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謀士,月白隊伍攻副本(三)
作者:桑家靜      更新:2020-03-23 00:37      字數:8592
  說話另一頭,公子滄月派一名鐵劍銳士護送小童南燭晝夜兼程返還平陵縣城,從戈壁鳴沙山向南渡郊外城廓,匹夫粗魯野蠻,一路快馬加鞭,真騰騰顛簸地小童是眼翻白眼,雙手跟雞爪子似地使勁揪著前方載客銳士的兵甲。

  這番切身體會,他才真正恍然出陳白起臨走前那一句莫名其妙的叮囑——“對了,多注意一下乘馬姿勢,還有奔跑時切勿鬆手。”

  公子滄月這一批鐵劍銳士配備的馬匹,並非本地出土,而是從趙國北郡引進的品種,叫代馬。蓋因楚國(包括目前周朝版圖的諸侯國)土產的馬匹,質量十分差勁。

  要說馬大約從堯帝起,就開始給華夏人民拉車,一拉就是兩千年,它們負重套車,牽引重物,長期如此,使馬逐漸朝著牛的方向變異,不僅個子矮小,骨架細,沒有爆發力,瘦單單的與其說馬卻更像驢,因此用它們來輔助打仗衝鋒卻是不行的。

  “解放胡鷹逐塞鳥,能將代馬獵秋田”,這是唐人的詩句,這是用來歌頌代馬的,而代馬其實曆史記載為代郡的馬,十分接近蒙古馬,這種引渡過來的新馬種,則更適合運用於騎兵訓練。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種代馬的優良性,導致著小童南燭一路的“悲鳴”。

  戰國時代的馬鞍隻有肚帶,尚無盤繞馬胸的胸帶與鞍聯結,鞍子易於向後滑動,一騎快了,人就坐到馬腚上去了,不抓緊……不抓緊的話,你就等著被摔個人仰馬翻屁股翻天吧!

  當南燭小童灰頭土臉,像一個垂垂老矣的乞丐般返回平陵縣城時,他立刻謝絕了鐵劍銳士一番“送貨到家”的熱情服務。

  毋寧死,亦不再騎乘這種隨便會摔斷人脖子的馬了!

  由於小童南燭那一副可憐腿軟掄拳抗議的堅絕態度,鐵劍銳士似乎能夠體諒初騎乘者不能言喻的苦楚,亦不再挽留了,道別一番後便立即返回莫高窟內複命。

  小童南燭哆嗦著一雙老年腿進城後,便立即去車行租賃一輛敝露的牛車(車資甚重),一般用於買賣的牛車無蓬無車廂,類似於現代的板車,車轅前端縛有一根叫“衡”的橫木,僅左右銜有扶手以防摔跌,即便這樣南燭小童亦十分滿意了,便“軲轆軲轆”一路朝東侔趕去。

  一坐上舒適穩健的牛車,南燭小童頓時如獲新生,隨著悠悠的車速緩慢地恢複著大量消耗的體力,待太陽偏向西時,方駛到東侔地界,他付完車資於馭夫,便獨自爬山前往聖陽湖。

  當南燭小童不辭幸苦到達聖陽湖時,天色已近暮,脈脈斜光霞彩映於湖麵,似碎金跳躍,靜謐優美。

  “先生!”

  南燭小童掄著袖擺擦了擦一頭慢路緊趕淌下的汗漬,見這個時辰先生不在翳翳竹林中悠閑散步,一時擔憂地越過籬笆牆院,徑直衝進草堂,卻見相伯先生毫無知覺地躺在葦席之上,其身旁各類竹簡書籍散亂一地。

  他當即一驚,連忙震動雙袖,衝上將其攙扶而起。

  “先生!”

  相伯先生嚶嚀一聲,雙眉似痛苦地顰緊,此時方悠悠轉醒。

  “先生,你怎麽躺在這裏?”

  相伯先生麵容青白,眼底一片發黑,衣衫寬寬垮垮一身,發絲不束不紮披散於背,他朦朧間看到南燭小童的麵容,便顫顫巍巍地笑了一下,道:“是、是南燭啊,你怎麽回來了?”

  小童見不過幾日,他便將自己折騰成這種模樣,半是氣惱半是心疼地囔道:“先生又這樣不知睡眠,熬夜讀書了吧,你豈不能將就一下自個兒的身子!”

  相伯先生眨了眨疲憊泛紅的雙眸,虛弱一笑,聲音迷離而沙啞:“我這並非熬夜所致,實乃這幾日吾病情再次加重……”

  您啊,幾日不見,還是這樣作。

  小童也懶得糾正他的一廂情願了,他蹲在相伯先生跟前,一邊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不整,一邊道:“陣法之事已然辦妥了,小童便回來了。”

  相伯先生直立起身子,柔美泛白的嘴唇微微揚起一抹淺色溫和的弧度:“可有發生意外?”

  小童亦不奇怪先生的神機妙算了,答道:“那石林陣……確為鬼穀手法,若非那個鬼姑子相幫,恐怕小童還得在軍中多待幾日。”

  “鬼姑子”指的是陳白起,他曾經跟相伯先生抱怨過她跟鬼怪一樣瘮人詭異。

  “她啊。”相伯先生長發披垂逶迤一地,質地柔軟的雪菊團花寬袍大袖襯得其神色溫潤,似暖陽般,他伸出一隻玉手輕撫著小童的腦袋:“南燭可曾生事煩擾它人?”

  “小童一直謹尊先生交待,不敢惹事,可那鬼姑子……小童不解,她究竟什麽來頭,為何能夠入陣而不受陣法限製?”小童被先生摸頭,一時既感到害羞,一麵又覺得被當成一個需要被鼓勵的懵懂孩童,頗為糾結憋悶。

  相伯先生嘴畔笑意加深,目光似有幾分虛渺:“這世上確有一種辦法,隻是世人不曾聽過罷了,據聞若修煉一種赤煉瞳術,便可辨別一切陣術虛偽堪破其最薄弱之處,隻是這種‘瞳術’太過傳奇,我還不曾聽聞有人能夠練得成……”

  “瞳術?”小童訝異瞠目,回憶了一下,頓時稚氣小臉青紅交加,她咬牙道:“對,她的眼睛的確詭譎,我仿佛記得曾冒過鬼光,我……”

  “此事容後再下結論吧,狄戎賊匪此事已妥,隻怕不久她便會再次前往拜訪,到時你不妨與她好好相處,再行詢問與她確認。”相伯先生道。

  小童頓時嚇得一哆嗦——他、才、不、要!

  “對了,先生,那鬼姑子有話與你……”小童整容清了清音,然後模範起陳白起於他臨行前那輕柔的語氣與狼外婆般笑容:“近日事繁務忙,恐此趟不能與你一道造訪相伯先生,心中徒生遺憾殘念,請小童一定要將陳三的失禮與歉意傳達,勞駕了。”說完,他臉色頓時一垮,撓頭搔耳:“沒漏字吧,她就是說的。”

  這是……一字不落地背頌下來了?

  相伯先生一愣,下一秒卻大笑了起來:“你倒是記性好,第一次見你將別人的話如此上心牢記著啊。”

  “先生,你取笑南燭!”小童快哭了。

  他也不想的好嗎,可那女魔頭若下次來訪問起,知道他沒有說完整,鐵定會想盡辦法使勁折磨死他的!

  在小童心中,陳白起比惡鬼還凶殘!

  “先生不笑,不笑了……你啊,終於也會怕人了啊,這樣也好,這不知輕重的性子也改收收了。”相伯先生笑睨著他,語輕膩歎一聲。

  南燭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令他尊嚴喪失的話題了,他道:“先生,我等不是在這裏專程等’明主’前來嗎?你幹嘛要幫楚國那個公子滄月?”

  相伯先生道:“他雖非相伯之’明主’,卻也是一個不容小覷之人物,此番相幫,亦非壞事。

  ”可是以往你卻隻一心等待著’明主’來,從不管此等閑事的。“小童撅著嘴,低聲嘟囔了一聲。

  相伯先生隻當聽不見,他道:”那陳姑子是否與你一道回來的?“

  小童一聽又提到鬼姑子,下意識皺眉:”她本事大著呢,才沒有跟小童一塊兒回來,並且臨走前還故意使壞不明言提醒於小童,先生,我跟你說……“

  小童一邊與相伯先生申訴陳白起的”罪行“,一邊添油加醋地吐槽她在剿匪時幹的那些個兒事情,小童一一詳細地與相伯先生說了一遍,相伯先生則托著下顎,聽得津津有味。

  夏日暮色蟬聲如織,窗欞外最後一抹斜陽留戀於台階之上,室內相伯先生神色柔和得不可思議。

  ”這還真是期待她的到來啊……“

  小童一聽,又想哭了:”先生別期待她了,咱們還是好好期待一下’明主’什麽時候到吧!“

  ”呃……這個……隻盼以某的這副病軀消芒於天地之前,能等到吧……“相伯先生又開始頹廢絕望了。

  ”那先生,咱們還要等多久啊?“

  ”一直等總會等到,即便人等不到,某的墳亦總會等到……“

  ——請不要直接就死掉啊!小童嘴角一抽。

  ”先生又在說這種喪氣話了,噯,我們到底還要在這深山老林住多久啊……“

  ——

  陳家堡

  這兩日以來,姬韞已快忙得頭頂生煙了,甚至連自家孩子都拋給布一手照顧,顧不上見一麵,他曾天真地以為這次陳家堡修緝不過一、兩百人前往幫補修建,但等到陸陸續續累計上千人上山時,他簡直目瞪口呆了。

  一問,他們皆答:”揭榜而來,不為工錢,唯粟食飽一頓足以。“

  聽到這話,姬韞麵容滯僵,他很想知道,陳白起先前說入城去貼榜究竟發布的是個什麽樣內容的榜文,怎會不過區區幾日便一下招了這麽年青健壯之人。

  而陳父一看這麽多的人來塢堡吃白食(上工),一時氣厥了過去,於床上足足躺了一日方轉好些,他剛一好,便開始於塢堡內忙碌轉騰,嚶嚶嚶地哭天喊地罵人晦氣。

  當然,哪怕知道始作俑者是陳白起,他亦不舍得罵他的寶貝女兒的,隻指著那一群忙活的工人開罵,他想將他們通通給攆走,隻惜這一群人早已被餓得失去了理智,他們隻認榜文所言,為了吃上一頓飽飯,任誰罵也不管用。

  亦因著這個原因,他們幹起活來也是十分賣力,拿出籌建阿房行宮般拚命氣勢,短短兩日,千人齊發勁,終於將陳白起所繪建築圖紙的雛形給建造了出來。

  這邊負責管飯的是巨,臨走之前陳白起將事先從係統搬出的糧食掩飾一番,通通交給了他,讓他給工人們管飽飯。

  姬韞主司人員施工、工程監督與進程,姒薑雖慣於偷滑耍奸,但對於陳白起交待下來的事情,亦不敢怠慢,每日勞心勞肺地來往山上山下一批一批地采購姬韞所需的建築材料,這裏缺一塊瓦,他去,這裏缺梁少木,他去……

  噯,誰讓他深得陳白起信任,掌握所有工程建築的財政大權呢。

  以往趕工的工人於主人家幹活每日頂多休息一、二個時辰,但夏日炎熱燙頭,姬韞覺得為了第二日能夠精力充沛上工,戌時(七點——八點)便讓他們回臨時搭建的草蓬房內休息,第二日寅時(早上五點左右,夏日天亮得早,這種時候幹活亦比較涼快)開工。

  這個懷柔決策令不少工人們都喜出望外,第二日起早幹起活果然精神頭兒好,幹起活來卯足了勁兒,當然這上千人之中亦有趁機偷懶耍奸之人,這個時候監管糧食的巨則會鐵麵無私地……將其糧栗減少一半。

  若他們不服質問起來,他則會麵無表情道:女郎說了,幹多活食多少糧,咱們這裏不是善堂,幹不來普渡施布之事!

  這番話一經傳開,原本因為陳家堡”人傻錢多“的傳言一下便被打破了,原來勤勞幹活的更勤勞,不勤勞的也變得勤勞了。

  巨就像一被輸入指令的鐵麵機械人,時不是會將陳白起寫的小抄背出來,與他們講”規矩“,若工期完成得好,完工後可每人多贈送一小袋栗糧帶回去給家人。

  總之,這就像驢頭前吊一根胡蘿卜,也與打一棒賞一顆糖一樣,一直鞭策獎勵著他們能夠保質保量保證地順利完工。

  哦,對了,陳家堡的家生子要問,這麽多的糧與錢,究竟是從何而來?

  沒有人知道,因為一切的發起者陳白起,已經跟著從矩陽來平陵縣剿匪的滄月軍去打仗了!

  ——

  莫高窟

  陳倉暗渡將全部財產都交給姒薑與巨拿去修房子的窮光蛋陳白起,正在努力地刷經驗、刷金錢、刷兵器材料。

  係統:你成功擊殺火岩蝙蝠x1,獲得經驗值30,火山灰x1

  係統:你的隊友公子滄月成功擊殺火岩蝙蝠x1,獲得經驗值20,火山灰x1

  ……

  係統:恭喜,”擊殺八條“火岩金環蛇”與八隻“火岩蝙蝠”的副本(一)任務已完成,獎勵驗值8000,錢幣10000(亦可兌換同等價值的糧食)。

  陳白起見副本(一)任務完成,當即查看起自己目前的屬性資料:

  職業:謀士

  姓名:陳嬌娘(楚)

  等級:11(經驗值37300/40960)

  種族:人類(麒麟血統開啟15%)

  屬性:生命力111+19(111);武力90+4(90);智力106+11(106);體力105+4(105);魅力50

  技能屬性點:9

  目前她擁有的全部煉器材料:金屬塊x60,火山灰x105

  而大劍煉器圖紙所需材料:金屬塊x100(包裹金屬塊x60),合金塊x10,火山灰x100(包裹火山灰x105)

  這樣算來,目前還缺金屬塊x40與合金塊x10……“金屬塊”的來源基本全是係統獎勵的,她一時也不知道有沒有其它方法能夠弄到,至於“合金塊”更是影都瞧不見。

  由於副本(一)任務順利完成,火山灰也湊齊了,陳白起也就不浪費時間繼續殺“火岩蝙蝠”,直接跟公子滄月通往副本(二)。

  係統:探索神秘副本(二)開啟,地圖資料loading……

  係統:孫塚窟洞穴副本(二)地圖加載成功,進入副本(二)地圖探險需組隊進入(至少二人以上),請確認組隊成功,立刻進入/稍等片刻?

  陳白起:立刻進入。

  係統任務:(二)進入孫塚窟洞穴副本(二)采集“靈芝草”x12,采集“銅礦”x20,接受/拒絕?

  副本(二)采集任務(可循環)

  任務目標:“靈芝草”(傳說中長於極地深淵之上,有著能夠活死人肉白骨功效);“銅礦”。

  任務獎勵:經驗值8000,錢幣10000(亦可兌換同等價值的糧食)

  觸發任務等級:15級

  陳白起:接受。

  “有察覺到什麽嗎?”公子滄月剛一進入副本(二),便擰眉問道。

  陳白起奇怪地眨了眨眼,她隻感覺到這個洞穴一進入較前一個稍暖和一些,亦更為明亮一些,因為石壁上鑲嵌著一種會發光的磷石,大小不一,小的有鵝卵石般大小,大的有石磨大小,整條隧道似被人精心點綴裝點過一般,令整個洞窟看起來十分地眩目奇特。

  “不曾。”陳白起據實以道。

  她心道:既然副本(二)係統發布的為采集任務,而不是殺怪任務,應該表示這個副本(二)並不會多危險吧!

  一開始是這樣考慮的陳白起……在知道真相時,簡直要被自己當時的“單純”蠢哭了!

  穿過一條奇幻異彩狹窄隧道後,前麵景象霍然開朗,但接下來所見並沒有令人感到有絲毫的驚喜,全是驚嚇。

  隻因陳白起看到前方一望無際的空氣,他們的腳下幾尺開外,是一方筆直的懸崖峭壁。

  山是很高很高的,路是很長很長的,穀底咆哮而來的風是很涼很涼的,原諒她腦中推砌不出什麽華美詞藻,因為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當看到下方那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與僅有一條岌岌可危一次性能夠容一人通過的狹窄棧道,據她目測,那棧道的寬度,堪堪夠一雙腳站的位置,它橫於懸崖山腰之處,築在光溜溜的千仞絕壁上,真正接近九十度,上望崖壁好幾十米,下望至少幾百米亦不見穀底,一邊空懸並無欄杆,一邊崖上僅有一些凹凸不來的岩縫攀附。

  若想從這裏走到對麵,必須麵壁收腹,屏氣挪步,每一步都是驚險,每一步都將戰戰兢兢。

  老實說,陳白起有輕微的恐高症,當然不僅是她,其它正常人或多或少都會暈高,但任誰看到這種玩命的高度與驚險,哪怕一分也能變十分的恐高症啊!

  公子滄月見陳白起怔神久久不語,遂瞥向她,神色嚴峻:“你可以嗎?”

  陳白起覺得自己寧願繼續麵對一大波精英怪“獠牙野獸”,也不願意去麵對這種像懸空走鋼絲的情形。

  “我……”

  陳白起應得勉強,猶豫了許久,方倏然抬眼,正色道:“若因陳三一時的畏縮而返回,豈非太可惜了。”

  公子滄月見她分明心戰肉跳,小臉都白了,卻仍舊維持一副平靜堅強的模樣與他說什麽“可惜”,一時竟覺得心中揪然酸疼,他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尤嫌不夠,伸臂一把將她兀自輕顫的嬌小身軀抱入懷中,輕拍其背:“毋須害怕,即便是萬丈深淵,我亦會緊緊抓住你。”

  陳白起嘴角抽抽,隻覺主公嘴笨一點不會安慰人,這人還沒有怎麽樣,他就開始假設她要掉懸崖了……不過,人果然是群居性動物,像這樣什麽都不做,僅僅是汲取著對方身上傳來的溫暖,便能夠令人感覺安心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她決定不再容忍自己的“軟弱”,從他懷中毅然離開。

  “我們走吧。”

  係統:公子滄月對你親密度+5

  公子滄月覺得就這樣過懸崖還不行,他將她身上披著的那件黑色鬥篷取來,用劍將布條撕成一條一條,然後頭尾打上一個死結,他用力繃緊確認不會鬆滑時,再繼續下一條,最終將其變成一條數米長繩。

  他將它一端綁在陳白起的腰上,另一端則繞了幾圈死死挽在手上。

  陳白起疑惑地盯著他的手:“為什麽不將它直接綁在身上,這樣……不太方便吧。”

  公子滄月沒有回話,隻道:“毋須擔憂,本君絕對會拽住你的。”

  但陳白起卻突然間明白過來——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她,若她不慎從懸崖上摔下去,他便能第一時間拽扯住她,而倘若是他掉下去……他知道她一定會承受不住他的力量,這個時候若是綁在他的身上,定然無法及時解下,若隻是挽在手上,則可以隨時……鬆手。

  陳白起怔然一瞬,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

  待兩人皆準備妥當後,公子滄月按著她的雙肩,眼神十分用力:“陳三,你且什麽都不用想,隻需跟著吾的腳步,吾行一步,你移一步,無論如何,本君絕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陳白起深吸一口氣灌滿了胸膛,認真頷首。

  公子滄月首先攀在岩壁之上,如履長空,雙手如壁虎般緊緊貼抓於岩壁,剛踩上一步,嘩啦啦一些碎沙石便滾落下深淵,底下是一片虛深漆黑,看了隻叫人驚顫心驚,恐怖異常。

  “來!”公子滄月站穩後,便朝陳白起伸出一隻手。

  陳白起雙眸冷靜異常,雖白著一張麵容,卻並不遲疑借力,亦慢慢地踩上一塊岩壁。

  她的腿稍微有些打顫,她其實很想閉上眼睛,省得眼睛總往下瞟。

  可這樣不行,眼人的眼睛閉上,未經訓練過的身體會因為黑暗而無法保持原有的平衡,所以即使再恐高她也要咬著牙睜大雙眼,一步一步地將它走完。

  能容納他們踩站的位置真的很窄很窄,每一步,都像踩在軟綿綿很輕的雲上,與腳底不同,上麵的雙手卻死死地緊扒著岩壁,老實說,身後完全懸空的感覺真的令人無法平靜。

  “來,一步……”

  陳白起指甲用力地摳進岩縫之間,左腳機械般慢慢地滑挪了一步,她不敢用力,隻能夠小心翼翼,因為此時她整個人都是虛的。

  要說公子滄月走在前麵會更危險,隻因陳白起走的路全是他確認可以踩腳的位置,可他卻需要更多的精力去評估哪一塊能夠踏,哪一塊踩失了,若踩塌了,則會整個人直接摔掉下去。

  哈……呼,哈……呼……因精力太過集中,陳白起根本沒有留意到額頭已被汗水澆濕,她隻覺得她的時間被無限延長,她除了挪動雙腿這個動作,什麽都感覺不到,眼瞼與睫毛亦全是濕濡感,她耳中隻聽到如擂般的心跳聲……與耳邊傳來,公子滄月冷靜卻充滿力量的聲音。

  “來,一步……”

  “抓緊!”

  “放鬆些,隻要本群在,便絕對會抓住你的!”

  “陳三,就快到了,再堅持一下。”

  陳白起聽到最後一句,被咬出兩排齒唇的嘴唇,自信又略帶堅韌地微微揚起,她道:“……我……我會堅持的。”

  也許過了很久很久,當陳白起終於有驚無險一步踏上實地之時,她終於全身一鬆,一下地撲軟倒在公子滄月的雙臂之中,他一身熱氣騰騰,胸膛一片亦是早已濕透了。

  哈……哈……呼……呼……

  陳白起感覺此刻的自己就好像完成了一項壯舉,整個人雖然虛脫而疲憊,但內心卻十分地高興。

  經此一役,主公再也不用擔心她的恐高症會犯了,她相信,此番以毒攻毒後,她已經成為一名優秀的登高手了!

  “我、我做到了……”

  “陳三,你是第一個令月感到欽佩而感歎的女郎。”公子滄月似對待一名脆弱而惹人憐惜的嬰兒般,有一下無一下拍著她的背脊,安撫著她。

  係統:公子滄月對你好感度+10

  係統:公子滄月目前對你的好感度91。

  ——

  兩人於原地休息了一會兒,陳白起感覺一身的力氣終於重新恢複過來之後,便從布包(陳白起自製簡易斜挎包)內取出水袋與用蒲葉包裹著的飯團、還有一罐烏梅幹,陳白起分出一份大給拿給公子滄月。

  “上次的梅子吃完了嗎?”陳白起隨口問道。

  上次他們一道前往拜訪完相伯先生返程時,她將竹筒中剩下的涼水、菜團子跟一罐子烏梅全留給他了,亦不知道他最後是怎麽處理的。

  公子滄月含糊地“嗯”了一聲。

  陳白起殷勤道:“上次那個太酸了,你嚐嚐這個,我另外醃製的,會甜很多。”

  “你身上總是帶著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嗎?”公子滄月皺著眉頭勉強接過那罐烏梅幹,卻隨即撿了一顆扔進嘴裏。

  喂喂,說得這樣嫌棄,吃的時候倒是挺誠實的嘛。

  陳白起笑道:“知道你愛吃,我總是會隨身備一些。”

  公子滄月聞言似被嗆到,一下子表情開始變得不自在起來,他嗆咳了幾聲,眼眶微紅欲瞪她,卻在觸及她那一張巧笑倩兮的麵容之時,忍不住以掌心捂臉,隻覺一股熱度從指縫之間滲出。

  “陳三,你……勿莫再隨意講這種話了!”

  他僵硬的語氣透著一種深深地無奈與……難為情。

  陳白起嘴角的笑意凝固,見他一下子反應這麽大,睫毛納悶呼扇幾下……突然意識到,或許她剛才的話……的確有那麽一丁點兒太隨意了。

  雖說,那都是她的真心話。

  “那……那個,我吃飽了,公子且慢用,我去周圍活動一下順便消消食。”

  陳白起避免主公因她而惱羞成怒,亦因為接下來要秘密進行的“采集任務”,便打哈哈隨便扯了一個借口,起身撣撣衣服,朝副本(二)的洞窟內信步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打開副本(二)的地圖,準備開始完成副本(二)的二項“采集任務”。

  “靈芝草”的話,其實方才懸崖峭壁之上長著很多,但是在那種驚險的情況,別說是她、連主公一個不慎都會受她牽連跌入萬丈懸崖,所以即便有,她也幹脆地放棄了。

  另外的話,副本(二)洞窟內亦長著,不過數量較少,倒也可以全部采集來交任務,而“銅礦”的話則簡單多了,副本(二)洞窟四處分布較多。

  估計主公目前並不樂意見到她,那就等她慢慢采集完,再慢慢回去……吧?

  噯?

  突然,陳白起感覺身後傳來一陣異樣,她停住前行的腳步,一回頭,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後。

  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一直都在她的身後守護著她。

  ------題外話------

  今天靜小區停電了,所以更新有點遲了∑(っ°Д°;)っ表打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