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漸黎都懵了。

  虐打，下毒，侵犯，丟棄屍體於山塘，事情怎麽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了？

  他急急地去了一趟境王府，稟報了情況。

  東方境和龍卿若聞言，也是大吃一驚。

  “被侵犯過？確定嗎？”龍卿若覺得心頭的怒火熊熊燃起，什麽歹人啊？殺人之前還要侵犯她。

  “基本確定，這女子的身份，王妃確定是穆王府的姬妾嗎？問過她沒？”

  “確定她的身份，但是沒能問到什麽話，她對我們敵意很深。”

  東方境道：“先不要管這個，既然是凶殺案，又是大理寺承辦此案，你們就先查，查清楚死因再說。”

  “死者的魂魄肯定是知道被誰害的，她真不願意說麽？”高漸黎不甘心地問道。

  龍卿若道：“不願意，她還想殺我呢。”

  東方境把羅氏被趕出王府的事告知了高漸黎，說完之後又道：“本王一直以為她是自盡的，她充滿了怨氣，但是，除了對我們口出惡言之外，沒說過自身的任何一句。”

  高漸黎辦案多年，這種情況還很不多見，被害者竟然不願意說出殺害自己的凶手？

  她難道不想報仇嗎？

  他道：“既然她不願意說，那就按照王爺所說的，先按照流程辦案。”

  他拱手告退，離府而去。

  本打算派人去一趟穆王府，但是他最終決定親自去。

  他不帶官差，自己一人策馬去了穆王府求見東方昀。

  東方昀昨晚宿醉，睡到中午才起，因著心裏不痛快，午膳晚膳都沒吃，又想著出去找明王他們喝酒。

  高漸黎若來得晚一些，他就又出去了。

  見高漸黎晚上來求見，他有些意外，因為他很少和公門的人來往。

  邀請入座之後，高漸黎直接道：“王爺，我們大理寺今晚在城北的山塘發現一具女屍，證實其身份是王爺府中的姬妾羅氏。”

  東方昀本是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聽得這話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雙眼瞪大，“什麽？她死了？自盡？”

  高漸黎搖頭，“不是自盡，經過大理寺的初步調查，是死於中毒，再被棄屍山塘，而且，死者穿著大紅嫁衣，是金銀線錯繡的大紅牡丹圖案嫁衣，死之前，被侵犯過。”

  東方昀驚得無以複加，那女人死了？還被人……

  “誰做的？”他瞪著眼睛半晌，才問出這句話來。

  高漸黎道：“還不知道凶手是誰，下官過來就是想先調查調查。”

  東方昀問道：“什麽時候死的？”

  “昨天晚上！”

  東方昀臉色微白，道：“昨天晚上？她前天剛被攆走，攆走一天就出事了？”

  “被攆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呢？”高漸黎故作不知地問道。

  東方昀見出了人命，雖是家醜卻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遂道：“她進府兩個多月，便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被發現之後，側妃把她攆走，就這麽簡單。”

  “打了板子？”

  東方昀道：“本王沒在場看，但側妃稟報過來，說是叫下人拿棍棒直接攆出去，畢竟她有身孕，側妃不至於會真打，傷陰鷙。”

  “王爺能確定嗎？”高漸黎問道。

  東方昀冷下臉來，“你什麽意思？懷疑本王嗎？”

  高漸黎忙擺手，“不是，王爺不要誤會，是死者身上發現多處傷痕，且傷勢頗為嚴重，下官是要斷定她在府中就被人打傷，還是在遇害的時候被凶手打傷。”

  東方昀喊外頭的管事進來，“你來說一下當天的情況，如實說，不得有半點隱瞞。”

  管事在門外就聽到高漸黎的問話，當下躬身回稟道：“王爺，高大人，當天景妃娘娘是先把她關押在柴房裏，叫了身邊的婆子先打了一頓，再叫小廝用棍棒驅趕，一路毆打出去的。”

  東方昀的臉色頓時特別難看，“打得傷嗎？”

  管事道：“王爺，傷勢應該是頗為嚴重的，在柴房裏的時候就打得鼻梁都斷了，後來被拖出去，也是一路棍棒加身，但是打得這麽傷，也沒見小產。”

  “打得很嚴重？”東方昀為人仁厚，最不喜行殘忍的事，即便這件事情羅氏有錯在先，但畢竟有孕在身，若沒有懷孕，打就打了，而且，他下的命令是趕走便算。

  景氏後來稟報，說打出去了，便以為隻是略施懲戒，沒想到打得很嚴重。

  他心裏不高興，沉著臉道：“把景氏叫出來！”

  管事拱手，轉身出去請景氏。

  沒過一會兒，景氏帶著兩個婆子進來。

  高漸黎起身，拱手行了禮，“見過景妃娘娘。”

  景氏微微頜首，對東方昀福身之後，緩緩坐下，坐姿端正，麵容威儀，一副主母的模樣。。

  不等東方昀問話，她就先道：“方才管事跟我說過了，羅氏確是我命人攆出去的，不知道高大人還要知道什麽？”

  東方昀怒道：“你不是說隻攆出去嗎？為什麽打得她這麽傷？”

  景氏眸色抬起，道：“王爺，她德行有虧在先，王府殺了她都不過分，不要說打她一頓。”

  東方昀鐵青著臉，“她若沒身孕，打就打了，她犯錯，連累她腹中孩兒做什麽？你這不是置本王於不仁之地嗎？”

  他一直沒能有孩子，對孕婦總是寬容幾分，不管那是不是他的孩子，到底會成為一條新生命，一個可愛的嬰孩，大人犯錯，就是不能連累孩子，這是他的底線。

  景氏聲音略有些尖銳，“那孩子不是王爺的，還請王爺不要婦人之仁！”

  東方昀一拍椅子扶手，大怒，“你大膽！”

  景氏嚇了一跳，當下抿唇不語，但臉色卻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東方昀冷冷地道：“婦人之仁總勝過心腸惡毒，殘酷無情，本王說過多少次？王府就算不行善，也不能作惡，你倒是好，毒打一個孕婦，你這是婦人不仁，你太讓本王失望了。”

  景氏捏著手絹，眼底有淚水打轉，倔強地道：“王爺既然覺得妾身讓您失望了，那就把妾身休棄吧，但妾身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王爺和王府的名聲，羅氏背叛王爺欺騙王爺，王爺不忍傷害她，妾身時時為王府著想，為王爺著想，王爺卻如此厭棄妾身，視妾身為外人，怎不叫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