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在殺人前，這個外賣小哥就是這麽說的。

  顯然在它的執念當中，房貸、小孩的教育費這些支出，已經壓的它透不過氣來，而差評和超時導致的扣錢，就是壓垮它的最後一根稻草。

  崩潰狀態下的外賣小哥，絕對會下狠手。

  這一點，林默曾經在千度商業廣場就見識過。

  眼看對方要動手，林默開口道：“不給差評也行，但這個單子得退了，因為我真的沒下訂單。”

  聽到林默不差評了，外賣小哥的情緒好了一些。

  但也隻是僅僅好了一點罷了。

  依舊在即將爆發的邊緣。

  因為還要退單。

  外賣小哥渾濁的眼神裏，依舊帶著一股凶厲之氣。

  “咱們就事論事，這個事情肯定不能怪你，所以這樣你看行不行，訂單呢，也不用退了，我簽收，不過小哥你是從哪兒取的餐，必須得告訴我，最好是你帶我過去。”

  林默看似讓步，實際上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而且對付執念型的夢魘，林默也算是有那麽一點經驗。

  畢竟上一次在塘鵝市北塘二院汙染區，林默見過類似的執念夢魘，就是進化論壇的醫生。

  那個老中醫的危險程度不亞於外賣小哥，很強大。

  不過執念夢魘的好處就是，隻要是能摸清楚對方的執念原因和一些禁忌，不去觸犯，就不會有事。

  就像是不要讓外賣小哥被扣錢。

  不能讓對方超時，不能給差評，這些就是禁忌。

  林默一個都不觸碰，問題就不大。

  外賣小哥一聽隻要不差評，不退單，他身上的惡意也是快速煙消雲散。

  “那我帶你去。”

  “行。”

  林默直接關門，跟著外賣小哥就往外走。

  這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現實世界裏暫時抓不到這一次的疑犯郭航鑫，但是在噩夢世界裏，林默覺得機會很大。

  因為外賣小哥的流程是，必須先取餐，才能送餐。

  林默認為，取餐肯定和郭航鑫這個人有關係，至少有七成把握，所以肯定要嚐試一下。

  另外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和外賣小哥這個特殊的夢魘進行一次接觸。

  用對方喜歡的方式溝通。

  外麵是一片黑霧。

  林默注意到外賣小哥手裏拿著一個手機。

  這個手機上，有地圖。

  對方走的很快，一般人根本跟不上，好在林默有幾種詛咒加持和強化下，倒也勉強能跟上這個外賣小哥的速度。

  “小哥怎麽稱呼？”林默問了一句。

  “我叫魏東，朋友都叫我東子。”外賣小哥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時不時看看手機上的地圖。

  林默好奇，這什麽陰間地圖，居然在噩夢世界裏還能用。

  太詭異了。

  莫非，和進化論壇是一個路數？

  有可能在噩夢世界裏，這種結合現實世界很多科技的投影物也存在，而且還不少。

  “東子，幹這行幾年了？”林默沒話找話。

  外賣小哥顯然心不在焉：“也沒幾年。”

  “送外賣賺錢嗎？不瞞你說，我也背著房貸，車貸，孩子奶粉錢都不夠，最近也琢磨著跑跑外賣，或者開網約車也行。”林默很清楚，想要博取對方的信任，必須要將自己擺到和對方一樣的陣營當中。

  為生存而掙紮打拚的底層人，就是這個陣營。

  果然，一聽這個外賣小哥扭頭看了林默一眼：“那你和我差不多，我也是，不瞞你說，外賣也不好跑，也看運氣，還得有經驗，運氣好，一個月能賺個萬把塊，運氣不好，最多也就五六千。我聽說跑網約車也是一樣，而且還得買車或者租車，也是一筆費用，相對來說，還是外賣的門檻兒低，你可以試試。”

  瞧，這不就搭上話了麽。

  林默急忙追問：“東子你說的有道理啊，幹這一行累嗎？”

  “當然累，吃飯沒點，而且風裏來雨裏去，出了事還沒保險，哎，都是拿命來拚。”東子明顯被林默打開了話匣子。

  主要是林默的切入點選的非常好，說到了對方最關心的地方，尤其是那種為賺錢，已經豁出去一切的心態。

  東子認為林默和他是一類人，所以才會親近很多。

  “年輕人肯定要拚，不拚怎麽賺錢？看著那幫有錢人吃香喝辣，咱們必須得拚，況且，我老婆啊，老說我沒本事，養不了家，嫁給我就是受苦，哎，男人嘛，不想聽女人這麽嘮叨和數落，所以就是拚了命，也要賺錢。”林默完全把自己代入了這個他編造的身份裏，說的是十分真誠。

  毫無疑問，這一份真誠打動了魏東。

  因為林默描述的，簡直和他的經曆一模一樣。

  記憶，慢慢浮現出來。

  魏東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兄弟，原來你和我一樣，哎，你也別埋怨，誰讓咱們是男人呢，讓老婆孩子受苦受累的，那就不是男人。不過有的時候，也想讓人懂這一份辛苦，偏偏老婆和孩子有的時候不會體諒。”

  看得出，魏東有委屈。

  林默也是連連點頭，過去摟著對方，拍了拍對方肩膀。

  這麽做，一來是為了拉近關係，二來，這孫子走的太快了，林默都快跟上不了，所以借著這個把對方的速度拉下來一點。

  “啥也不說了，體諒好，不體諒，咱們爺們兒也不在乎，要不，我一會兒請你喝酒吧，啤酒白酒，你盡管點，我請客。”

  林默知道綠苑小區3號樓的光頭男家裏有很多酒，所以他也是慷他人之慨。

  此刻綠苑小區內，光頭男正帶著孩子玩，卻是突然感覺一陣哆嗦，四下看了看，沒發現什麽，就是感覺心裏麵，有點莫名其妙的慌。

  “喝酒今天不行，我還得跑單子呢。”

  “行，哪天喝你吱聲，咱們一醉方休。”

  “好嘞。”

  這個時候魏東的樣子也發生了一些變化，他身上的戾氣和執念少了一部分，身上的屍臭也少了。

  他自己沒發現，但林默看到了。

  顯然，這一番交談，居然讓魏東有了一些思想，至少和林默溝通的挺順暢。

  “到了，就是這裏，我就是在這裏取的餐。”

  這個時候魏東伸手一指。

  前麵隱約有一棟樓。

  但是這一棟樓裏，其他樓層都沒有入口。

  隻有第三層可以進去，而在裏麵，也隻有一個門。

  門口地下，擺著十幾個包裝好的外賣袋。

  林默盯著這門，心裏琢磨，那個郭航鑫，說不定就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