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道友，我們兄弟已經等了三年，還需要多久？”

  荒蕪星辰上，一個滿臉絡腮胡、手中兵刃似刀似劍的中年人，雙眉緊皺、神色頗為不悅。

  在其身旁，同為虛空境中期的同伴，與其容顏身材、氣息神韻均有四五分相似，顯然是同宗兄弟。

  “紀大爺稍安勿躁，天煞血穀辦事一向靠譜，應該不會再等太久。”

  程道友是一個黑袍裹身、三縷長髯的清秀男子，虛空境後期的威壓雄渾厚重，但卻帶著些微頹喪。

  或許是忌憚程道友高出一重的境界，或許是忌憚天煞血穀，這位“紀大爺”沉默片刻，不再說話。

  遠處兩個閉目盤坐的女修，一者是虛空境中期，一者則是後期，似乎全然沒有聽到兩人的爭執。

  “咦？又來了兩個！似乎是初入虛空境中期，但氣息凶戾霸道，戰力恐怕不俗。”

  “生麵孔，就不知道是隱匿的高手，還是用了易容幻形的手段了。”

  “這二人氣息隱隱交融，估計是有合擊之法，兩人聯手、未必遜色於一尊虛空境後期。”

  低低的議論聲中，楚天策和鬼舞秋飛身而至。

  借助傳送法陣挪移到烈蒼星域西北一顆小星辰，然而禦使飛舟一路飛遁了四個多月，才終於抵達。

  四麵虛空呼嘯，極目遠眺、似乎隱隱有潮汐一般鼓蕩的波紋，不斷撕裂著星域邊緣。

  這顆虛空懸立、生機湮滅的荒蕪星辰，更像是一方巨大的星辰碎片。

  “兩位應該就是鬼月道友和蘇紫道友吧，老夫程冀，還請在此稍候，最多一兩年便可以出發。”

  程冀黑袍飄揚，深深望著楚天策和鬼舞秋，抱拳一禮。

  “程道友客氣了，繼續在此等候、可是還有道友尚未抵達？”

  楚天策笑了笑，不加掩飾地打量著在場諸人。

  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在修行世界極不禮貌，但這種有生死之危的遠古秘藏探險任務，卻往往並不忌諱。原因很簡單，在秘藏中步步凶險、步步生死，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魂滅，無論是考慮到未來的配合，還是擔憂同伴的襲殺，都要小心。

  鬼舞秋漠然站在楚天策身後，根本不理睬程冀和眾人的目光。

  兩人的神態、表情、行為，一如刀尖舔血的散修。

  “天煞血穀答應我一共湊十個人，如今加上賢伉儷，一共七人，再等兩年、如果還沒人來就出發。”

  程冀目光掃過一旁神色稍有不悅的紀家兄弟，略一思忖，終於還是給了一個準確的時限。

  “此行詳細的信息，程道友何時交付？”

  楚天策點點頭，兩年時間倒是並不過分。

  實際上這種遠古秘藏探險，動輒準備數百年、數千年都很常見，程冀必然是早做了萬全準備，然後才開始招攬修者結伴。當然，不提前告知、一則是為了安全保密，不使秘境消息泄露，另一方麵也是不給其他人充足的準備時間，危急時刻有心算無心。

  死道友不死貧道，人性的種種，在這種遠古秘藏中、可謂淋漓盡致。

  “還不急，”程冀搖搖頭，“等到兩年後人齊，一並立下契約再分享不遲。”

  “好，就再等兩年。”

  楚天策和鬼舞秋對望一眼，斜行幾十丈，盤膝而坐。

  分散出一絲精神觀察四周，更多的精力則是各自在參悟煉丹術和鬼道真粹。

  十個月。

  程冀突然長身而起，緩聲道“天煞血穀傳來消息，剩下幾個備選的道友都拒絕了行動，一兩年間估計是很難找到更合適的虛空境強者了。請各位各自檢查一下契約，如果沒有意見，就簽下本源印記。”

  手腕輕抖，一張古拙獸皮虛空懸立，上麵密密麻麻、足足有數十條之多。

  一直沉默的虛空境後期女修，眉峰輕挑，說道“程道友，我們隻有七人，怎麽有八個本源印記？”

  “我師弟一直在秘境入口附近，防止有其他人意外進入其中，他雖然沒有進入過秘藏，但數百年留戀左近，對於外圍氣息卻是頗為熟稔。他與我相同、都是虛空境後期，並非淨土境大能，諸位放心。”

  程冀神色不變，隨口解釋著。

  幾人略一思忖，旋即微微點頭，轉而細細查看契約條文。

  契約規矩極其細致，但與尋常探索秘境的契約、並無太大不同。

  關鍵幾條無非是不得互相攻殺、暗算、設伏，遇到寶物各憑手段、手快者得，不得決死爭奪。

  離開秘境後，組織一次交易會，互通有無，特別是眼熱手慢、錯失了對自己修行大有裨益的寶物。

  除此之外，還有特別標注的三條。

  其一，是三株天階上品靈藥，必須由程冀獲得。

  隻是契約上並未指明具體品類，相當於默認為程冀可以優先任選三株上品靈藥，其他人不得爭奪。

  其二，秘藏中若是有高階功法、武技、秘法、修行筆記，見者有份。

  若是獨自得到，自然暗中珍藏、悄然獨享，但若是同時發現，則不得殺人滅口，必須分享。

  至於典籍原本，與其他寶物相似，各憑手段、手快者得，亦可以事後交易。

  第三點尤為奇特。

  若是在秘境中尋覓到一處七色神紋，不得染指，需要第一時間通知程冀，不得獨占。

  至於七色神紋在何處、用途如何，契約中並未明說。

  “看來程冀的核心目標，就是這七色神紋，恐怕連天煞血穀都不曾告知，應該是擔心有心人猜出來。”

  鬼舞秋悄然傳音，眼中閃爍著思忖之色。

  “我剛剛傳音詢問金磚，信息太少、他也不好猜測，隻說七色神紋關聯的寶物頗多。不過如果當真遇到，或許一目了然、至少金磚大概率能夠辨認出來。等到進入秘境，我們便直接離開，然後去尋覓蝕魂靈影，其他都不重要。”

  楚天策神色平靜，倒是並不特別在意。

  上品靈藥、高階傳承、七色神紋，對如今的楚天策和鬼舞秋，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很快，便即當先簽下了本源神紋。

  一如先前天煞血穀的契約，沒有暴露任何信息痕跡。

  其他幾人同樣沒有太多猶豫，程冀出於安全、招攬的都是散修。

  刀頭舔血的散修，最大的困境便是修行資源和功法傳承不足，遠古秘藏、足可以為之冒生死大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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