  南頌懶洋洋地由他梳著,舒服地眯著眼睛,忽然想起什麽,複又睜開眼睛。

  “對了,我被抓的事,喻阿姨他們是不是也知道了?”

  喻晉文看她一眼,“互聯網時代哪有秘密啊,新聞鬧的這麽大,他們想不知道都難。”

  南頌眨了兩下眼睛。

  喻晉文又道:“媽要來,被我勸住了。小宇他們幾個也要來,我讓他們別過來添亂,現在哪有空招呼他們?”

  “人家是關心我,是好心,哪有你這樣的”

  南頌嫌喻晉文在自己家人身上情商總是欠缺的,翻身起來,“你把我手機拿過來。”

  喻晉文從善如流地把手機遞給她。

  南頌點開手機,果然好多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喻家上上下下自是不用說,戚晶晶和賀曉雯等人也發來問候。

  她一一回複了,說自己沒事,賀曉雯那邊又彈出來一條語音消息。

  南頌點開,便聽見賀曉雯的聲音傳來,“姐妹兒別怕,我已經跟老王打好招呼了,讓他派底下精銳將這事調查清楚,盡快還你一個清白,哪有沒有證據不分青白就誣賴好人的?放心,我和晶晶都挺你!”

  戚晶晶也連發幾條語音,“小頌,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新聞發酵的這麽快,一看就是事先安排好的,有備而來。是不是有人故意搞你啊?可是誰會這麽喪心病狂,不惜搭上兩條人命也要往你身上潑髒水?”

  聽完這些話,南頌臉色又是沉然下來,心卻是暖的。

  不管怎麽樣,姐妹們都相信她的清白,願意站在她這邊挺她。

  南頌在關心她的人一一回了信息,靠在喻晉文身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喻晉文給她按摩著腦袋,“要是累了,就先別想這些。先休息休息,好好放鬆放鬆心情。”

  “就是煩,感覺被小鬼纏上了似的。”

  南頌皺著眉,對喻晉文道:“以前覺得卓月和卓萱那倆女人就夠煩的了,但也隻是女人之間的小打小鬧,不過就是撕個逼,打個嘴仗的事,那倆段位太低,都不值得拿腦子跟她們鬥。可現在這,要錢要命,來勢洶洶啊。”

  喻晉文見南頌如臨大敵的模樣,眸底一深,“你覺得,是誰要你過不去?” 喻晉文知道,南頌不可能沒有思量過。

  心中定然早就有數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就算南頌不願意多想,但在派出所程憲點她的那幾句,就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別人一眼就看出來的問題,到了她這個當事人這裏,卻要拐上好幾個彎,才能夠想到。

  “我的敵人,明裏暗裏的當真不少,商場上的勁敵就那麽幾個,其中最大的一個還結成同盟了。”

  南頌朝喻晉文看過去,眯著眼笑。

  喻晉文沒想到她在這種事情還開得動玩笑,微微一怔,不由也跟著笑了,俯身過去在她嘴巴上吻了一下。

  “是啊,喻、南兩家成為戰略合作夥伴,這是以前我都從來不敢考慮的問題。”

  現在他們兩家,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不過,”南頌話鋒一轉,眼底浮起一絲涼意,“能夠使出這麽下三濫的手段,毀我兩員大將,如此視人命如草芥的,我還真是想不出來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如此公然地挑釁南家。蔣凡就算有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能力。”

  她直接將蔣凡的名字說了出來,讓喻晉文的瞳眸也為之一縮。

  其實事到如今,他們都心照不宣,知道在南氏搞事情,並且陷害南頌的人,跟蔣凡脫不了幹係,可他們都沒有宣之於口,一來是沒有什麽確鑿的證據,誰都不願意把朋友認作是敵人;二來,說出來,怕南頌這裏過不去。

  蔣凡是南頌一手提拔起來的人,更是她的左膀右臂。

  揮手將自己的一隻胳膊砍斷,會是怎樣的痛,沒有人比當事人更加能夠體會。

  喻晉文心疼地看著南頌,“我以為,你會”

  “以為我會難過,是嗎?”

  南頌唇邊泛起一絲苦笑,“難過是正常的。我不光難過,我還傷心。我傷心他心裏明明有事,卻什麽都不肯告訴我,擺明了是不夠信任我,或者在他心裏,有比我、比南氏、比他兄弟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事,以至於到了現在,他還是不肯露麵,不肯與我正麵為敵,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暗處我認識的蔣凡,不是這樣的。”

  她眼底閃過一抹痛心。

  喻晉文知道她此時此刻內心的憤懣、不平,寬厚的手掌在她頭上摸了摸,給她以安慰。

  “隻要是人便有感情,你和蔣凡從小一起長大,如今漸行漸遠,任誰心裏也過不去。人的一生就是這樣的,總是到某個階段,會麵臨不同的選擇,有些選擇或許並不是自己所願意的,可是隻要選擇了,就得去承擔。”

  喻晉文聲音低沉,“他選擇他所要走的路,你選擇你所要走的路,究竟會不會殊途同歸,得看老天爺安排。”

  南頌琢磨著喻晉文的話,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夜色像一張黑色的大網,牢牢籠罩住這座城市。

  蔣凡站在落地窗前,嘴裏叼著一支煙,靜靜地盯著外麵無邊的夜色,臉上的神情冰冷而麻木,如同一座雕塑。

  看著外麵的萬家燈火,他的心口卻沒有一絲溫暖,因為沒有一個家,是屬於他的。

  一道窈窕的身影朝他走來,女人穿著一條豆沙色的絲質吊帶,赤著腳踩在綿軟的毛絨地毯上,一步一步朝男人走過去,腳尖著地,舉止輕盈,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直到柔軟的身子貼住他的後背,蔣凡才渾身一僵,回過神來。

  比起她身上那專屬於女人的觸覺,她渾身散發出來的香味,才是讓他有些恍惚的原因。  宋西身上抹的,也是玫瑰精油。

  和南頌身上的味道很像。

  那天晚上,就是這個味道,迷醉了他,讓他陷入了一場夢幻般的場景中,如同身處天堂。

  或許,這場夢,到現在都沒有醒。

  “怎麽在發呆?”

  女人的聲音,嬌嬌軟軟的,如同她的身體。她從後麵,轉到了他的身前,一雙丹鳳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你在看什麽?在想什麽?”

  她問著,往後看了一眼,“是不是在想,為什麽外麵萬盞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你而亮的?”

  蔣凡沒有說話,身體卻不禁打了個寒顫,眼底閃過一抹驚詫。

  宋西捕捉到了,輕笑,“看來被我猜中了。”

  蔣凡抿緊唇,不說話。

  她總是這麽厲害,從他們第一次見麵,她就像他肚子裏的蛔蟲一樣,能夠讀懂他的所思所想,甚至他潛意識裏不願意想的一些東西,她也能夠給他說出來起初他以為找到了靈魂伴侶,紅顏知己;現在,他隻覺得可怕。

  與其說她了解他,不如說,她是在利用他。

  利用他心中的執念,他心中的魔障,來助她達到目的。

  “可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她忽然發問。

  蔣凡垂眸看著她,剛剛抽過煙的嗓子有點啞,伴著煙草的味道,“你在想什麽?”

  宋西回頭,看著窗外,眼神空空的,無聲無息。

  “我在想,站在高處看到的風景就是不一樣,好像芸芸眾生,不過是一個個弱小的螻蟻,用手輕輕一撚,便能夠將他們碾碎,成渣,甚至挫骨揚灰。你說,在那些大人物的眼裏,曾經的我們,是不是也是如同螻蟻一般的存在?他們想讓我們笑,我們就得笑;他們想讓我們哭,我們就得哭。我們的命運,永遠掌握在他們的手裏。”

  蔣凡聽著她的話,表情如常,隻是淡淡吸了口煙,“你想多了。大人物很忙,沒時間玩我們。”

  “是我想多了,還是你太天真了?”

  宋西猛地轉頭,眸子微凜,盯著他,將他手中的煙拿掉,反手狠狠撚滅在窗戶上,潔淨的窗戶沾上青灰痕跡。

  “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你是南家司機的兒子,你姓蔣,不姓南。”

  宋西冷笑一聲,抬手戳了戳蔣凡的肩膀,“在南頌眼裏,你不過就是一條狗,她指到哪裏,你的尾巴就要往哪邊搖。你要是敢不聽話,她分分鍾就能丟棄你。你對她而言,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跟錢正偉和苗江一樣,就算死了她也不會心疼”

  “你住口!”

  蔣凡隻覺得這些聲音像刀一樣插進他的心髒深處,割扯著他的神經,疼的他抱住腦袋,“不要再說了!”

  可聲音還在繼續,“你別忘了,是你父親背叛了南家,背叛了南寧鬆和洛茵,而你又背叛了南頌,你和你父親本來就是一樣的人,你們都是南家的叛徒。南寧鬆和洛茵能棄了你父親,南頌同樣能棄了你,你和你父親遲早落得同樣的下場,不得好死,屍骨無存!”

  不得好死,屍骨無存

  不得好死,屍骨無存

  蔣凡腦袋像是被直升機的螺旋槳掀起巨大風浪,腦袋嗡嗡作響,頭痛欲裂。

  他抱著腦袋,發出撕心裂肺地一聲吼,“啊——”

  “不要再說了,我求你不要再說了”

  看著跪倒在地,痛不欲生的蔣凡,宋西卻是笑了。

  她緩緩蹲下去,抱住他,手在他後背處輕輕拍著。

  “沒關係,南頌不要你,我要你。我們都是這世上的可憐蟲,你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才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