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極其樸拙。

  但在祭壇四周、大概三丈之外，氤氳著的靈氣、混沌明光，卻是隱隱化作一方方純粹的晶石。

  濃鬱而精純的靈魂氣息，若隱若現，赫然正是一方方尚未完全凝聚的千心水晶！

  然而此時此刻，楚天策和鬼舞秋的目光，卻是幾乎沒有被千心水晶的凝聚、吸引分毫。

  這座樸拙、甚至稱得上簡陋與破敗的祭壇，隱隱彌散著一種莫可名狀的神威與靈韻。

  似乎來自無盡荒古之前、天地尚未清明。

  恍惚之間，一種交織著不朽與破敗、決絕與衰頹、瘋狂與潰滅的昂然與威嚴，直貫心底。

  “醒來！”

  突然，一聲驚雷般的爆鳴、在楚天策和鬼舞秋靈魂深處，猛然炸開。

  如同撕裂夜幕的明光、猛然間將兩人的靈魂喚醒。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會擁有如此強大的靈魂攻擊？”

  楚天策雙瞳明光爆射，腳下蹬蹬蹬連退數步，一行血線緩緩自嘴角留下。

  在她身旁，鬼舞秋更是一口逆血狂噴而出，連紫色的眼瞳、都氤氳出一抹慘淡的血色。

  “靈魂攻擊？對你們而言，姑且算是吧。”金磚目光掃過兩人，輕輕搖頭，眼底卻是泛起一絲淡淡的歡喜，“不過你們兩個，竟然能夠如此輕易抗下這祭壇的威壓，這段時間的修行倒是稱得上勤奮。”

  說著，金磚踱著方步，繞著祭壇、邊走邊看，眼中的疑惑和歡喜，愈發濃鬱。

  “金磚，這祭壇究竟是個什麽東西？剛剛那一瞬間的攻擊、似乎不太像是純粹的靈魂攻擊。”

  鬼舞秋雙掌結印，緩緩平複著氣息。

  “這祭壇是一位頂尖強者所留，看氣息，那位強者、應該是已經身死魂滅、重歸星海了。”

  金磚輕輕搖頭，歎息一聲，神色間、竟然頗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歎惋與哀傷。

  楚天策和鬼舞秋聞言，神色同時一肅，微微躬身、行了一個晚輩禮。

  金磚受傷之前、縱橫星海、橫行無忌，眼界高絕之極，能夠當得起金磚口中“頂尖強者”四字，顯然絕非烈蒼星域虛空境、淨土境的大能，必然是在茫茫星海、都堪稱雄霸一方的無敵存在。

  這樣的前輩先賢、這樣的偉大力量，當得起這一禮。

  楚天策和鬼舞秋這一禮，並不隻是對這祭壇主人的力量，更是在禮敬排除萬難、一路登天的勇武。

  “先前一擊，自然並非是純粹的靈魂攻擊，以這位道友的手段，若是當真留下一擊、哪怕隻剩下億萬分之一的威力，也不是你們能夠抵擋的。方才隻是祭壇自然勃發的威壓而已，就如同九霄大日、使凡人不敢凝目直視，若是尋常不死境，大概已然靈魂破滅，身死魂滅。”

  “至於此地……”

  “凝聚千心水晶的，是這祭壇四周的法陣，當然，千心水晶大概隻是一個不入眼的副產品，真正的意義和價值所在，因為這法陣受損太過嚴重，我如今不敢妄動靈魂真意，實在是很難一眼看穿。”

  “此地對於靈魂修行，裨益極大，這祭壇大概本真的價值、便在靈魂。”

  金磚停下腳步，目光凝望著樸拙古舊的祭壇，卻是並未嚐試靠近。

  楚天策和鬼舞秋默然不語，靜靜望著金磚，很顯然，金磚的話、意猶未盡、必有下文。

  果然，似乎是在整理思路、猜測推演，約莫十幾個呼吸，金磚突然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目光望向鬼舞秋，笑道：“鬼丫頭，你先前所想是什麽？”

  鬼舞秋聞言一愣，旋即和楚天策對望一眼，同聲驚道：“洞天之寶？”

  “不錯，這座祭壇四周，正是一方世界碎片，而且是品階極高的世界碎片，以你那戒指的紫峰玉髓本源為根基、熔煉這世界碎片，便有著極大的概率、成功煉製出一座洞天法寶。而且因為這法陣的特殊力量，這洞天之寶、對於靈魂修行，有著天然的極大臂助。”

  金磚目光望著祭壇，眼中突然迸發出一抹濃濃的好奇與期待。

  很顯然，金磚對於這祭壇曾經的主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隻可惜他本源受到重創，連催動靈魂之力都難之又難，想要逆推無窮世界、反本溯源，全無可能。

  唯有楚天策將這方祭壇煉化，他再透過血魂契約、以楚天策的本源之力為引，去探查往昔。

  以金磚的實力，在茫茫星海，都絕非一般意義上“高手”二字可以概括。

  而在這方祭壇之上，卻是讓金磚隱隱感受到了一絲連他都需要重視的靈韻。

  此時此刻，實際上，金磚真正感興趣的、不隻是這祭壇的主人。

  更是這座莫名其妙的烈蒼星域。

  楚天策、鬼舞秋、糖球的血脈，都太過神異、太過強橫、太沒有道理。

  若是能夠在這座祭壇主人身上，尋覓到蛛絲馬跡，或許有助於他們提前規避凶險。

  “金磚，你先前不是說……”

  楚天策話音未落，便看到金磚一揮前爪、直接打斷。

  “不需要晉升虛空境，這祭壇的品階極高，其自身便即裹挾相當部分的世界真意，你隻需要為我煉製出幾枚丹藥、暫時壓製住本源傷勢，讓我可以分出一絲力量助你，然後再做一些準備，便可功成。”

  “當然，最關鍵，便是要煉化這方祭壇。”

  “以你的血脈和真元品質，煉化這早已無主的祭壇，並非不可能，關鍵是擋得住其勃發的威壓。”

  “這段時間，你們兩個，切切不要觸摸祭壇，以防攪亂其氣息。”

  金磚細細看著祭壇，似乎恨不得將每一絲縫隙、每一點色澤都烙印在靈魂深處。

  然而其腳步，卻是悄然退後，反倒是稍稍遠離了祭壇。

  自始至終，金磚都全然沒有接觸祭壇，根本沒有在祭壇上、留下一絲一毫的氣息。

  “我明白了。”

  楚天策微微點頭，退開數十步，盤膝而坐，雙目微閉。

  天魂經悄然運轉，千心水晶配合丹藥，迅速開始吞服。

  …………

  與此同時，一道明光、突兀撕裂虛空，向著這座島嶼，疾飛而至。

  明光域主，趙青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