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佛節那日一早，禦膳房就往各宮苑傳送煮好的赤緣豆，一並也分賜宮女內監及內廷大臣。

  各司又煎香藥糖水做浴佛水互贈，各苑宮女內侍都堆擠在池裏放生魚龜，庫司在禦園裏嚴設花亭，中置佛降，供內苑眾人洗佛。

  本朝尚佛，這是難得喜慶日子。

  清歡嬉鬧了大半日，也不見如意身影，尋了個由頭，偷偷去了景福殿。

  景福殿裏空落落的，一個人影也無，她踮腳到如意房內，內裏迷茫著一股濃鬱酒香。

  如意坐在桌前，兩頰微紅，眼神微漾，端著酒壺，一口口地抿著。

  清歡雀躍上前，摟住他的胳臂，“尋你半日，原來你躲在屋裏偷懶。”

  如意見她前來，懶洋洋直起身子，嘴角勾起一縷笑意，聲音暗啞：“公主。”

  如意從來滴酒不沾，此刻醺醺然的神情帶著放鬆的迷茫和放縱的快感，眼神黑黢黢毫無光彩，像一個迷路不知所往的孩子。

  “外麵那樣熱鬧，好端端的悶在屋裏做什麽？”清歡趴在桌前，搶下他的酒壺，笑盈盈望著他，“你好大的膽子，還敢偷喝禦酒。”

  如意朝她遞出手，張著臂膀，等著她撲入他的懷抱。

  他身上濃鬱的酒氣遮蓋了清雅氣息，清歡順從地坐在他的腿上，愉悅地望著他，“帶我出宮去大相國寺好不好？今日佛誕，那裏定然熱鬧得緊。”

  如意眯起眼，環上清歡腰間，“難得這樣清靜，公主陪小人坐坐可好？”

  暖陽酥風，明媚的陽光瀉灑在昏暗的屋裏，篩過象牙玉的六扇小銀屏，淡淡鋪陳在他們腳邊。

  他們沉默相凝良久，望著如意淡淡紅暈的臉，清歡抿嘴淺笑。

  如意晦暗的眸追隨著清歡，一點點波濤彌漫而出，甚至沾染她的衣袂。

  清歡湊近，捧著他發燙的臉，與他呼吸在濃鬱的酒氣裏，“你很不開心？”

  如意凝視著她的眼，“公主知道小人不開心？”

  清歡點點頭，“你的眼睛沒有對著我笑。”

  “小人的眼睛什麽時候笑過？”如意貼近她，抵住她的鼻尖問道。

  “想著我的時候，都是笑著的。”清歡皺皺鼻頭，好暈好香的酒。

  “想不想讓小人開心？”如意呢喃。

  清歡點頭，“這麽喜慶的日子，當然也要有個喜慶的心情。”

  如意唇角彎起一絲笑容，手摩挲著她的腰肢，“這可是公主允諾的。”

  清歡著實有些羞，咬著唇扭過臉，“我的意思是，你若不開心，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可好，屋裏……”

  這不是他的寢室，隨時都可能有人進來。

  如意卻不管不顧，唇流連在清歡頸旁。

  清歡推推他，焦急道：“這兒擋不住，若是被人看到……可怎麽辦……”

  “小人喜歡！”如意喟歎，緊緊鎖著她的腰，“讓我好好親親你。”

  清歡推不動，隻得任他，依偎著他。

  感受到如意愈發肆意，清歡生出退意，“如意……我們好好說說話。”

  這不是往日溫柔體貼的如意，好似一隻虎視眈眈的餓狼，要將她拆骨入腹。

  清歡顫抖著躲開，推搡著他，“不行。”

  “為何不行？公主不是允諾小人了麽？”如意的聲音喑啞。

  “就是不行。”清歡又羞又氣，“你壞透了。”

  如意突然陰鷙又柔情地笑了笑，臉色酡紅，赤紅的眼好像嗜血的野獸。

  清歡掙紮不開，幾乎要哭出來，這可是景福殿，若是有人此刻闖進來，那可如何是好。

  如意的眼神愈發陰沉，清歡猛地直起身子，汩汩鮮血順流而出，立刻染濕了身下的裙。

  她腦內思緒沸騰，本是又怕又懼，忽鬆了一口氣，委委屈屈揉著肚子，“如意，我肚子疼。”

  “癸水來了？”如意晦暗不明的眼望著她。

  “嗯。”清歡腿軟，求著他抱自己下來。

  如意盯著那片血色，緊緊抱著她，親吻她，似乎不知疲倦，“今天是小人的生辰，你乖乖的，就當給小人的賀禮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