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家的時候，爺爺奶奶已經到了新別墅。

  “爺爺，奶奶，我回來啦！”看到兩位老人她就很開心，擁抱了爺爺和奶奶，趕忙問，“你們在這住習慣嗎？”

  “沒什麽習慣不習慣，就是太幹淨了。”奶奶笑著說，“這房子和皇宮一樣。”

  “哈哈哈，奶奶你這比喻到位。”

  爺爺很是自豪的樣子，“你爸還是有本事，大學畢業自己一個人打拚出了這麽大的家產。”說完意味深長得看了她一眼。

  她點頭，並不在意爺爺的目光，“嗯，爸爸是很厲害。”挽著奶奶的手，“奶奶，我帶你外麵走走。”

  爺爺皺了皺眉還是喊住了她，“阿玉，我聽你媽說，你這一年到頭在家裏待不到幾天，讓你去你爸的公司上班，你也一直沒答應，你也老大不小了，還要讓爺爺操心嗎？”

  “哎喲，我親愛的爺爺，您能不能安心在這玩，不要想這些事。”她鬆開奶奶的手，去安撫爺爺坐下。

  “我能不想嗎？你爸好不容易拚出來的家產，以後你不幫忙管管嗎？”

  “爺爺，你以為這是開小賣鋪嗎？又不是家族企業，而且這種實業公司我沒經驗也沒興趣，我現在有自己的工作，雖然不穩定，但還是有點積蓄的，至少不用爸爸管我。”

  爺爺雖然覺得她是強詞奪理，但又沒什麽有利的反駁理由，隻能用老一套來闡述自己的觀點，“你爸的家產以後都是你的，你不能讓它變差，你爺爺我不像村裏那些老糊塗，家產隻能男孩子繼承，你在我這兒，就是這個家的未來，我們家的香火還得靠你。”

  她笑著說，“嗯，我最喜歡爺爺這點了，所以您老放心，真的需要我幫爸爸的時候，我會幫的，我現在自己一個人不也是在鍛煉自己嗎。”

  不等爺爺說話，奶奶坐到她身邊，用兩隻手包裹她的手，“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現在還年輕，多出去走走，別聽他們的，結婚不急，過了30歲再考慮不遲。”

  奶奶的手心粗糙，但傳遞來的溫度很高很高，高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

  爺爺瞪著奶奶生氣，“你說的這叫什麽話！30歲？30歲都成老姑娘了找誰去！找的都是人家不要的！”

  奶奶並不想理爺爺，對著她說，“遇到喜歡的再說，沒遇到我們也不急。”

  “嗯。”她看著奶奶笑得很幸福，知道奶奶16歲被迫嫁人的委屈和不甘，所以不想她在這個時代還要受委屈。

  “你盡教孩子壞事！”爺爺氣得站起來踱步，“你就是個老糊塗。”

  “誰是老糊塗，你才是！阿玉自己想怎樣就怎樣，你不要在那指手畫腳！”

  一旦奶奶開始了反擊，她知道這個口水仗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了，趕緊拉著奶奶走，“你們兩不要吵，我帶奶奶出去玩，爺爺你去不去？你要跟去就不要說話。”

  爺爺閉了嘴，跟著前麵的祖孫兩人，嘴裏剛嘀咕一句，她回頭警告爺爺不要惹奶奶了，年輕時候的爺爺脾氣很大，打過奶奶，現在老了，時代變了，他也知道自己年輕的時候混賬過，所以現在吵架，家裏人基本都幫著奶奶，他不得不收斂脾氣。

  但她總覺得爺爺說起他們的相遇，有時候看著奶奶的眼神，那種感覺是很喜歡很喜歡她，即使奶奶現在老了，他聽她說話的時候露出的笑容還是充滿了愛情的味道。

  “這地方是真好，那天你媽接我們過來，我還以為到了什麽風景區，結果竟然是小區。”

  “人家這叫別墅區。”爺爺糾正奶奶。

  “不都一個意思嘛，你爸這有錢了是會享受。”

  她看著遠處的高爾夫球場，點點頭，“嗯，是的。”爸爸的享受遠不止於此，她得找個時間問問爸爸，有些事逃避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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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都心知肚明那天的事，所以都很自覺得在媽媽提出要帶兩位老人出門玩的時候選擇了留下了，此時家裏沒有人。

  一層的書房裏，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有點刺眼，她走過去將窗簾拉上了一半，正好遮住了自己位置的光，爸爸也走過去拉了另一半窗簾，這樣光線就沒有那麽晃眼了。

  終究是誰先開口的問題為難住了兩人，沉默了一會，爸爸還是開口了。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這一句廢話說明爸爸不太想麵對女兒自己提，那她就提出來吧。

  “那個女人你是認真的嗎？”

  大概是沒想到自己女兒問自己的時候口氣語句會像個冷靜的朋友一樣，他愣愣得看了她一眼，選擇了模糊的回應。

  “什麽認真不認真？”

  “其實這幾天我想了不少，那個女人30歲，名校畢業，人又漂亮，工作能力應該也不差，你呢，45歲，雖不及年輕時候帥氣，但保養得當，這個年紀的人裏麵算是比較好的，身材也沒有發福，加上多金闊綽，她喜歡上你情有可原，你對她青睞有加也屬於正常。”

  “……”爸爸突然感覺自己的女兒挺陌生。

  “當然這一切美好的前提是你沒有家室的情況下，”她口氣變得嚴厲，“而且我已經發現你們的關係不隻是普通的互相欣賞，爸爸，你該怎麽做？”

  這樣和自己女兒對話令這位爸爸很不舒服，平時自己樹立的偉岸形象不能拿出來，但也不能顯得慫了。

  正視女兒的眼睛，“你希望爸爸怎麽做？”

  “從女兒的角度，自然希望在沒有傷害到我媽之前，你們徹底斷得幹幹淨淨，我就當不知道這件事，以後你也不能再犯，能做到嗎？”

  看他沒辦法做出回答，她繼續，“爸爸，你現在每天麵對媽媽是什麽感覺？愧疚嗎？”

  爸爸的神情變了，“好了，我是你爸，不要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如果我不用這樣的口氣，我不知道該怎樣和自己的爸爸討論這件事。”

  “行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插手大人的事。”爸爸大概是惱羞成怒了。

  她點點頭，“我不插手了，但我想問一件關於我的事。”

  “什麽事？”

  “你還想再要一個孩子嗎？最好是個男孩？”

  “怎麽了？”爸爸沒有否認，但奇怪她怎麽會這樣問自己。

  “那個女人去年在香港做過性別檢測，結果是女孩，然後她流產了。”

  她說這些時口氣平靜，平靜到差點讓爸爸覺得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的？”

  她沒有回答，因為不用回答，爸爸也能猜到，她表姐的死給她造成的影響不僅僅是學業上的還有心理上，對她的人生產生了影響，所以在她提出當自由記者的時候，爸爸選擇了支持，她說她想看看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

  以前在爸爸眼裏，她是個惹人喜歡又非常聰明乖巧的女孩子，長大之後，爸爸覺得她是個有獨特溝通技巧的女孩子，還有很好的眼光，比如她提議投資房產之後，房價真的大漲，建議購買的股票漲了，在開跌之前又建議他趕緊拋出。

  而現在，爸爸覺得自己的女兒令自己有些陌生，“你還調查到了什麽？”

  “沒有了，她給公司的工作履曆都是真實的，你不用擔心，至於感情上，這是你們自己的事，隻有一點，不要再做傷害我媽的事了。”

  爸爸看著她說完最後一句話，心涼到了底，這麽些年對她的萬千寵愛隻一件事就讓她對自己露出了如此仇視嫌棄的目光，從頭至尾沒有任何貼心的溝通，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口氣生硬帶著責備。

  “你出去吧。”

  “嗯，你一個人想想吧。”

  做了這麽多年企業，接觸了形形色色的人，自認為看人很準，但也許一直看錯了自己的女兒，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對女兒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