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半天，其實也就吃了半碗飯。

  最後重新給老太太點了些吃食，結賬後就出了聚英樓。

  我想著還是先回家陪陪老太太。

  現在如果我去天水驛站，真被聞向遠撞見就麻煩了。

  一切等到晚上再說。

  畢竟現在除了鬼將單威，還有一個補丁道人。

  如果真起了衝突，聖女估計也不會袖手旁觀。

  隻是不知道到時候駱月和項三爺是什麽態度？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靠別人總是不行的。

  我還得自己多想想，把前期準備工作做好。

  等我回到家的時候，看著老太太正坐在屋門口曬著太陽，抽著抽煙，。

  我把飯菜給熱了一下，讓老太太快點吃一口。

  老太太一邊埋怨我瞎花錢，一邊高高興興的飯菜都吃了。

  我看著老太太吃飯的樣子，心裏又高興又難受。

  我怕再看下去，自己可能會流淚，就到院子裏跟瘸虎玩兒了一會兒。

  瘸虎還是一如既往憨憨的樣子。

  我看著自己的第一個作品，雖然有諸多的不完美，可還是越看越順眼。

  不一會兒，我聽到老太太放碗的聲音。

  我起身去收拾碗筷。

  老太太點燃一袋煙，看我刷好碗叫我過去坐。

  “兒子，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有事兒去辦，雖然鬼將單威答應得很好，但難免有什麽意外，你自己還要多做準備才是。”

  “娘，您跟兒子想到一塊去了，不過也沒啥準備的，一會我畫點符。”

  “行，一切小心行事，聽你講西鬼窟的事兒，這次聞家也是破釜沉舟了，狗急跳牆也有可能。”

  最後老太太把昨天晚上紮的三頭老虎和兩隻獅子讓我帶上。

  剩下紮出來的東西，都收拾了一下，裝進我新買回來的包裏。

  最後老太太從櫃子裏的一個手絹包裏，又給我拿出來了一千塊錢。

  “兒子，所有的錢，我都寄到學校了，娘這兒就這一千塊錢，我沒幾天了，你拿著用吧！”

  “娘，我身上有錢，您的錢我不能要。”

  “傻小子，我的不就是你的嗎？”

  我最後實在推辭不過，隻好把錢裝起來。

  老太太這才勉強笑著說：“我知道如果今天的事兒不能善了，你是不會再回來了，娘也不希望你回來，我歲數大了，保不住你了。”

  “娘，您說的是哪兒的話？我是怕連累您老人家。”

  氣氛又變得壓抑起來。

  突然有點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感覺。

  後來又聊了幾句，老太太催著我快去畫符。

  我起身到西廂房，畫了一堆經常用到的符。

  再出門時，夕陽西墜，映紅了半邊天。

  我又到隔壁的裁縫鋪取了衣服。

  我本以為這一天時間也就做一身衣服撐死了。

  誰知道竟然給我趕出來三身衣服，還兩雙鞋子。

  我回到家裏，換上新衣服，老太太把飯已經做好了。

  看到我又換回了長袍馬褂，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一直誇我好看，說我適合穿這樣的衣服。

  草草地吃過晚飯後，此時已經華燈初上。

  我重新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了一遍，發現沒有落下什麽？

  這才和老太太辭別。

  “兒子，最後給娘點一袋煙吧？”

  “好！”

  我最後看著老太太抽完一袋煙，轉身出了屋門。

  眼淚又忍不住地流了下來。

  老太太沒有出門送我，瘸虎一直把我送到了院門外。

  我回頭看了看，這個不大的院門。

  門邊上還有紮紙兩個字。

  不知道這兩個字掛了多少年？

  字跡都已經斑駁得不像樣子了。

  我用手輕輕地擦了幾下，字上的顏色都掉了，但兩個字的印跡依然還在。

  就像生在牆上，長到牆上一樣。

  我一狠心，出了巷子口直奔旅館。

  出旅館門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眼。

  吧台後麵的鍾上顯示是七點整。

  吧台裏的大姐，還以為我在看她。

  “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一邊。

  我帶著常左，慢慢地向天水走向天水驛站。

  白天還大晴的天，現在天上的雲多了起來。

  不知從時候開始，刮起了西北風。

  街上還有不少行色匆匆的人，不知道要去哪裏？

  街頭的霓虹閃爍，像是為我送行一般。

  我如一個赴死的勇士一樣，一步步走向戰場。

  離天水驛站越近，常左的狀態越好。

  我心無波瀾，去完成我來寧州的心願。

  等到了天水驛站門前的廣場時，發現年貨市場還沒有完全散去。

  而天水驛站門口，早已經排起了長龍。

  這些人應該都是來看熱鬧的。

  因為今天除了要公布探塔山的名單，還有斬洪文一項重頭戲。

  廣場上擺攤的人，絲毫不知道這裏麵的凶險。

  有的在收攤，有的趁著收攤在跟攤主砍價。

  嘈雜的廣場上，處處透著年味。

  我拉著常左，並沒有著急過去排隊。

  一直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廣場上的人散得差不多了。

  天水驛站的大門終於打開。

  出來幾個統一打扮的人，在門口擺上桌子，所有人排隊登記進入。

  此時的門外排了大概七八百人。

  有一些來晚想插隊的，差一點還打刀兵相見。

  我看著這些人，覺得特別有意思。

  何為眾生相？也許這就是。

  這些平時高高在上的玄門中人，現在和一些市井無賴沒什麽區別。

  很多人在道貌岸然的外表下，都藏著肮髒的裏子。

  又差不多一個小時，排隊的隻有十幾個人了。

  “常兄，對不住了。”

  “你要幹什麽？”

  “先委屈你一下，一會兒就放了你。”

  我把常左的嘴堵住，然後給他扣了一頂大帽子，把整個頭都遮了起來。

  還好是玄門人的聚會，穿戴成啥樣，都不太會引人注目。

  我抬頭看了看天，天上陰雲密布，透不下半點月光。

  不知道這是不是鬼將單威要來的前奏？

  不管他來不來，我都得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