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這股感覺也消失殆盡，那不斷顫抖的概率之線，也逐步恢複平靜，而修格因的視野共享，也隨著概率之線的平靜而逐漸消退。

  他的視界之中，隻剩下自己那已然非人的身軀。

  對此，他不由得歎了口氣。

  不過

  比起原本的空腔蟲蛇還要大上十倍的身軀，那不知應該算是蟲繭還是蛋殼的殘破外罩籠罩的身軀，並不是很適合行動。

  不過

  他的視線掠過自己此時此刻的身體。

  此時此刻，他舊日姿態的本體，他的真身的龐大

  光論體積，比起常人至少要大出十幾倍。

  如果他要行動

  亞戈的視線落在自己從繭殼中外露而出的巨大鱗翅，心念一動。

  下一瞬，單單一隻就比得上常人大小的鱗翅脫落下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上麵伸出一隻隻怪異的手爪，修整拚合起外表——

  幾秒之後，一個人形的輪廓就隨著拆解拚合的動作而出現。

  沒有猶疑，亞戈將這隻翅膀塑造成了自己的樣子——狄亞戈·克勞瑞多·法斯特的樣子。

  隨後，從本體的身軀之上，一隻身形詭異，全身被銀白色的、宛如纖維稻草般的概率之線組合出的類人生物，鑽了出來。

  稻草人。

  亞戈沉默地打量著稻草人。

  在他完全失控之前，稻草人的形態是不會受到死靈途徑晉升與否影響的——

  而原因，自然也不用說，人類姿態，收束態的神秘狀態下，兩個途徑的能力之間是互不幹涉的。

  而現在，在他的身體完全失控，隻有意誌寄托在那冥想牌之上的情況下，解放的神秘虛影遍布全身，隻要他一個途徑有了變化，另一個途徑的力量、衍生物都會受到影響。

  展現舊日姿態的時候，就是這樣，稻草人身上會出現一部分死靈途徑的特征。

  畢竟

  製造稻草人的能力，實質上就是將自己的身體內部的概率之線拆分，然後重新塑造成稻草人的姿態放出的。

  在完全失控，在舊日姿態下，他身體內部的概率之線，也是包含了受到死靈途徑“靈能”影響的概率之線的。

  而現在，在對自己的能力原理詳細了解掌控之後，他也可以做出更多靈活的操作。

  比如把靈霧和身體拆分。

  亞戈不由得冒出這樣的想法。

  事實上，他的身體和靈霧此時此刻處於一種非常微妙的關係。

  正常的生靈，靈霧由身軀承載，身軀是物質的，而承載精神、記憶的靈霧，則是虛幻的。

  靈霧和身體，兩者之間互相有聯係，但是隻要切斷聯係，兩者之間就是可以分離的。

  而這個聯係

  生命力。

  靈霧和身體之間的聯係，如果亞戈的猜想沒錯，或許就是“生命力”。

  那些死去的生物，因為生命力消逝，身體和靈魂之間的聯係消失，靈體也會因此脫離身軀

  但是，在踏入“無頭騎士”的序列之後，他的身軀變成了半物質半靈體或者說既是物質又是靈體的狀態後，他的靈霧和身體就已經交融了。

  也就是說，他現在其實可以說已經沒有“單獨”的靈霧了，

  他身上的“靈霧”，實質上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不是獨立分開的，而是相當於他的手腳一般的延伸肢體。

  隻不過，這些“肢體”，沒有固定的形狀。

  這還是“無頭騎士”時的狀態。

  而現在，他的狀態

  雖然他的身體就在那裏，但是，此時此刻，他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狀態更加詭異了。

  事實上，在踏入序列5之後，在他的身體狀況穩定下來之後，他仔細感覺之後，又感覺自己似乎“恢複”了一些。

  就是一種“靈體”和“身體”再度分離的感覺。

  不再是“無頭騎士”時，靈霧和身體交融，隻剩下身體或者隻有靈體那般的微妙感覺。

  但是，實質上

  亞戈掃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從姿態上來說，他的身體除了外形改變膨大了十幾倍之外，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他的身體，還是那種半物質半靈體，兼備一部分靈體特性一部分物質特性的感覺。

  靈霧，也依然像是他延伸的肢體一般操控。

  看上去，除卻外形，和序列6時並沒有什麽不一樣。

  但是那種“靈體和身體分離”的感覺，亞戈也確確實實感覺到了。

  靈體

  靈體

  在觀察得到與自我感覺並不一致的結果後，亞戈沉思起來，這種感覺的源頭必須找出來。

  為什麽會這樣？

  他開始梳理思路。

  靈體和身體分離？

  先拋起他特有的姿態，以正常論。

  靈體，對於身體來說，是什麽？

  是身體所承載的精神意誌。

  不，精神意誌，對於正常人來說應該是等同於“心靈”的概念。

  而靈體，對於正常人來說，應該是另一具身體？

  比起物質血肉更高一個層次，更接近心靈層次的身軀？

  亞戈思緒微微一動，似乎抓住了什麽。

  物質是一種狀態。

  靈魂也是一種狀態，都以物質作比，就好比鋼鐵和水流，是兩種載體。

  而心靈

  靈魂是精神意誌的載體，是心靈的載體。

  物質也可以是精神意誌的載體。

  亞戈想起了前世，前世的世界中，並不相信“靈魂”的存在，物質就是“心靈”的載體，或者準確地說，“大腦”就是心靈、是精神意誌的載體。

  在前世某些說法中，所謂的“靈魂”、“靈體”就是“精神意誌”、“心靈”的具象化物質化的說法而已。

  對於摸不著看不到的心靈，人們給與它一個切實的形體，或許是作為描述，又或者是其他的目的。

  而在這個世界，“靈魂”、“靈體”是切實存在的，能夠觀察到的。

  那麽，靈體，對於心靈，對於精神意誌，對於意識來說

  是什麽？

  載體。

  雖然沒有了用於呼吸的器官，亞戈還是做出了深吸一口氣的動作。

  事實上，在他的意誌寄托在冥想牌之上後，他就隱約意識到這一點了。

  他的意誌，或者說“冥想牌”所處的地方，並不是“靈霧”。

  靈霧，靈魂，在這裏，至少在這個世界，應該隻是精神意誌的承載物而已。

  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