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遷墳的由頭
作者:小m愚      更新:2021-01-13 09:43      字數:2078
  徐令則把信藏在袖子裏,回去看看顧希音還在睡覺,沒有再燒起來,這才挪動了些燭台,讓床鋪這裏光線更暗,然後才去到旁邊的小書房,挑亮了燭火。

  容啟秀也是聽說了顧希音生病的事情,提醒徐令則,查一下是不是有太後或者孟語青的手筆。

  在信中,他稱呼顧希音是“姐姐”。

  徐令則掩信冷笑,他怎麽不叫自己一聲“姐夫”?

  以為自己不知道,從前他們兩人就姐弟相稱?

  “姐姐”這個稱呼對容啟秀而言,就像自己口中的“棠棠”一般親昵。

  容啟秀還在信中提及,不想徐令則誤會顧希音仍然和他有來往,所以他給徐令則寫信而不是顧希音。

  徐令則心裏想,如果是顧希音,恐怕看到信封上他的筆跡,就直接把信扔到了火盆裏,能給他一絲一毫機會?

  如果自己真是小肚雞腸的人,看他這般反複強調,隻會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容啟秀,分明是對顧希音還沒有斷了心思。

  不用他提醒,徐令則早就讓人去查那高人的底細,尤其要查是否和孟家有關係。

  衛夫人那邊回話,說是人應該沒什麽問題,列舉了京城中的幾家,用了他壞事轉好的例子,其中還有謝觀庭的母親範夫人。

  範夫人年前也是染上風寒,許久沒有治愈,謝觀庭還來請過顧希音幫忙。

  徐令則後來過問的時候,謝觀庭說是痊愈了,但是並沒有仔細說其中細節。

  衛夫人現在說起這件事情,說的是範夫人找到的也是這個高人,原因是她年輕時候曾經夭折過一個女兒,因為年紀太小無法進祖墳,在另一個世界別人欺負,無法轉世投胎,隻能來找母親哭訴,所以才會讓範夫人染病。

  後來經過高人點化,成功化解了這件事情。

  謝觀庭去京郊查看莊子了,徐令則已經給他留了口信讓他回來的時候找自己。

  半夜謝觀庭果然來了。

  徐令則開門見山地問他這件事情的始末。

  謝觀庭卻道:“年前家母確實生過一場病,我也請夫人上門替她診治過,後來就痊愈了。我一直認為是夫人妙手回春,絲毫不知道有這位大師什麽事情。”

  徐令則的眼神頓時有些晦暗幽深起來,放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覺地輕輕叩擊著桌麵。

  “但是我來之前問過家母,她說確實找過大師,隻是怕被我父親責備,所以一直秘而不宣。”

  “也就是說,是真的?”徐令則眯起眼睛。

  “或許吧,”謝觀庭語氣有幾分不肯定,“但是說心裏話,將軍,我對那些是不相信的。”

  他的腿是顧希音治好的,所以對顧希音的醫術,他幾乎是盲目崇拜的程度。

  “我腿廢了的時候,我娘求神拜佛,撒了無數銀子。最後夫人幫我治好,她對夫人千恩萬謝,但是心裏對她拜過的各路神仙也感激不盡,覺得是他們顯靈。”

  謝觀庭的意思總結起來就是,雖然她娘是人證,但是可信度不高,是婦人之見。

  他所說的,不僅包括他娘,也包括了和她娘交好的衛夫人以及基本上所有內宅婦人了。

  花七娘說的時候,徐令則隻是心裏微動,甚至還替人找好了理由;容啟秀的信,雖然讓他不爽,但是也讓他心裏一凜;而謝觀庭的這番話,讓他有了幾分動搖。

  但是這些都不是鐵證,不能證明那高人是騙人的,都隻是沒有證據的猜測而已。

  謝觀庭說:“如果那大師是要金銀,隻要不是獅子大開口,花些銀子打發他也未嚐不可,隻當花錢買個安心便是。”

  徐令則把祖墳的事情說了,謝觀庭就沉默了。

  “將軍,您怎麽想?”半晌後他試探著問道。

  “明日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謝觀庭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苦勸道:“將軍,祖墳這件事情不是小事,您絕不能輕舉妄動。從前或許您可以任性些,但是現在既然想要謀求大事,民心向背,您得考慮。”

  弑父已經是擦不掉的汙點,再被傳出去掘了祖墳,徐令則這名聲,真是跳進黃河都洗清了。

  “你要知道,那些愚民根本不在意真相。隻要有人煽風點火,他們就能跟著燒起來。”謝觀庭道。

  所以根本沒人在乎徐令則遷墳到底是不是為了死人活人好。

  徐令則想起床上躺著的顧希音,閉上眼睛道:“明日看看再說。”

  沒有顧希音,他要這江山與誰享?

  他生出這種心,不就是為了護住她嗎?

  “將軍,”謝觀庭滿臉不敢置信,言辭激烈起來,“您怎麽能愚昧至此!”

  徐令則並沒有計較他的言語冒犯,苦笑一聲:“觀庭,現在我的心情和你娘當初是一樣的。病急亂投醫,隻要有一處好用,就感謝所有求過的人。”

  謝觀庭眉頭緊鎖,一臉不讚成。

  “行了,你回去吧。宵禁了,路上小心些。”徐令則道。

  “我不回去了。”謝觀庭道,“我陪著您。明日我也去!”

  他現在不是徐令則的屬下,倒是覺得自己更像一個看著孩子防止他亂來的長輩。

  徐令則知道他的用意,道:“你不用如此。就算是遷墳,我也會讓族裏同意,不會亂來。”

  那地下埋的是他親生母親和二十多年都當成親生父親的人;雖然對父親也多有怨懟,十二年相處也總是挨打受罵,但是父親死在他手裏,這份愧疚難以彌補。

  對徐令則而言,難的豈止是麵對世人的壓力?

  他更無顏再去見他父母。

  可是那些逝去的,已經永遠無法挽回;他所能珍惜,也最想守住的,還是顧希音。

  “我想好了,如果真的要遷墳,”徐令則道,“就風風光光大辦一場,不比當初辦喜事的排場小。”

  花錢能解決的事情,都不算事情。

  一來可以告慰父母在天之靈,二來也能降低被人詬病的可能性。

  謝觀庭聽他這麽說,總算鬆了一口氣,點點頭道:“這般想著其實也未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