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激動，酣暢，狂喜。

  無數情緒瘋狂激蕩，整個無量城內門外門、數以萬計、甚至數以十萬計的弟子，大喜大悲。

  在震天動地的呐喊和呼喝中，淩天華突然一劍刺出，劍芒飄忽到了極點，一霎之間，一片若隱若現、似真似幻的劍光，好似山間薄霧、飄飄蕩蕩、一股凜冽的殺意似乎濃烈到極點、又似乎完美掩藏在清風流雲般的霧影劍光之中，捉摸不定。

  “這是圓滿之境的流風霧隱劍！圓滿之境的天象下品武技！”

  無量城中、一個觀戰的歸藏境武者突然驚呼一聲，聲音中充滿了無可遏製的震驚和駭然。

  圓滿之境的天象下品武技，即便是神罡境武者想要達到，都難如登天，萬萬人中無一。

  然而現在，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歲的玄丹境巔峰武者，竟然揮灑自如！

  “這才是無量城真正妖孽的手段！”

  “楚天策這次死定了，我無量城的絕世妖孽，才是真正絕世妖孽！”

  “不錯，這楚天策，不過是跳梁小醜、趁著真正的宗門妖孽閉關，才蹦躂幾下而已！”

  無數嘲諷聲，不斷響起，一個個無量城弟子的目光中，殺意和怨毒、幾乎濃烈到了極點。

  就在片刻之前，他們的心靈意誌，已經幾乎被楚天策徹底擊潰，九成內門弟子、甚至連直視楚天策的勇氣、都已經完全湮滅。然而現在，這些剛剛被徹底碾碎意誌的內門弟子，好似即將溺亡的生靈、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立刻陷入了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

  趙天廣眼底升騰起一絲隱隱的擔憂，望著身旁的祁嘉木，沉聲道：“情況似乎不太對。”

  “這個小子的氣息，太圓滿了、太均衡了，這種玄丹境、甚至在純粹的理論推演中、都不可能出現。不客氣的說，哪怕這個小子本身是一尊神罡境武者，強行壓製修為、和楚天策一戰，都不可能保持這種多一分則滿溢、少一分則不足的狀態。”

  祁嘉木雙眼微眯，眼底閃爍著一抹深深的疑惑。

  任何一個刺客、殺手，最重要的一項基本功，就是觀察對手。

  作為殺劍宗最頂尖的殺手，祁嘉木的眼光和判斷，要遠遠勝過一般的元魂境後期強者。

  然而他越是細細觀察，便越是感受到淩天華身上、始終彌散著一股莫可名狀的詭異。

  最大的破綻，就是完全沒有破綻，最大的不完美，就是太過完美。

  無量城的一眾弟子、早已被楚天策擊潰了意誌，根本無法做出清晰的判斷。

  許多獨行的散修、亦或是小宗門的武者，並不了解頂尖宗門的情況，一時之間也不好否定。

  但祁嘉木和趙天廣都是擎天宮內門的頂尖強者，一個掌管神血峰、一個統率殺劍宗，心中猶如明鏡，根本不相信崔鶴這些無聊的鬼話。若是早知道有如此強者，哪裏用得著逼到內門妖孽被屠戮一空、連三個加起來超過一千歲的內門講習、都自求一死、以期將血煞燃魂陣催動到極致？

  無論請這樣一個玄丹境妖孽，需要多大的代價，都不可能比現在的損失更大。

  就在此時，影綽綽、霧隱隱的劍輝，陡然灑落。

  恍惚之間，似乎是將廖安的黑霧、與靈風的雲山詭劍完美交融、然後大幅提升，飄逸、靈動、精巧、奇詭，一劍出，楚天策前後左右、無論想那個方向躲避，都似乎會正麵撞上劍芒、恍惚之間，淩天華的劍芒，好似將整座厚土生死陣，徹底充塞。

  “好強！這一劍，這種真元的細膩掌控、這種真意的揮灑自如，比殷扶光強太多了！”

  “可惜了，如此絕世妖孽，為何不早早降臨，若是早哪怕半個時辰，也不至於如此！”

  “好在終究可以斬殺楚天策，隻要宗門弟子的意誌和精神不被摧毀，損失掉的內門天才，很快就會再次恢複，更何況如此強大的壓力之下，必然會有真正的妖孽弟子、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這次楚天策的壓力，就如同一爐烈火、可以找到真金。”

  無量城一眾內門長老，低聲議論聲，濃濃的歎息和遺恨中，終於漸漸升起一抹歡喜。

  “給我破滅吧！煉獄烈火，毀滅萬千！”

  楚天策突然長嘯一聲，一步踏出，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

  毀滅本源和烈火本源同時催動到極致，強橫的力量、瞬間爆發！

  隨著身軀強韌、血脈提升，楚天策催動戮血劍、足可以堅持半個小時，遠沒有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然而麵對淩天華，楚天策心中卻是隱隱升騰起一絲奇異的危險感，這種感覺、源自黑暗劍王血脈的本能靈覺，並不清晰、但卻極其真切。楚天策戰鬥風格狂猛暴烈，然而戰法卻是謹慎之極，獅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況此時麵對這個突兀出現、氣息詭異的淩家少主。

  “有點意思！”

  淩天華長劍陡然輕顫，劍芒如絲如霧，纏繞彌散，陡然將煉獄烈火劍芒包裹。

  激蕩的劍光，好似清風吹拂下的薄霧，倏然向著楚天策飄灑而來。

  這一劍連消帶打，劍絲如縷，如同蛛網交纏蝴蝶蝗蟲，層層疊疊、然而飄飄搖搖的劍光，卻是倏然將楚天策周身要害、盡數籠罩，一股凜然鋒銳的殺意，遠遠勝過殷扶光竭盡全力、甚至借助血煞燃魂陣所爆發的力量。

  “給我破！”

  楚天策陡然大吼一聲，竟然不閃不避，劍芒如龍，陡然劈落。

  轟隆一聲巨響，狂暴的氣勁肆意激蕩，好似萬箭齊發、一道道劍光瘋狂席卷。

  慘叫聲瞬間響起，一個個靠在近前的無量城弟子和看熱鬧的武者，同時爆退。

  淋漓的血光迸濺，一瞬之間，足足有三十幾名武者，受到重創、其中有一小半、甚至險些身死。

  “退！快退！沒有法陣阻隔，氣勁餘波、根本無法壓製。”

  “太恐怖了，這兩人的力量，恐怕神罡境也不過如此了！”

  驚呼聲、嘶吼聲、腳步聲、慘叫聲，紛繁混亂，一道道身影迅速爆退。

  山路正中，兩人同時低喝一聲，向著兩側瘋狂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