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出家人也閑聊

  “古寺藏在深山裏啊！”沈鳳書笑嗬嗬的回答道：“這不是題目要求嗎？”

  隨著幾人的對話，三位老僧也走上前來，低頭看沈鳳書的畫作。

  雨後崇山之中，一股清泉飛流直下，跳珠濺玉，天邊有一道彎彎的彩虹，泉邊有個老態龍鍾的老和尚，正一瓢一瓢地舀著水倒進桶裏。周圍鬆林茂密，隻有一條羊腸小路通往密林深處，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什麽古寺，連個寺廟的飛簷都沒看到，上麵就沒有一座建築。

  題目是深山古寺，當然得有山有古寺啊！可沈鳳書這幅畫，竟然連一塊瓦片都沒有。怪不得農夫和習武之人上來就奇怪古寺在哪裏。

  可是那個舀水的老和尚，卻又把深山古寺表現得含蓄深邃淋離盡致。

  和尚挑水，不是澆菜煮飯，就是洗衣漿衫，叫人想到附近一定有寺。和尚年紀老邁，還得自己挑水，可見寺之破敗，已經沒有了壯年和尚，才會老和尚親自挑水，這寺廟顯然上了年頭。

  畫麵盡管看不到寺，觀者仔細琢磨，卻深知寺是全藏在深山之中。

  同樣觀看的那個女香客，就一言不發，顯然是已經想明白這其中的用意。

  農夫和武者都有點苦笑，原本他們還想著，不管沈鳳書怎麽畫，隻要寺廟畫出來，畫的高大了，就說他沒有古寺的意蘊，畫的荒蕪了，就說他是對興福寺不懷好意。可現在沈鳳書寺廟一磚一瓦都沒畫，卻又偏偏讓人知道有寺，想發作都發作不起來，簡直讓人抓狂。

  畫風倒是古樸，不算是頂級高手，但意境卻是讓人遐想翩翩，能稱的上一副好畫。

  有點不解的是，為什麽會有一道彩虹？這又有什麽說法？

  另外，大家都有點奇怪，不是說沈鳳書每畫一幅畫總會有天地元氣降臨嗎？怎麽這幅畫卻沒有絲毫動靜呢？莫非是這幅畫沒有用心畫？還是說畫的根本就文不對題，所以天地根本沒有反饋呢？

  “對了！佛性禪心！”女香客開始一言不發，是因為沒想到從哪裏挑刺，這時候突然靈光一閃，不管畫的多少，還有個大前提，要有佛性禪心啊！這畫上，哪裏體現了佛性禪心？

  農夫和武者聞言頓時間大喜，立刻附和起來：“是啊！佛性禪心在哪裏？”

  三人全都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總算是把一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也拉的無法進去觀禮法會了。反正隻要看到別人和自己一樣的倒黴，那再沮喪的心情也會覺得平衡一些。如果還是個名人的話，那完全就可以開心了。

  三個老僧倒是一句話都沒說，隻是轉向了沈鳳書，等著他解釋。中間的老和尚臉上笑眯眯的，仿佛相信沈鳳書一定能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剛剛畫完之後，沈鳳書就靜靜的享受著地下絲絲縷縷傳來的天地元氣，邊等著大家品評，直到這個時候，沈鳳書才站了出來。

  “隻是剛剛畫完，還沒來得及題詩。”麵對質疑，沈鳳書笑嗬嗬的解釋了一句。

  三個出題人一聽，頓時間了然，互相看了看，全都默契的往後退了一步。既然沈鳳書要題詩來解釋，那就讓他題。隻是出題而已，又不是讓他們往死裏得罪人，就連挑選的題目都是拍興福寺馬屁的深山古寺，犯不著在這個時候真的把沈鳳書得罪死。

  反正真的要是解釋的通，能見識到沈鳳書的不世才華，能破了三個老僧的阻攔，看沈鳳書為被攔在外麵的眾人出口氣，也是賞心悅目之事。都是修士，難道還真的因為別人能進去自己進不去就變成生死仇敵？

  就在眾人的圍觀中，沈鳳書再次提筆，在畫的空白處題了幾句詩。

  “過雨看鬆色，隨山到水源。

  溪花與禪意，相對亦忘言。”

  不用太多的解釋什麽，詩句中赤裸裸的把禪意都寫出來了。現在大家也明白了，為什麽會有一道彩虹，就是因為這一句，過雨看鬆色。

  寫完，在大家一陣麵麵相覷的寂靜中，什麽都沒有發生。什麽浩然之氣，什麽天地元氣，啥啥都沒有。

  文采風流的沈鳳書，就這？莫非是傳言有誤？眾人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反正該有的動靜一點都沒有發生，三個出題人反正是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麽，隻能把目光看向了三位老僧。

  三個老和尚的心境修為就高多了，不管有什麽浩然之氣，有沒有天地元氣，這幅畫切題，又包含了佛性禪心，沒道理不讓沈鳳書過關。

  “沈施主高才！”中間的老僧衝著沈鳳書念了一聲佛號，誇了一句，伸手虛引：“請！”

  “多謝幾位大師！”沈鳳書禮貌的向三位老和尚行禮，隨後轉過身來，衝著三個出題人同樣躬身施禮：“多謝三位前輩！”

  幾人急忙還禮，一陣客氣，隨後看著沈鳳書不驕不躁的走進了興福寺的內院當中，身影踏進大門，拜了守門天王，轉過後堂，再也看不見，連聲音都聽不到了。

  羨慕不來啊！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是苦笑搖頭，乖乖的回到了人群中，和其他人討論起沈鳳書的畫和詩來。

  門口的熱鬧，已經和沈鳳書無關，他現在最想見到的就是一塵，以及一塵的師父了真大師。不過，進來之後才發現，今日寺裏十分的熱鬧，往日裏沒幾個人的地方，今天一眼看過去，全是人，有僧有俗，有男有女，大大小小老老少少，足有數百人。

  果然是熱鬧的法會，就是不知道具體的內容是什麽。沈鳳書對於發揮的內容不是很感興趣，反正講經說法他也最多隻是聽聽，要走心是絕不可能的，真要是能相信，自己早就能自己念誦大明咒了。

  一進來，沈鳳書就開始尋找一塵的身影。這裏這麽多和尚，還都是修為不低的高僧，沈鳳書也沒有動用戰場掃描係統，隻靠外圍走來走去目光尋找。

  今日講經的都是得道高僧，機會難得，對於沈鳳書這種在外圍走來走去不好好聽法會的人，大部分在場聆聽的人們肯定都是略有不滿的。不過沈鳳書也不幹擾別人，隻是在外圍邊看邊找，倒也沒有覺得他討厭。

  “沈大哥！”就在沈鳳書探頭探腦找來找去的時候，忽的聽到了一塵熟悉的聲音，聲音中充滿了驚喜。

  一塵的聲音大了點，那個方向上十幾個人立刻轉頭狠狠的剜了大叫的一塵一眼，一塵急忙乖乖的捂住了嘴巴，然後衝著周圍連連合十行禮。一個唇紅齒白的可愛小和尚，那些人們的目光這才緩和了許多，見一塵行禮，也都不再追究，靜靜的轉過身繼續聽。

  沈鳳書也趁機加快腳步靠了過去，會合之後，兩人也沒有留在這裏聽經的打算，沈鳳書跟著一塵小和尚，兩人躡手躡腳的往禪房走去。今天法會來的人太多，外麵到處都有人，隻能去禪房裏說話了。

  “沈大哥，你怎麽來了？”進了禪房，一塵小和尚才興高采烈的問道。

  “來看你啊！”沈鳳書也開心，尤其是看到一塵小和尚這麽高興，更覺得自己臨時決定來看一塵是對的。

  一塵小和尚已經樂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不說話也開心，一個勁的傻笑。

  “對了，沈大哥，你的識海徹底沒問題了嗎？”樂了一會，一塵小和尚忽的想起了沈鳳書原先的困境，立刻開口問道，也不等沈鳳書回答，直接先給沈鳳書低聲來了一句大明咒。

  熟悉的大明咒加持的感覺再次降臨識海，紫霄神雷的轟擊仿佛越發的加速，所有的神識絲仿佛都收到了滋養，變得精神頭十足，久違的舒爽感覺，讓沈鳳書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默默的享受起來。

  一看沈鳳書享受的表情，一塵立刻知道奏效了，也不管其他，連續的給沈鳳書加持了五遍大明咒。

  “夠了夠了！”沈鳳書趕忙阻止，一塵還是那個實誠孩子，實心眼，一次加持就夠了，又不能疊加效果，加持五遍幹什麽？

  不過沈鳳書可以明顯的感受出來，一塵的大明咒的修行越發的精深了。分別兩年，有了墨境禪心的加強，小和尚的日子沒有虛度，真好。

  “一塵！”細細的感受了好一會，還沒等沈鳳書張口說什麽，就聽到了禪房門打開的聲音，隨後沈鳳書就看到了一塵小和尚的師父了真大師的身影。

  “原來是沈施主！”一看到沈鳳書，了真大師也恍然，長出了一口氣：“剛剛一塵連誦六遍大明咒，引的外麵因果之氣大盛，講經都被打斷了。老衲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

  “叨擾了法會，罪過罪過！”沈鳳書趕忙道歉。

  一塵小和尚因為自己驚擾了法會，這事情得自己扛，不能讓小和尚背。

  “無妨！”知道不是出事就好，了真大師笑道：“也正好講經累了，大家都歇一歇，外麵閑聊。你們跟我來，也好解釋一下。”

  “是！”沈鳳書沒二話，答應一聲，拉著一塵老老實實的跟在了真大師身後，還沒走出禪房，忽的想到一個問題：“大師，你們出家人，休息的時候也閑聊？”

  “出家人也是人啊！”了真大師微笑著給了沈鳳書一個答案。言下之意，普通人閑聊，出家人同樣也閑聊。

  “不知道大師們剛剛在閑聊什麽？”沈鳳書緊跟著，好奇的問道。

  “正好聊到了袈裟。”了真大師也不隱瞞，笑著回答道：“我們在聊什麽才是好袈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