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眸色微暗。

  這才幾天，又有屍體送出。

  陸行側目看了眼黎九，又道：“這次不是一具，而是兩具。”

  他已經知道黎九曾經也生活在那裏，如果她不是運氣好，從那地方逃出來，又恰好遇上少爺，機緣巧合下被少爺帶回梨園。黎九隻有的遭遇很有可能和這些死去的人一樣。

  司南止聲音還很啞，神情卻恢複正常，“查到他們的去向沒有？”

  陸行點頭，“我們的人已經跟上對方的運屍車。”

  當初在老城區發現第一具屍體後，司南止就安排人守在那裏，那邊有動靜後，陸行便立馬過來告訴少爺。

  “現在過去嗎？”陸行再次詢問。

  司南止沒有立馬回話，而是側頭看向身側的黎九，詢問道：“去嗎？”

  黎九之前是想從那地方去查自己的身世，可如今見到雲西後，黎九便斷了從那找線索的打算。

  不過就算不為自己，那地獄般的實驗室，黎九都覺得它不該準在。不能再讓更多的人死在那群惡魔手中！

  黎九頷首點頭：“去！”

  坐在車裏，黎九瞧著街邊倒退的路景，腦子裏的那些畫麵也一幀幀浮現。

  頭頂忽然一沉，司南止低沉的嗓音至她頭上傳來：“在想什麽？”

  朦朧的眼神漸漸回神，黎九回頭神情還有些呆愣。

  司南止深邃的黑眸直勾勾的看著她，“是不是想到你曾經的那些經曆？”

  黎九懶懶的嗯了一聲，點點頭。

  司南止忽然一手橫在她後背，一手穿過她雙膝，手臂一抬，黎九便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陡遇顛簸的路麵，車身抖動，黎九立馬抓住司南止胸前的衣服，司南止單手環住她的細腰，以此穩住她的身子。

  “我一直沒問你，你在裏麵都經曆了些什麽，想告訴我嗎？”司南止深沉的目光裏閃著別樣的情緒。

  黎九挺直的身軀慢慢彎了下來，傾身依偎在他懷中，纖細的手指扣著他小腹處的紐扣。

  眼神縹緲，思緒好似一瞬間飛到過去，黎九慢慢的闡述起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進去的，我醒來就發現自己被捆綁在一張冷冰冰硬邦邦的鐵床上。”

  “實驗室裏很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我們每個人手腕上都帶著手圈，在裏麵我們都是一群無名氏，手圈上編織著我們的號碼，我剛進去的時候是86號，我們每天的任務就是被他們注射藥，抽血，每日每日的重複同一件事。”

  黎九說的風輕雲淡，司南止聽得眼底風起雲湧，手臂上的青筋浮現。

  “他們怕我們逃跑，不僅鎖著我們，還會給我們打藥使我們渾身無力。”

  這樣就是為什麽裏麵上百人無一人逃出的理由，每天如狗一般的鎖著他們，一他們解不了鏈子，二是根本沒力氣。

  “裏麵的人每天都有人死，因為他們的身體扛不住藥物侵襲，有死就有人填補上去，我最後從86號變為9號。之後我為什麽能逃出來，我之前有跟你說了。”

  嗯，她說過，因為有個禽獸想對她圖謀不軌，將她帶出那個鬼實驗室，也就是這樣的一次機會，他的小九得以逃生。

  黎九說的無波無瀾，司南止卻能從她話裏得知那所謂的實驗室有多險惡，拿人當實驗鼠，華國是嚴明遏製，這買賣人口的食物鏈也不知道是誰在把控。

  司南止深邃的黑眸裏冷戾閃爍，他不敢想，如果她一直待在裏麵，她是不是就會與他上次見到的屍體一般，悄無聲息，狼狽不敢的死去——

  想想司南止就旺火燒心，恨不得將那些人碎屍萬段，該死！

  “蕾娜，是我在裏麵唯一能說上話的，她出門給女兒買糖路上被人綁架了，然後被人販賣進去，蕾娜一直想逃出去，她說她女兒還等著她回家。”

  “然而她沒一次成功，每次都被人抓回來，那些想逃的人但凡被人發現就會對他們實施鞭刑，他們打的好疼，好疼……”

  說到此，依偎在司南止懷中的黎九身體微乎其微的顫了顫。

  司南止見狀，溫熱的手掌覆在她後脊，輕輕撫摸，安撫道：“現在還疼嗎？”

  黎九搖頭：“早就不疼了。”

  就是這樣的酷刑折磨，黎九不敢再隨意逃跑。

  他的小東西這是受了多少苦，漆黑的眼裏閃過心疼。

  “早知道蕾娜還活著……”說到此，黎九臉上皆是自責和悔過。

  當初蕾娜瘋了後，實驗室的人就像她關在籠子裏，與她這樣‘正常’人隔絕，她被帶出來的前一天，蕾娜死回光返照，人一下子清醒了，拉著她的手和她叨叨絮絮說了好多話。

  說如果她有機會出去了，希望她能去找她女兒，告訴她女兒，說媽媽沒有拋棄她，媽媽是愛她的。

  次日後，蕾娜的情況就陡轉直下，肉眼可見的衰敗了，黎九以為她撐不了幾天，沒想她最後還熬了幾個月。

  “她不會怪你。”司南止不停撫摸她的後背，寬慰著她。

  黎九知道蕾娜不會怪她，是她的自私膽小沒敢去找實驗室所在地，沒能及時將他們救出來！

  一天，就算讓蕾娜在外麵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她終究沒能見到外麵的太陽。

  車子一路朝目的地駛去，汽車最後停在一片荒無人煙的地方。

  這塊空曠的土地上除了黎九他們以外，還有幾輛黑色的轎車，以及幾名撲克臉的黑衣男，蔣昇就是其中一人。

  瞧見他們下車，蔣昇立馬走了過去，“阿止，我們跟蹤到這裏線索就斷了。”

  司南止環視著四周，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異樣，淡淡道：“人呢？”

  話落，黑衣人便壓著一灰頭土臉，臉上帶傷的男人上來。

  “你們到底想做什麽？”男人表情畏畏，慫的話都不敢大聲說。

  司南止點上一根煙，抽了一口，麵冷如霜道：“實驗室在那？”

  在司南止來之前，蔣昇為了從男人嘴裏挖到有力消息，就對男人施暴一回，男人之前就算再猖狂，麵對敵多寡少時，他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男人肚子這會都疼的一抽一抽，一張臉也斑駁不堪，哭喪著臉說：“要我說幾遍，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們說的實驗室，至於屍體，我也不知道是誰讓我運的，昨晚對方直接給我發了條短信，讓我今天來這裏運貨，我來的時候屍體已經在車裏，對方讓我直接將屍體丟棄到老南區就行。我哪知道有這些麻煩事？”

  他們這類跑‘運輸’的，不管人還物，活的，死的，隻要對方給錢，他們都給運輸。

  “這是你第幾次拋屍？”司南止吐出嘴裏煙霧，冷聲道。

  話落，男人立馬回答：“第一次，我是第一次幹，真的，這單子給錢很高，但我們每次隻能幹一次。”

  司南止問：“聯係你的電話是多少？”

  這次男人還沒說話，蔣昇先開口了，“阿止，那號碼我查了，是個太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