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晉文來到鹿鳴分局，被刑偵隊長帶了進去。

  “大熱天的還穿西裝，你不熱啊？”

  一見麵，刑偵隊長趙旭就衝喻晉文投去嫌棄的眼神。

  喻晉文看著他身上皺巴巴的白T，不知道多少天沒洗的大油頭，滿嘴的胡子拉碴，蹙了蹙眉，“你掉進垃圾桶了？”

  趙旭也是北城太子圈那掛的，和喻晉文從小就認識，家境優越，但打小就是個混不吝，也當過一陣兵，但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加入蛟龍特戰隊，轉業後就直接被分配到了公安部。

  一個大隊長也不穿警服，幹裂的嘴唇上叼著根煙，忽略他手腕上的勞力士手表和腰上係的那根阿瑪尼皮帶，站在街頭那就是個小痞子，但他已經破獲了好幾個大案子，履曆光輝得很。

  “別提了，被調到臨城去辦了個案子，剛回到北城，還沒來得及回家洗個澡收拾一下，又遇上了這起爆炸案。”

  趙旭往喻晉文眼前湊，指著自己的眼睛，“你看看我這黑眼圈，都快長到鼻子了……”

  喻晉文快被他身上的味道熏暈過去，蹙眉，一把將人推開。

  “離我遠點！”

  趙旭滿臉受傷，“你嫌棄我？這麽多年兄弟你嫌棄我？”

  喻晉文性格清冷孤僻，身邊沒有多少朋友，全是塑料兄弟，一個傅彧，一個趙旭，就讓他覺得夠夠的了。

  玩鬧歸玩鬧，一到正事上兩個人都變得嚴肅起來。

  趙旭將喻晉文帶到審訊室外麵，隔著一道玻璃牆，能夠看到裏麵的審訊情形，卓萱並不像喻晉文想象的那樣狼狽，正相反，她的穿著、打扮，從頭到腳，都可以用“富貴逼人”來形容。

  卓萱穿著一身大紅色、極其豔麗的長裙，脖子上戴著一條純金的項鏈，手腕上也戴著同樣款式的金色手鏈，還有一隻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左手手指上一枚藍寶石戒指，很是晃眼。

  以前黑長直的頭發，也卷成了大波~浪，成熟又嫵媚。

  “我靠，這他媽是卓萱？”

  趙旭跟卓萱也算是從小認識，知道喻晉文和她之間經曆的那些事，他們太子圈這幫人對卓萱都有一種童年濾鏡，覺得她是那種可望而不可即的仙女，唯有趙旭，一直就覺得卓萱挺假的。

  舔過的奶糖、隔夜的西瓜，這些事都是趙旭親眼目睹的，可為了維護兄弟的自尊心，他一直都沒跟喻晉文講過，但心裏其實一直不看好他們之間的感情，後來還因為卓萱疏遠過一陣。

  喻晉文跟卓萱徹底分開後，某一次在酒吧碰上，兩個人喝了頓大酒，才將當年的事情都說開，把心中的結給解開了。

  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趙旭也是很久沒見到卓萱了，一時間都沒認出來。

  “這怎麽打扮的跟個夜店小姐似的？”

  趙旭皺了皺眉，看向一旁的喻晉文，喻晉文麵無表情，臉色卻是諱莫如深，沉聲問，“現在進行到什麽程度了？問出幕後主使了嗎？”

  旁邊的警員看向趙旭，趙旭噴了口煙霧。

  “看我幹什麽？麻溜說。”

  警員皺眉道：“不太配合，態度囂張得很。”

  喻晉文兩道劍眉，重重一蹙。

  —

  “哇靠，這也太囂張了吧？！”

  病房裏，白鹿予看著監控視頻裏的卓萱，忍不住破口大罵。

  反正沒有哥哥們在，他嘴下也不用留情，想說什麽說什麽。

  南頌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看著卓萱在審訊室裏時不時抬手亮一下手腕上的手鐲，手指上的寶石戒指，摸著脖子上的金項鏈……搔首弄姿的，那種“老娘現在有的是錢”的氣質，被她演繹得淋漓盡致。

  看來那個人給足了她好處，讓她完全站在了他的那邊，向著他說話。

  警員問，“你和那位喬先生，究竟是什麽關係？”

  “沒什麽關係。”

  卓萱右手摸著左手上的藍寶石，紅唇輕輕一笑，“男女關係咯。”

  “什麽樣的男女關係？”

  “哎呀，警官你好煩，非要人家說的那麽明白嗎？”

  卓萱臉上閃過一絲嬌羞，“成年男女，露水情緣，不是很正常的嗎？你們警官天天忙著辦案子，應該也沒時間交女朋友吧，沒有約過P嗎？”

  一句話說出來，審訊的警員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拍桌子。

  “嚴肅點！”

  審訊室外，趙旭差點被煙霧嗆到，吐了口煙沫，“草”了一聲。

  他看向喻晉文，“要不是親眼所見，你可能都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卓萱的嘴裏說出來的吧？人人都當她是天使，但她其實就是個太妹！”

  喻晉文繃著臉，烏黑點漆的墨眸不染一絲情緒。

  早在他調查卓萱，看到她夥同一些外國的朋友一起欺負中國同胞，揪著女孩的頭發，逼著人家下跪，扇人家耳光，嘴裏全是汙言穢語之時……

  他就知道，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了。

  什麽優雅溫淳，皆是假象。

  可笑的是，他被這張臉，騙了那麽多年。

  還因此，失去了真正愛他的女人，也失去了唯一可以獲得幸福的機會。

  病房裏，白鹿予又“靠”了一聲。

  “這女的簡直了！我真想把喻晉文抓過來，摁著他的頭讓他看看被他愛了那麽多年，還為此跟你離婚的女人，真實的她到底是個什麽狐媚樣子！”

  南頌眯了眯眸，眼底的淚痣都像是散發著冷芒，靜謐如深淵。

  “這樣不行，問不出什麽來。”

  南頌冷聲道：“這樣的問訊對她來說太溫和了，小哥，分局關不了她多長時間，二十四小時之後就要放人了，你派人看著，一出來，就把人扣下。”

  她平和的麵容如同寒潮襲來，“我們自己審！”

  玻璃窗外，喻晉文緩緩開口，“你們這樣問，是問不出什麽結果的。”

  “可不，要不看她是個女的，我都想衝進去打她一頓！”

  趙旭氣得直罵。

  旁邊的警員看著他，一臉“你可憋吹了”的嫌棄模樣。

  “趙隊，麵對男的，你也是這麽說的。”

  趙旭擰眉，“我有嗎？”

  警員們紛紛點頭，“你有。”

  趙旭：“……”

  插科打諢中，喻晉文突然橫插一句，“讓我進去，跟她聊聊。”

  趙旭震驚臉，“什麽？”

  喻晉文凝眸看著他，眸色稀冷，“我說，我來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