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境死亡真意。”

  血千蛛雙眼微眯、細細體會著楚天策掌心升騰的死亡真韻、神色微微泛起一絲凝重。

  血靈王蛛血脈，蘊有相當一部分鬼靈真粹，對於死亡真意、自然有著極其敏銳細膩的感受。

  可是此刻，楚天策掌心的靈境死亡真韻，卻是讓血千蛛隱隱感到一抹奇詭的壓迫。

  這是極其純粹的死亡真韻，澄澈靈妙、遠勝尋常。

  但其中氤氳著的玄妙與靈異，卻是讓血千蛛隱隱體會到一種從未體會過的靈思妙韻。

  “孟觀空第三刀，燃燒本源、沸騰意誌，是生命光輝的極致揮灑，你能自然觀想、猶勝我預期。”

  楚天策上下打量著血千蛛、感受著其血脈靈魄沸騰的力量，眼中泛起一絲歡喜。

  “若非天妖真粹洗滌本源、升華意誌，此刻的我、或許還不及解玨。”

  血千蛛微微搖頭，眉眼間既有歡喜、亦有深深的忌憚與後怕。

  解玨本源搖曳、意誌潰敗，若是跨不過這道坎、便是一敗塗地、一世修行、最多便是止於大尊。

  所謂登臨絕頂，並非是一個確定的境界。

  任何一個修行世界，都有著修行極限、巔峰絕頂。

  先前元龍星的巔峰、便是琉璃金身、半步不死，而烈蒼星域的極限、則是無上淨土境大能。

  武者修行，天資根骨、資源傳承，都極其重要、缺一不可。

  然而真正登臨絕頂，所依仗的、最為重要的、則是一顆強者之心。

  古之成就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堅韌不拔之誌。

  唯有超凡脫俗的勇武與決絕、自信與堅韌，才能不斷超脫自身、洗煉靈魄，力壓當代、登臨絕頂。

  解玨此刻心神為之奪、鬥誌為之破，縱然天資根骨再強百倍、亦是絕難強奪氣運、凝煉淨土。

  “妄自尊大自然不妥，但妄自菲薄、亦是弊病。你能夠煉化天妖真粹，自然不是因為血靈王蛛的血脈之力，而是因為你的不屈與勇武，因為你明心見性、一往無前，否則早已血魂俱碎、一敗塗地。”

  楚天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長身而起。

  雙手結印，彌散在虛空、尚未消散的墨色霧氣，好似百川歸海、倏然貫入楚天策周身竅穴。

  激蕩著的死亡真韻，明光流轉、氣息愈發奇詭玄妙。

  “這墨色鬼霧中，蘊藏著精純細膩的死亡真韻，你能夠感受到其中的玄奇靈妙、卻不能夠感受到這鬼霧死亡靈韻的真正妙處，是因為你並不專修死亡大道、隻是借由血脈本能、去體會和感悟而已。實際上，若非你靈魄敏銳、氣血精微，根本察覺不到這一絲異狀。”

  手印不斷變幻，死亡本源神紋，光輝愈發濃烈。

  似乎在楚天策本源深處，涇渭合流、盡入浩浩碧海。

  “鬼蜮交匯？就在這裏？”

  血千蛛聞言一愣，旋即雙眼精光爆射。

  楚天策點點頭：“不錯，這鬼霧中蘊藏的死亡真韻，應該是來自另一片星域。”

  “另一片星域的死亡真意。”

  血千蛛微微咀嚼著這句話，眼中不斷泛起思索與明悟的色彩。

  原則上來說，天地廣闊、星海茫茫，世界法則、修行真理，並無不同。

  這一片片不同的星域，實際上都是世界法則的具體顯化，同樣的法則、鑄就茫茫群星、億萬星域。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無窮歲月綿延，每一片星域的修行法則、都會漸漸產生細微的差別。

  這其中既有天地自身的升華和衰頹，亦有絕世強者對星域的無形影響和強行改變。

  楚天策的死亡真意、早已達到第六境極限，距離靈境隻有一線之隔，而死亡本源神紋、黑暗劍王血脈，更是賦予了楚天策在死亡大道、高屋建瓴、超脫烈蒼星域的悟性與根骨。此時此刻，沐浴在重重鬼霧之中，兩相碰撞，加之接連與大尊搏殺、終於霍然開朗。

  一時之間，重山茫茫，鬼霧氤氳，愈發明澈。

  甚至連整座萬鬼秘境，千般靈思、萬種神妙，在楚天策血魂深處、亦是漸漸變得清晰與親近。

  “烈蒼星域自無窮歲月之前莫名封印，典籍中記載、星域交匯亦是有過幾次，然而每次都是擦肩而過，似乎有一種偉大的力量，阻隔著左近星域的碰撞與交匯，不允許生靈進出烈蒼星域。”

  血千蛛雙眉微蹙，五指虛抓、卻是已經抓不到絲毫其他星域的靈韻。

  掌心空空蕩蕩、殘碎的鬼霧，在指尖繚繞著，隻是單純的死亡真意而已。

  似乎其中的真意、已經被楚天策完全吞噬，又好似鬼蜮交匯、隻是鏡花水月的迷幻。

  “你對碎魂山了解多少？”

  楚天策目光環視、隨口問道。

  血千蛛輕輕搖頭，說道：“了解的不多，故老相傳、碎魂山是鬼道修者聖地，若是機緣降臨、可以一步登天。這個傳說在鬼修中傳播極廣、但真正見識碎魂山、或者自碎魂山中得到天大機緣的、卻好似大海撈針一般，根本無從尋覓。”

  “天大的機緣？縱然是鬼蜮交匯、世界法則碰撞，對絕大多數人而言、也稱不上什麽機緣。”

  楚天策雙眉微蹙。

  縱然以血千蛛的天賦根骨，同樣無法從這氤氳鬼霧中、體悟死亡真意的妙韻。

  群山之中無數妖孽、一路搏殺前行，而非靜默參悟，顯然是這所謂的“機緣”、尚在前方。

  “萬鬼秘境最後六十年，冥鬼殿中的老牌強者、會降臨此地，他們或許戰力不及主人、但無窮歲月沉澱、對於諸般古老傳聞的了解、卻遠遠不是我們這些小字輩能夠比擬的。到時候主人、或者舞秋小姐隨意抓取幾個打探一下、必然能有所收獲。”

  血千蛛倒是並不特別著急。

  稍稍停頓，接著說道：“另外，主人既然可以體悟鬼霧妙韻，若是時機合適、大可以一走了之。”

  “一走了之嗎？鬼蜮交匯、倒是一個機會。”

  楚天策目光閃爍。

  他自然不願輕易離開。

  且不說血脈功法的秘密、可能依舊隱匿在烈蒼星域的某一處，單單是母親一族留下訊息、在星域最核心、藏有九天雷火真經，就足以讓楚天策留在烈蒼星域、尋覓功夫、調和血脈。

  更何況一個完全陌生的鬼道星域、其中凶險，更是無法預估。

  萬一一步踏出，便是九幽絕獄，強者如雲、淨土遍地，可謂真正是萬死難逃。

  當然，若是當真事有不得已，這至少是一條退路。

  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被黑暗籠罩著的、牧煜芝和孟觀空的位置，雙瞳精光流轉。

  淨土之下、楚天策已經無所畏懼，偏偏這冥鬼殿、五尊淨土大能、非同小可。

  突然，天地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