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東方昀和東方境在正廳裏說話。

  東方昀醉意還沒過，腦袋昏昏沉沉的，景妃陪同在側。

  東方境也沒說姬妾投水的事，隻是皺起眉頭道：“少喝點吧，多注意身體。”

  東方昀卻自己說了起來，“哥哥心裏煩躁，六弟你不懂。”

  “煩躁什麽啊？你還有什麽好煩躁的？”東方境忍不住懟他，都閑散王爺了，每日都吃喝玩樂，還有什麽好煩躁？

  他若是這麽得空，早就每日陪著龍寶去遊山玩水了。

  作為一個長期加班的皇家員工，他看著東方昀這模樣，才是真的煩躁呢。

  東方昀拉著他的手，腦袋往前探了一下，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一副淒慘的樣子，哭喪著臉道：“你不知道，哥哥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以為終於能當爹了，結果，那賤人懷的卻是別人的孩子，我這心裏真是太憋屈了。”

  “啊？”東方境看著他，著實是有些吃驚了，“怎麽回事？誰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就是羅氏這個賤人！”東方昀憤怒地道。

  東方境想著羅氏應該就是今晚沉在山塘裏的姬妾了，懷孕了？

  東方昀半醉之中，又罵了幾句髒話，臉色都猙出一道鐵青來。

  東方境知道這個大哥的脾性，是個極為溫順老實的，很多事情都不較真，以前被東方尚欺負，也都是和稀泥地抹過去。

  就總覺得沒什麽事情能讓他動怒，也沒怎麽見過他罵人，更不要罵髒話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他這種憤怒，他已經三十過了，成親多年，側妃有了，姬妾有了，卻還沒有孩子。

  好不容易傳出有姬妾懷孕，那必定是歡喜得上天，可惜這孩子卻不是自己的，脾氣再好，都得崩潰。

  景妃麵容沉靜，伸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一副賢妻的模樣，輕聲道：“人已經攆走，妾身也命人打了她一頓，王爺不必再為她生氣，氣壞了自己的身體不值當。”

  “打她有什麽用？打死了她，本王還是沒有孩子。”東方昀坐不住了，身子滑下，蹲在地上竟像個孩子似大哭出來，“六弟，你說我怎就這麽沒用啊？什麽事都辦不好，連為皇家綿延子息都做不到，我活著還有什麽用啊？”

  東方境見他這樣，心裏頓時來氣，“一個大老爺們，哭哭啼啼像什麽樣……”

  東方昀猛地抬起頭，梗著脖子大聲地吼回去，“你不也哭過嗎？那會兒說龍卿若死了，你也哭！”

  東方境被他這吼聲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忿忿地道：“這麽大聲幹什麽啊？嚇死個人，再說，死媳婦就是要哭的。”

  “你也沒死媳婦。”東方昀幹脆坐在地上，嗷嗷啊地哭了幾聲，醉醺醺地往後邊的椅子靠了一下，眼淚鼻涕都下來了，“我連哭的權利都沒有嗎？我心裏難受，我難受不能哭嗎？”

  東方境見他這般模樣，心裏頭也著實不好受，輕聲安慰道：“你還年輕，回頭找個大夫好好調理調理，總能生出來的。”

  “沒希望了，沒希望了，我到死的那天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我無後了。”他悲愴地道。

  東方境道：“怎麽會無後？可以從旁支過繼啊。”

  東方昀抬起頭，眼淚鼻涕來不及擦，“六弟，那你生幾個，過繼給我一個吧。”

  “……”東方境轉頭看向門口，龍卿若已經走進來了，給他打了一個眼色，他便道：“你喝醉了，我就不跟你多說，明兒再來找你說話。”

  “這就走了？你不要走，陪哥哥說說話，你這大晚上的過來，什麽事也沒說就走了？”

  東方境站起來道：“沒什麽事，就是剛好和龍寶走過穆王府，想著你可能還沒睡，便進來和你說說話，不過你喝多了，明兒再說，你快去休息。”

  他伸手招呼景妃，“景氏，你扶你家王爺回去休息。”

  景妃麵容淡冷，眼底有幾乎無法察覺的不悅，道：“境王，我是穆王側妃，你若不願意叫一聲小嫂，可以叫一聲景妃而不是景氏。”

  她聲音不高，態度卻對東方境不屑，心底也確實厭惡，便掌兵權又如何？彤妃之子，難登大台。

  龍卿若就站在門口，聽得這話就生氣，這不是當著她的麵欺負小境嗎？

  她大步進去，冷道：“那不如尊你一聲穆王妃好嗎？你想當王妃的野心都寫在臉上了，要點臉吧。他是親王你是妾室，叫你景氏於禮不合嗎？”

  景氏聞言，臉色頓時不好看了，“我是側妃，諸位親王都稱我一聲小嫂，你們是高諸位親王一等嗎？或許真是，你們往日就目中無人，連諸位親王都不放在眼裏，大家都捧著你們。”

  龍卿若眯起龍眼，這綠茶好陰險，正義凜然地挑撥？

  “他們確實是寵著小境和我，怎麽？你嫉妒啊？你眼紅啊？”

  景氏瞧著她，忽然地哂笑，“夏蟲不可語冰，算了，不與你們論長短！”

  就那輕蔑的口吻，真是讓人想往她臉上放拳頭。

  龍卿若也笑了，“這話倒是說對了，我是正妃，與你一個妾侍計較什麽呢？小境，我們走吧。”

  景氏冷笑，眼底卻有了怒氣，她就是不喜別人說她是妾侍。

  “我倒是要看看，境王以後是否不會納妾侍。”

  東方昀本來醉醺醺地傷心自己的事，聽到她們言語了幾句，頓時就冷下臉來，衝景氏生氣地道：“你說他們幹什麽？你什麽身份啊？敢批評本王的弟弟和弟媳婦，且不說弟媳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是，她也是正兒八經的親王妃，身份壓過你，而你確實是妾侍，她說錯了嗎？為什麽非得叫你小嫂？以前本王不管你，是見你還算知禮數，但今天你實在太讓本王失望，道歉，馬上道歉！”

  景氏看著東方昀，眼底微紅，“王爺，您喝醉了，沒聽得是我被人欺負了嗎？”

  “欺負你就欺負你，誰讓你嘴賤！”東方昀哼道。

  景氏垂下了眸子，倔強著不語，不肯道歉。

  龍卿若自打知道東方昀有這麽多女人之後，對他觀感實在不好，以為他是那種一味寵溺小妾的人，如今看來他隻不過是一個完全不解風情的憨漢子。

  龍卿若不要她的道歉，本來就沒想和她有什麽交集，若不是她懟小境，她都不想搭理這個女人。

  上前牽著小境的手，小境卻反手執住她，俊臉黑沉地看著景氏，“那你最好活久一點，看看本王是否會納妾，在境王府，像你這樣的妾，永遠不會有立足之地。”

  說完，拉著龍卿若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