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加快進度，一直拍攝到了夜晚，為了早點見到書簽的真正主人，她趁著閑暇和林溪在劇組裏斷斷續續說著那個故事。

  伯伯帶她去找了比自己還年長一輩的老人，那年滿90歲，都是一宗的親戚，而且是和女主角有過接觸的人。

  老人家模糊的雙眼本來就像蒙上了一層霧，當她提到女主角的事時，那層霧感變得更重了。

  “姐姐是個苦命的人。”這是老人家說的第一句話。

  其實這些故事伯伯都聽他念叨過，但比起自己說，不如讓年輕人直接聽老人說，也正好借這個機會去看看他，主動聽故事的人，老人家是很歡迎的。

  從這個比女主角小14歲的老人家嘴裏，她終於聽到了故事的輪廓。

  “所以你昨晚那些都是鋪墊？”林溪覺得她的陳述沒有重點，有點惱。

  “不是鋪墊，那是眾人眼中的故事，接下來我要說的是老人家眼中的故事。”

  “後麵還會有其他支線？”

  “嗯，還有那個女人的故事。”

  林溪一臉驚喜得看著她，“你接著說。”真是不可思議。

  女主角結婚的時候，老人家才6歲， 20歲結婚在那個時候已經算比較遲了，如果是窮人家，女兒大部分16歲左右也就嫁人了。結婚的事情老人家自然記不住了，隻記得這個姐姐性格開朗，和自己看到的其他大人有些不一樣，經常帶自己出去玩，有時消失好多天，回來就給自己帶稀奇古怪的吃的，還記得結婚那天給了自己很多好吃的。

  老人家的話語裏滿是對姐姐的喜歡，也能感受到這個姐姐是他童年的幸福源泉。

  當她問起關於牛舌的傳聞，老人家說隻記得姐姐很喜歡吃牛舌，好像是有一次為了吃牛舌，坐轎子去了很遠的鎮子，大部分時候還是托人買了回來。

  老人家的印象中，婚後姐夫和姐姐關係很好，但姐姐的父親一直不喜歡他，不過也並沒有影響他們的關係，而且姐夫做事認真，會記賬，慢慢的關係也就緩和了。

  姐夫去世的時候，老人家12歲，那時的事情太過震撼，所以這些年一直記得。

  “第一次見到那個女人是在姐夫去世前，那會兒姐夫的病突然加重，姐姐說要出門祈福，當時我一心想出去玩，就跟了過去。坐了大半天的馬車還有驢車好像，具體記不清了，反正是很遠很遠，當天晚上都沒能趕回來。”話說一半，老人家咧嘴笑了，沒了牙齒的嘴巴在她看來有點可愛，“估計並不遠，隻是那會兒沒有現在這麽厲害，誰能想到現在路上到處是汽車啊，幾年前我孫子接我去北京，哎喲，那個大飛機，嚇人啊，飛那麽高，真是厲害，以前除了自己村，連隔壁村去一趟都嫌遠，哪像現在啊。。”

  她很明白，老人家一旦感慨起來，話題就會被扯遠，所以及時拉回，“爺爺，那你是在那個時候見到那個女人的？”

  “嗯，姐姐讓我帶那個小孩出去玩，她要跟那個女人說點事。”

  “你們是在哪裏見的？那個女人的家裏嗎？”

  老人家搖搖頭，“記不清了，隻記得當時那小孩跟我說他爸爸在外麵掙錢，很久回家一次。”

  “那你帶他去哪裏玩的呢？出門之後。”

  老人家想了想，突然記起了，“別說，你這小丫頭問到了，我們那會玩的地方不遠處有個不大不小的寺廟，那天去拜的人還不少，我們走了一段路就走到這寺廟山腳下了，這寺廟後來被鬼子破壞之後後來再原來的地方又重修了個大的，叫什麽不記得了，說是寺廟功德保護了這一方人。”

  “那會兒寺廟應該都在鎮子外吧，你們應該不會是在鎮子的茶樓裏見才會，但會讓你們出去玩，肯定得有個房間，會不會就是那個女人住的地方。”

  老人家發出了老人沒有牙齒時慣有的咂嘴聲，“你這麽一說，印象中好像確實是從一個茅草土房子的門裏帶著那小孩走出來，也實在記不住了。”

  “能記得這麽多，您已經很厲害了。”

  “大概是因為後來看到那個女人去葬禮，大家都在說姐姐多壞，姐姐還被叔父打了幾棍子，那幾年姐姐一直被人罵，我才記得這麽清楚。”

  “您大概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和您姐夫的關係吧。”

  “守靈的時候，那個小孩帶了孝，他說姐夫是他爸爸，在叔父的店裏工作，隔一段時間回家一次。”老人家重重歎了口氣，“具體我不知道，那個女人葬禮後也沒見過，不過我確定有天晚上見到那個女人給姐姐下跪，我看那不是在道謝就是在道歉。”

  說到這裏，突然都停下了，沒有了聲音。

  過了會兒，“姐姐一輩子就嫁了這麽一個人，那麽年輕就死了，也沒個孩子，有人提親她也都不理。後來家被抄了，也都沒見過她了，再後來人就死了。”說到這裏，老人家突然站了起來，“對了，我離開姐姐家時，她給我寫了一封信。”

  一番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那個陳舊破爛的信封，裏麵是一封字跡已經模糊的手信，內容當年的老人家因為識字少也讀不全，此時在她看來，也隻是一個姐姐對弟弟的關心和期望。

  就在她以為這封信隻能表明這個姐姐確實對這個弟弟很好，沒有其他能對這個故事有推動影響的時候，翻動著手上陳舊的紙張，突然發現背麵有些模糊的痕跡，明顯是字跡，趕忙裏裏外外翻看信封，果然在內側找到了較為清晰的字跡。

  “爺爺，我能把這個信封拆開嗎？”

  “可以，這信封是姐姐隨手拿自己的稿紙粘的，沒什麽用。”

  用剪刀小心翼翼拆開了信封，她的表情喜出望外，是字跡，雖然字跡過於模糊，手寫的字形本來就辨認不全，況且很多已經看不見了，但很明顯是英文，本來英文詞匯量不足的她也實在猜測不了上麵零零散散的字跡本來的內容，她也沒有能力去找專家複原這原本的內容，況且隻要知道是她寫的英文也足夠讓她吃驚。

  林溪吃驚得看著她，兩個人在沉默中對視了足足幾秒鍾，有些話說不清道不明，卻似乎心有靈犀的都明白為什麽會突然沉默。

  “這……”林溪剛開口，發現自己組織不好語言，將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先聽你說完。”

  有人喊，“收工！”

  看看手機，林溪說，“不知不覺已經這麽遲了，明天再說吧，我好像……”這麽大年紀了，因為一個還沒聽完的故事如此思緒萬千，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