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虛空，與十萬裏虛空，並無本質區別。

  楚天策手腕輕抖，一道道劍痕淩空勾勒，無數虛空不斷湮滅，徹底化作虛無。

  一時之間，劍影玉璧之前，天地好似被劍鋒斬出無數漆黑如墨的空洞，斑斑點點。

  完美的虛無，沒有絲毫痕跡。

  在這一刻，楚天策赫然將凶冥劍訣第三式，湮空，參悟到了巔峰圓滿之境！

  天象巔峰武技，以強橫無比、鋒銳絕倫的劍意，徹底碾碎虛空、湮滅虛空，使之徹底歸於虛無，是為湮空劍。直到此時，楚天策終於一朝頓悟，一霎之間，無窮妙悟紛至遝來，奇思妙想、劍道精粹，猶如漫天繁星、流光溢彩，閃耀精魂。

  雙手結印，楚天策緩緩催動真元，眉心精光大作，一道劍氣漸漸升騰。

  凶戾，霸道，巍峨，偉岸，如同太古巨凶、星海魔神，逐漸睜開了雙眼，俯瞰著渺小羸弱的眾生。

  劍意逐漸濃烈，靈魂海洋瘋狂激蕩，五顆星辰星光熠熠、逐漸融入劍氣本源。

  足足一刻鍾，清嘯聲衝霄而起，劍影衝霄，直貫蒼穹。

  恍惚之間，天地似乎霎時間黯淡，天地精元、萬靈萬物，盡數匍匐。

  隻不過這種錯覺，僅僅持續了不足半個刹那，便即瞬間消弭。

  …………

  群山深處，擎天聖殿中，魔靈長老嘴角突然揚起一絲淡淡的笑容，泛著隱隱的驚喜。

  碧水太上雙眉微蹙，目光隱隱望向身旁的魔靈長老，傳音道：“好凶橫的劍意，猶如無上凶魂。”

  “碧水太上好敏銳的洞察，這一式，就喚作凶魂，凶冥劍訣第四式，凶魂。”

  魔靈長老眼中精光閃爍，靈魂傳音中、甚至都彌散著隱隱的歡喜和激動。

  “凶冥劍訣？這就是你們當年秘境搏殺，得到的那卷無上劍法？我聽聞天靈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你決意不練此劍，難道說現在心魔消弭、可以真正修習？”

  碧水太上眼中掠過一絲疑惑。

  作為擎天宮實際上的掌權者，當年往事，他顯然知曉很多內情。

  那一場公案，牽扯極深，但其實並不複雜，之所以宗門諱莫如深，關鍵在於後果慘烈。

  數百年前，幾尊神火境大能聯手探索一個秘境，沒想到秘境中凶險無比，元魂境巔峰與真武境、甚至半步神火境的大能隻不過是送死探路的炮灰而已，甚至神火境大能，同樣有數尊隕落在秘境深處，其中一尊神火境初期，便是巴家老祖。

  最終走出秘境的，隻有天靈長老與魔靈長老師兄弟。

  這次秘境之行，就是巴家與魔靈長老仇怨的根本。

  無論秘境中發生了什麽，一尊神火境大能的損失，任何家族都無法承受。

  隻可惜魔靈長老太過強橫，巴家縱然有滔天之怒、傾世之仇，也隻能隱忍。

  當然，巴家作為擎天宮的豪門世家、深處聖劍樓守護下，魔靈長老也沒有辦法將其覆滅。

  至於秘境中究竟發生了什麽、甚至秘境中究竟隕落了幾尊神火境大能，連碧水太上都不清楚。

  秘境中的收獲，是一卷劍法，正是《凶冥劍訣》。

  劍術品階之高，已經到了莫可名狀的程度，以至於天靈長老堂堂神火，竟然改弦更張、棄槍修劍。

  可是沒有過多久，天靈長老便即一命嗚呼，死在這套劍法之中。

  而本就身為劍修的魔靈長老，竟然沒有真正修習這門劍術，隻是參悟了一些劍意妙韻而已。

  自此而後，這場巨變，幾乎成了近千年來擎天宮第一公案。秘境究竟在哪裏、其中究竟有什麽、究竟發生了什麽、究竟有多少神火境大能身死魂滅、凶冥劍訣究竟有多強，每一個問題，都沒有答案。唯一的答案，就是巴家受到重創，魔靈長老行跡飄渺。

  魔靈長老眼底掠過一抹思忖，良久方才說道：“我將劍術傳給天策，他的天資，猶勝我預期。”

  “這劍意，是楚天策所激蕩！”

  碧水太上雙眉一軒，險些遏製不住靈魂波動。

  這一道劍意，強橫霸烈，凶戾無比，哪怕是他、一瞬間都隱隱有心旌神搖之感。

  這樣的劍術，莫說楚天策區區一個元魂境，就算是真武境、甚至神火境初期，碧水太上都不信。

  “不錯，我將第四式藏於第三式中，並未明言。原本期望他能夠在真武境初期參悟此劍，神火境後期大成，現在看來，他的劍道天賦、比我的預期要強出十倍不止，若是此子千年前能夠拜入宗門，或許當年那場大禍、不至於降臨。”

  魔靈長老神色突然變得黯淡，心底微微歎息。

  隻是這黯淡片刻之間，便即消弭。

  宗門起落、萬靈死生，猶如潮起潮落、日出日落。

  魔靈長老被稱作神火噩夢，殺伐無盡，這些事情，早已見慣。

  “靖平將他放到劍影玉璧附近，是你的意思？”

  “不是，”魔靈聞言，卻是微微搖頭，“若是他此時已經達到半步真武，或許我會提一下。”

  碧水太上聞言，緘默不語，眉眼間，卻是不斷閃爍著思索之色。

  就在此時，魔靈長老突然傳音道：“碧水，我要閉關一段時間，不到生死存亡關頭，不要找我。”

  碧水一愣，旋即眼中升騰起一絲極其複雜的神色，無奈、卻歡喜。

  良久，終於微微點頭，直接說道：“那便預祝魔靈長老，劍術有成、早登巔峰。”

  “借你吉言。”

  朗笑一聲，魔靈長老的身形陡然間化作虛無。

  一尊尊神火境大能同時望向突兀變得空蕩蕩的座椅，一陣悚然。

  …………

  “劍影玉璧，果然不愧是劍修聖地。凶冥劍訣第四式，通幽巔峰，凶魂，實在是太強太強。”

  楚天策吞下一枚靈丹，望著劍影玉璧的目光中、充滿了歡喜。

  這一瞬間參悟，豁然開朗，終於觸摸到了隱藏的第四式傳承。

  而正是這感受到凶魂劍意的一瞬間，楚天策瞬間將湮空參悟到了真正的巔峰圓滿。

  這一瞬間的提升，不隻是湮空一式，更是劍道修行的提升，劍影玉璧中的種種妙韻，幾乎瞬間清晰了兩三倍不止，先前紛至遝來的疑惑和迷茫，不斷化作清晰的明悟。先前修習的種種劍術，自普普通通的碎元武技，到通幽下品的山河永恒，盡數激蕩起無窮神韻妙悟。

  就在這個刹那，楚天策突然心中一動，眼中陡然精光爆射。

  一道劍意，倏然刺入大陣深處。

  在這一刻，他隱隱抓住了一絲修複法陣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