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賀有判斷汙染物的手段。

  他在這一架鋼琴上沒有發現任何汙染物應該有的氣息，如果這個不是汙染物，那回收汙染物的計劃也就無從談起。

  實際上，林默也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鋼琴隻是一般噩夢物品，林默之前判斷真正的汙染物是之前那個小調練習曲，也就是鋼琴曲本身。

  把這個猜測和沈賀說了說，沈賀沉思許久：“有這種可能，但我覺得更有可能是彈琴的人。”

  彈琴的人？

  林默之前提到過，彈琴的是一個隱形的少女。

  正常情況下是看不到她的，唯一看到她的瞬間，是林默亂彈琴的時候。

  沈賀藝高人膽大，他站在鋼琴前，詭異的是，在他身後立刻出現了一個琴凳。沈賀坐在了上麵，然後掀開琴蓋。

  老琴破舊，但琴鍵整潔。

  下一刻，沈賀伸手彈了起來。

  小調練習曲。

  等到悠揚的琴曲響起，林默直接愣了。

  他沒想到一身道士打扮的沈賀居然會彈鋼琴。

  你去拉個二胡感覺應該更應景吧。

  但不得不說，沈賀彈的非常好，隻不過這就是單純的曲子，沒有之前那個少女彈時的汙染之力。

  而且沈賀也沒有看到什麽隱形的少女，琴凳上除了他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存在。

  林默看到這裏，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扭頭去問稻草人那個老女人後來怎麽了。

  “你說那個隻有攻擊的時候才會顯露身形的夢魘？”稻草人急忙道：“死了，被開膛手，也就是周立給殺了。”

  林默第一個感覺就是不信。

  但仔細一想，稻草人現在根本不敢騙自己，除非他自己不想活了。

  換言之，這個事情是真的。

  再想想，以周立狡猾的程度，肯定不會和老女人硬碰硬，必然是伺機待發，抓住機會實施致命一擊。

  從側麵說，周立隻要擁有能傷害到對方的能力，那借助當時混亂的局麵，是可以偷襲成功的。

  隻要在老女人攻擊其他人的瞬間出手，殺掉它並非是不可能的。

  這也是老女人唯一的弱點。

  周立顯然比林默預料的還厲害。

  但就是這麽狡猾陰險的家夥，居然隻能在沈賀手裏丟下一條手臂倉皇逃走，那沈賀得牛到什麽地步？

  真不愧是總局派來的專家。

  那邊沈賀已經停止彈奏，整個過程什麽都沒發生，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架鋼琴十分特殊，搬運過程中沒有損壞，更不需要調音。

  這種獨特的噩夢物品，就連沈賀也是頭一次見。

  林默過去把老女人的情況說了說。

  “那老女人應該是鋼琴教師，或許是因為少了它，所以彈琴的少女才沒有出現。”

  這是林默的猜測。

  沈賀不置可否，而是衝著林默道：“你來試試。”

  說完起身讓開。

  之前關於鋼琴的一切都是林默說的，所以具體的，需要林默親自證明。

  林默也不客氣，坐在琴凳上，低著頭瞪著眼，找到中央C的位置，伸出一根手指頭，開始彈兩隻老虎。

  這是他唯一會的曲子。

  客氣的說，彈的慘不忍睹，錯音，停頓，完全沒有節奏可言。

  但這個時候，沈賀眼瞳一縮。

  他看到了林默旁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少女。

  短發，學生服，身上沒有任何怨念和惡意。此刻就坐在同一個琴凳上，扭頭看著林默笨拙的彈琴。

  林默也發現了旁邊的少女，扭頭看了一眼。

  但是下一刻，她又消失了。

  沈賀走過來，左右看了看，然後衝著林默道：“你起開！”

  林默起身走到一邊，沈賀又坐上來。

  這一次，他又換了個曲子，同樣完成度完美。

  但少女沒出現。

  “你再來。”沈賀明顯有些不甘心，他又讓林默試。

  林默還是拉稀版本的兩隻老虎，少女再一次出現。沈賀試圖和她溝通，但她看都不看，隻是盯著林默。

  林默剛停下，少女又消失了。

  沈賀不信邪，再次把林默趕走，他坐好，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伸出一根手指，學著林默的樣子彈了一首《兩隻老虎》。

  看得出來，沈專家是將自己拉低到和林默一個層次，以此吸引少女的注意。

  結果仍舊沒用。

  歎了口氣，沈賀衝著林默道：“算了，還是你來吧。”

  他起身離開的背影，略顯沒落，讓人心疼。

  林默坐好之後，沈賀告訴林默，這一次不要停，一直彈。

  “可我就會兩隻老虎。”

  “那你就一直彈這個。”

  沈賀這一次就站在旁邊，眼見林默再一次瞎彈，少女果然又一次出現後，沈賀急忙仔細觀察，而且靠近之後鼻子聳動。

  似乎嗅到了什麽。

  隨後眼睛一亮，似有發現。

  林默隻能是一直彈，因為隻有這樣，少女才會一直出現。

  就在這個時候，沈賀突然一甩手中的金錢劍，照著少女的脖子就斬了過去。

  速度極快。

  但讓沈賀驚駭的事情發生了。

  少女的手在他揮劍之間，已經更快的挪到琴鍵上。

  隨後在D鍵上按了一下。

  琴聲起。

  啪！

  沈賀手裏的金錢劍直接崩碎，串聯銅錢的紅繩破碎，銅錢嘩一聲，散了一地。幾乎是同時，沈賀整個人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飛出去，摔在了七八米外。

  這一個變故把所有人都嚇住了。

  林默立刻停下，跑過去查看。

  沈賀臉色蒼白，嘴角溢血，好半天才緩過來。

  之後，就衝著林默說了兩個字。

  “A級！”

  林默將沈賀扶著，坐在遠處的一個卡座上，後者閉著眼睛休息。稻草人則是按照林默的吩咐，跑過去把地上散落的銅錢一個一個的撿了回來。

  至於鋼琴，他們誰也不敢再靠近了。

  彈琴的少女也如同之前一樣，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兒，沈賀睜開眼睛，臉色比剛才要好了很多。

  “那個少女才是真正的汙染源，這種既是夢魘，又是汙染源的東西已經不適合收納，最好是鏟除，但我失敗了。”

  沈賀有些不甘心，但就剛才的情況，他連那少女一個音符都扛不住，差一點就死了。

  幸運的是，彈琴的少女並沒有主動攻擊的意識，剛才應該是一種自我保護。

  “這件事，我會上報總局，鋼琴暫時不要挪動了。”

  接下來就是等待設定的自動喚醒時間。

  時間一到，林默和沈賀兩個人在現實中醒來。

  沈賀第一時間獨自一人走出去，然後用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很快，電話接通。

  “新增夢魘檔案；代號，彈琴的少女，評級A，由她彈出的曲子設定為汙染物，可通過音符殺人……被動型夢魘，潛力巨大，建議進一步研究。目前所在區域，候鳥市千度商業廣場投影區……夢魘觸發者，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