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剛開沒多久，趙旭匆匆趕來了。

  蘇音作為小輩，自動地起身讓位子，卻被傅彧摁住了，“你坐著，他一個大老爺們坐哪不能吃飯？”

  “我真是謝謝你的提醒，讓我記得我還是個老爺們，我他媽都快累成驢了！”

  趙旭一見麵就跟傅彧“呲”起來。

  傅彧擰眉，“有小孩在呢，注意文明用語。”

  趙旭不好意思地衝蘇音笑了笑，讓她坐下，自個兒讓服務員加了把椅子，在喻晉文和傅彧中間坐了。

  “快坐，吃你的。”傅彧溫聲對蘇音道。

  蘇音坐了回去，卻很是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是小孩呢……”

  “你說什麽？”傅彧沒聽清。

  蘇音本來不想說了，可一看到他那一雙泛著風流的桃花眼，又忍不住了，揚聲道：“我說我已經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別總把我當小孩看？”

  她聲音漸漸拔高，引的旁邊幾桌的客人朝這邊側目，蘇音覺得有些丟人，又把頭縮了回去。

  傅彧則是被她喊的有些發愣。

  看著她繃著的側臉，雖然還掛著點嬰兒肥，但確實是比半年前要成熟了些，不管是模樣，還是氣質。

  傅彧非常善解人意地想，他像她這麽大的時候，也不喜歡被人當成小孩子，急於變成大人，可以跑到大人的世界翻天覆地，可勁兒折騰，於是他溫溫一聲，“好，蘇大夫不是小孩子，是小大人了，是我說錯了。”

  他用湯勺把湯鍋裏的蝦滑都撈進了她的碗裏，“你最愛的蝦滑，快吃吧。”

  “……”

  南頌、喻晉文和趙旭齊齊將目光投到傅彧臉上，這哄人的語氣，這溫柔的嘴臉，怎麽回事？

  傅彧卻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對，繼續自然地給蘇音夾菜，轉頭問趙旭，“審的怎麽樣？”

  趙旭是個工作狂魔，很快就把注意力轉到了案子上。

  他說卓萱的案子人證、物證確鑿，不光賣Y，警方接到報案趕過去的時候，一屋子煙味繚繞，一聞就知道有問題，搜出來好幾斤違禁品，而且那些“客人”把責任都推到了卓萱身上，說那些‘東西’都是她帶去的。

  “卓萱百口莫辯，即使最後有證據能證明那些‘東西’不是她帶去的，單她自己的罪狀，也夠判個三五年的。”趙旭道：“她的案子還待進一步取證，不過宣判也就是兩三個月的事。”

  “太好了，真是大快人心。”

  蘇音忍不住道：“以後再也不用看‘小三二人組’出來瞎蹦躂了。”

  卓萱的事，在南頌的預料之中，勾不起她內心多少波瀾。

  隻是她沒想到事情進展得順利，不單有她安排的“舉報”，還有違禁品，這算是附贈的‘福利’嗎？

  “那紅毛那幫人呢？”

  趙旭咽下一塊肥肉，喝了半杯飲料，道：“紅毛的案子還真有點棘手，那幾個小嘍囉，身上雖然有案底，但都不是什麽大事，不過就是年少的時候不學好，跟著大哥混社會，殺人放火他們不敢幹，坑蒙拐騙有，但也不嚴重。這次跟你要五個億，估計也是近幾年跟著羅剛吃香喝辣的，膨脹了，頭腦一熱就幹了。一進去悔的跟什麽似的。”

  他將手機拿出來，播了一段視頻給他們看。

  視頻裏，紅毛被羅剛一個耳刮子扇倒在地，罵他“沒腦子的東西，南大小姐你都敢訛，你有幾條命賠？”

  紅毛跪在羅剛麵前痛哭流涕，“哥，我錯了，我腦子抽抽了，就是想搞點錢花，這樣咱就不用天天在外麵風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的，我真不想過這種日子了……我沒想怎麽著那大小姐，就想嚇唬嚇唬她，誰知道她那麽厲害，跟母老虎似的嗚嗚嗚，還有那喻先生，現在有錢人都這麽武功高強的嗎？我真不知道啊……”  “你知道個屁，除了幹飯泡妞，你他娘的還知道什麽！”

  羅剛一腳把他踢飛，紅毛又跪爬回他腳下，抱著他的大腿哭，“哥，我真知道錯了，你看在我跟了你這麽多年的份上，你救救我，撈我出去吧！我出去以後一定重新做人，再也不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了，哥啊……”

  這倒黴模樣，看得南頌頻頻蹙眉，這廝是不是腦子燒壞過？

  正想著，羅剛就握著紅毛的頭，深深歎出一口氣。

  “你這腦子，要不是小時候發了高燒沒錢治，也不至於燒壞。”

  南頌：“……”

  得，還真燒壞過。

  難怪會幹出這種蠢事。

  “這羅剛跟紅毛，是親兄弟嗎？”蘇音聽著紅毛一口一個哥喊的情真意切的，不由問道。

  “不是。”趙旭道：“他們倆是野孩子。”

  蘇音聽到這裏，驀地抬頭：“什麽叫‘野孩子’？”

  “就是因為出生時身體有殘疾，或者後天身體出了毛病，被父母遺棄的孩子。羅剛和紅毛都是很小的時候就從福利院偷跑出來了，在街頭混飯吃，沒爹沒媽沒人管，像這樣的社會群體，就被冠上了‘野孩子’的名稱。”

  “原來是這樣。”

  蘇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要不是當年被老蘇撿到，應該也就是和他們一樣的‘野孩子’了。”

  她話音淡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卻聽得南頌眉心一折。

  傅彧則是心口一疼。

  他靜靜地看著蘇音，她的樂觀、可愛，常常會讓他忘記她的身世。

  可試問哪個孩子，不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對有愛的父母，一個健全的、溫暖的家庭呢？

  吃過飯，喻晉文去結賬，傅彧帶蘇音到外麵抓娃娃去了。

  趙旭將南頌帶到一旁，試探地道：“小頌，我能……求你個事嗎？”

  南頌早就看出他有心事，“是為了羅剛吧？”

  “……你猜到了？”趙旭瞪大眼睛。

  南頌道：“剛才你說起羅剛的時候，我就感覺你和他應該認識。”

  趙旭不得不佩服南頌的洞察力，他也不瞞她，“我們確實認識。準確地說，其實他是我的線人。”

  線人？

  這南頌還真沒有料到，瞳孔一撐，“他是你們的人？”

  “也不算，他幫我幹活，也是為了掙口飯吃。”

  趙旭唇角不知為何泛起些許苦笑，“他還是想見你一麵，知道我們的關係，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實不相瞞，這是我倆認識這麽多年，他第一次主動求我，我不能不給他這個麵子。”

  “難怪你說回來就回來了。”

  南頌就知道傅彧在趙旭這裏說話沒那麽好使，不可能讓他這麽屁顛屁顛地從南城趕來北城。

  “行嗎？”趙旭目光懇切。

  南頌點了下頭，“你不能不給他麵子，我也不能不給你麵子啊。你讓他來吧。”

  “謝謝！”

  趙旭激動地差點上前擁抱南頌，被喻晉文大步流星地衝過來攔住了，擋在南頌身前。

  “我家媳婦你也敢抱？滾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