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觀光車，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拒絕了，話題變了後就很自然跟著坐上了車，在山間彎彎繞繞的路上走著，路兩邊裸露的岩層土層潮濕，樹蔭鬱鬱蔥蔥，雨後空氣清新涼快，心情也不自覺放鬆起來。

  透過樹蔭，抬頭看從樹葉間隙射下的陽光，映著樹葉上的水滴，真是一葉一世界。

  “在看什麽？”

  有些意外他突然這麽問自己，隨意回答，“沒什麽，就隨便看看。”

  到了風景區的酒店，看到大堂的價格牌，她倒吸了一口氣，心想幸好他說了請大家。雖然兩人的關係看似熟絡起來，但有些事沒有捅開就還是不要涉及比較好，駱明誌有意讓她唱兩首，她以不會唱婉拒。

  這些演員唱歌倒是很專業好聽，這讓她挺意外，後來才知道原來這部劇的演員都是當紅鮮肉小花，外貌優秀，打扮精致，唱歌舞蹈樣樣全，此時坐在這些人中間，她自覺突兀，渾身不自在。

  到了吃飯的包間，看到林溪坐在裏麵，立刻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頓時感覺輕鬆不少。

  林溪一臉八卦，“你看下駱明誌。”

  駱明誌黑著臉坐到了另一邊，猜到大概是因為自己招呼也不打，看到林溪就坐過來，可此時她也管不著那麽多，自己總不能坐在他身邊吧，不是更奇怪？

  但還是好奇林溪為什麽會這麽問，“你為什麽讓我看他？”

  林溪偷偷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你下午和他去玩了吧，我都知道了。”

  “你怎麽知道的？”

  “他跟我說的啊，你以為他把你約出去不用和我說的嗎？”

  她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位阿姨，怎麽？自己還真是變成她的所有物了，難道所有人找我什麽事都還要經過她同意？

  林溪笑著說，“你的表情看起來挺不滿意這件事。”

  “是誰都不會滿意吧。”

  “嫌我知道你們的小秘密了？”

  雖然有點可愛，但她笑的樣子實在不像個成熟穩重的中年女人，她無奈得想，不想搭理林溪這個話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你知道多少女生為他尖叫嗎？這麽炙手可熱的大明星約你，你這個反應也太冷淡了，真是奇怪。”林溪的表情真的很疑惑，大概沒想到她對自己的調侃毫無反應，臉上也看不到任何興奮害羞之色，未免太冷靜了，想了想，隻有一個解釋，“你是不是不喜歡男人？”

  沉住氣，這是長輩，她這樣告訴自己，但這個長輩實在沒有長輩的樣子，為了那個故事，我要再忍。

  口氣禮貌，“林老師，你想太多了。”

  “是你自己沒發現吧，你對這樣的男人一點感覺都沒，實在不正常，要正視自己的取向，不要逃避。”好似真的在開解她。

  “林老師，我們能不能換個話題。”

  駱明誌不時朝自己投來的目光並非感受不到，說話間，看了一眼駱明誌，他似乎好奇林溪在跟自己說什麽。

  菜品陸續端上了桌，大家端起酒杯敬了一下。

  “如果沒見過你本人，隻是網絡通信，說你60歲我也信。”林溪喝了一口酒，對她說。

  她的酒杯裏是橙汁，“是嗎？不挺好嗎？”

  說這句時，她竟然笑了，林溪沒get她的笑點。

  不全是年輕人的聚餐，本來玩得很開的年輕演員們自然放不開，酒足飯飽之後便往回走，回到賓館的房間，她才真的放鬆下來。

  “累。”躺到床上，吐出一個字。

  林溪有點醉了，舌頭有點打結，“你說你年紀輕輕一個小姑娘，那些個帥哥美女，你怎麽一點興致都沒有。”

  “我跟你們不熟。”

  “那你跟熟的人就會變活躍？駱明誌都主動約你了，你看你今晚連句話都不搭他說，全程不理人家。”

  “沒有不理，他又不是對著我一個人說話，那麽多人，大家都在說話，我說什麽。”

  “那你對他什麽感覺？這種級別的帥哥你這種人這輩子估計都不可能遇到，多少人想要這樣的機會，人家還對你有點興趣，別浪費了。”林溪越說越興奮，借著酒勁開始口不擇言，“過幾天你走了，可就沒機會了，多少女星貼著呢。”

  她搞不懂林溪的邏輯，“既然走了就沒機會，那結果不是一樣？”

  林溪沒聽懂這句話，自顧自說著，“哎呀，這種級別的帥哥，玩個幾天都是賺了，我看有些小姑娘找著機會想要多接觸接觸，駱明誌這孩子真心不錯，沒有什麽作風問題，你能讓他有興趣真是修來的福氣。”

  林溪站在衛生間門口，看著她一臉無趣懶得聽的樣子自顧自刷牙洗漱，“我感覺你一定是喜歡女人，否則不可能這個態度。”

  吐掉口中的漱口水，“林老師，你快洗洗睡吧。”

  走出去，推林溪進去，“先刷牙，小心點。”

  看著已經擠好的牙膏和接好的水，林溪喜上眉梢。

  終於伺候林溪睡下，她才拿著睡衣進衛生間洗澡。

  對男性的審美啟蒙，大概是表姐拿著一張大頭貼問自己，“是不是很帥？”

  “現在還有人照這種大頭貼？”

  表姐推了一下她，“這是他高中的大頭貼，送給我的。”

  “都送照片啦，你們談了？”

  “嗯，每天一起放學，一起壓學校，他說要陪著我走遍整個學校。”

  “哇哦，浪漫，不過舅舅不是說上大學不準談嗎？”

  “我有分寸，放心啦。”表姐壓根不在意她說的話，自顧自陶醉，“他哥們說，他可是他們學校的校草。”

  她看著大頭貼，第一次認真去審視一個人的外貌，可能因為照片是靜態的二維平麵，她沒什麽感覺，敷衍了一句，“是挺帥的。”

  表姐撇撇嘴，“你也14、5歲了，怎麽還不開竅，沒有喜歡的男生嗎？”

  “我現在和這邊的朋友生疏了，和那邊的都還沒混熟，如果能一直在這裏上學就好了。”

  “大城市肯定比我們這小地方好，師資力量強，按你的資質，全國十校可以衝一衝。”表姐笑著說。

  她那時表情應該是很喪很迷茫的狀態。離開成長了十幾年的小鎮，去往大城市，連父母都還有陌生感，周圍的人和事物都和那個小鎮相差甚遠，對於一個13歲的女孩來說，一切改變來得太突然，甚至從沒想過去拒絕這些改變。

  隨波逐流的性格也許很早就形成了，父母創業，她這個計劃之外的意外隻能放在村裏給爺爺奶奶，每次爸媽回來帶一些玩具衣服，匆匆離開，她連一句“不要走”也說不出口。

  上學後，爸爸叮囑好好學習的電話從來沒有停過，所以好好學習是她的任務，她必須完成，所幸成績優異，爸爸也很放心。

  印象中，去過兩次爸媽在的城市，但他們太忙了，忙得她在的幾天根本沒時間和他們好好吃一頓飯。

  一切的安排也好，改變也好，離開也好，她都順其自然的接受，也並未覺得有何不妥，甚至不明白那些任性哭鬧的孩子到底在鬧什麽。

  半晌，輕輕吐出一句話，“我不喜歡那個地方。”

  那個地方，沒有田埂，沒有打場，沒有稻田，沒有公雞的打鳴聲，沒有瓦屋後的楊樹被風吹過的簌簌聲，更沒有一大清早爺爺奶奶喊自己吃早飯的聲音。

  表姐並沒有吃驚，“一年多了，還沒習慣？”

  “姐，我想去日本讀書，考那邊的大學。”

  這倒是讓表姐特別詫異，“怎麽突然想去日本？和姑父說了嗎？”

  “想去秋葉原。”她衝表姐調皮一笑。

  “……”表姐投來鄙視的表情。

  在小鎮上沒什麽娛樂，她最喜歡的就是轉各種台挑動漫看，到了大城市才知道，周圍同學放假會去日本玩，去買漫畫書，自覺和那個城市格格不入，如果能換個地方，很想去日本。

  “說認真的，你真的想去日本？”表姐很認真的詢問。

  “嗯，中考結束後我會跟爸爸提一下。”

  “有條件去的話，我支持你，我倒是想出國，條件不允許。”表姐一臉羨慕，“能出去見世麵，還是去自己想去的國家。”

  她笑得很開心，“嗯。”更加堅定要去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