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坊市

  沈鳳書記住了下九洲幾個字，沒有在這個時間多問，等以後有機會慢慢了解。

  這才剛進了那個坊市的鎮子，沈鳳書就感覺到了一片不友好的目光。

  這裏是琅嬛書院的地盤，別人可能不認識沈鳳書，但絕對認識安正靈這個兩百多歲的煉氣老師兄。知道安正靈這段時間在幹什麽的人，瞬間就能猜出來他身邊這個清秀少年郎的身份。

  入門考核連過兩關，讓一個外書院教習一局棋白頭，名聲掃地，讓一個內書院弟子被斬殺，據說進了內書院把所有鑽研棋道的弟子全都血虐幾圈，慘烈到好多人信心盡失，這樣的人，難道還是朋友？

  不過，盡管目光不善，但沒有一個人動手，也沒有人會持續關注，一個凡人小後生而已，以後有機會遇上直接拍死就是，沒必要在坊市裏折騰。

  “師弟第一次來坊市，師兄帶你到處轉轉。”看著沈鳳書一會看看這邊一會看看那邊，滿臉新鮮的樣子，安正靈也沒有煞風景，直接笑著說道。

  “那敢情好！謝謝師兄！”沈鳳書笑著道謝，仙門坊市他的確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講究，有安正靈帶著，至少不會犯一些忌諱。

  “這裏是德林堂，專門買賣丹藥的，要是需要什麽珍惜的藥材，也可以在這裏問問，或者出手。”安正靈直接帶著沈鳳書進了最近的一個店鋪介紹道。

  不用安正靈介紹沈鳳書也聞到了一片濃重的藥味。進去一看，就如同地球上規模大一點的中藥鋪差不多，一水實木的長櫃台，後麵是古色古香的幾排七星鬥櫃中藥櫥。

  櫃台一頭還點著小半根線香，發出一陣陣氤氳馨香，讓人一聞到就感覺腦中一片清明，說不出的舒服。

  “這是秘製的醒神香，打坐參悟的時候房間裏點上一柱，醒腦安神，對身體心神都有好處。”安正靈一進門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滿臉陶醉的說道。

  “好東西。”沈鳳書扭頭看著安正靈的陶醉模樣，也跟著稱讚了一聲：“師兄喜歡，那就拿幾束？”

  “這不好吧？”安正靈不是傻子，沈鳳書的話他當然明白什麽意思，但還是有些猶豫的搖頭。掌教隻是讓替沈鳳書買下他喜歡的，可沒說讓安正靈自己也買，占掌教的便宜？安政令還沒那麽大的膽子。

  “這醒神香拿上一盒。”沈鳳書笑了笑，直接衝著櫃台裏的那個愛答不理的年輕夥計說了一聲。

  夥計扭頭，眯縫著眼上下掃了幾眼沈鳳書，沒理會，轉頭看向了安正靈。那意思，篤定是覺得沈鳳書拿不出靈石來購買。

  “沈師弟喜歡，那就……拿上一盒。”安正靈有點不好意思，但終究還是沒拂逆沈鳳書的好意，憨笑著點了頭。

  看到安正靈點頭，夥計這才轉到後麵，一會之後拿出來一個長方形的木盒，啪一聲扔在了櫃台上，語氣不善的說道：“三兩初品靈石。”

  安師兄正要掏靈石，沈鳳書忽然又問了一句：“師兄，我讓人送回家的那個延壽丹，這裏有沒有？”

  “這裏有各種等級的延壽丹，你要哪種？”沒等安正靈回答，那個夥計就搶在前麵陰陽怪氣的問了一句：“不過，延壽丹的價格可不便宜，你有靈石嗎？先說好，金銀可不要啊！”

  還有鄙視自己沒錢的？沈鳳書立刻樂了。

  “最貴的那種！”沈鳳書二話不說直接說道：“所有的，我全包了！反正穿紫色衣服的那家夥答應我讓我隨便買，他出靈石，你這店裏還有什麽最貴的玩意？幾萬年的人參靈芝什麽的有沒有，我全要了，靈石去找那家夥去要。”

  夥計當然認出來沈鳳書了，所以態度一直不好，還想要在靈石上給沈鳳書個難堪，可聽到沈鳳書居然要最貴的，還要全包，差點就要忍不住當場嘲諷幾句了。

  隻是，等沈鳳書說出紫色衣服那家夥，夥計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穿紫色衣服的人答應出靈石？還有這種傻子？

  下一刻，夥計忽的想明白了什麽。紫色衣服？整個書院，誰穿紫色衣服？除了掌教，誰敢穿紫色衣服？讓他一個藥鋪夥計去掌教麵前要靈石？給他十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啊！更何況掌教是他一個藥鋪夥計想見就見的？

  這不招人待見的凡人小後生竟然還有這種靠山？聽聽他稱呼掌教叫什麽？穿紫色衣服的那家夥，天哪！

  聯想到沈鳳書是老祖當場收下的，後來因為他還斬殺了一個內書院的修士，現在還有安正靈安師兄陪著，難道真有這事？夥計半信半疑的目光看向了安正靈，安正靈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有這事。

  轉瞬間，夥計的臉色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從低眉臊眼愛答不理引言怪氣立刻變成了無比熱情：“貴客多包涵，剛剛是開玩笑，開玩笑的！延壽丹的確分等級，都是對應不同修為境界的，貴客您現在，恐怕就隻能享用最普通的那種。”

  “那就拿十顆這種最普通的。”見夥計轉變了態度，沈鳳書也不為己甚，直接吩咐道。

  “師弟，每種延壽丹最多吃兩顆，後麵的也就沒什麽用了。”夥計還沒說什麽，旁邊的安正靈已經苦笑著解釋起來：“而且這種延壽丹，最好是垂暮之年再用，效果也未必能比的上你長年累月靈氣衝刷身體。”

  “我用不上，不是還有家人要用嗎？”沈鳳書振振有詞的說道：“買了！”

  那就不用再說什麽了，理由很充分，也不是很過分，十顆最普通的凡人用的延壽丹，還不至於讓掌教不滿，安正靈也就沒再多說。

  夥計趕緊答應一聲，可不敢再說什麽別的了，他可是真怕這位小爺忽然再想起來要幾根幾萬年的人參，那還不如正反抽他耳光或者給他一刀讓他來得痛快。

  “這是貴客您要的延壽丹，這是小店附贈的幾顆補氣丹。”一個玉盒外加一個玉瓶，夥計殷勤的衝沈鳳書介紹著，隻字不提靈石的事情，態度好的一塌糊塗。

  “那多不好意思啊！”沈鳳書同樣投桃報李的一臉笑容，假裝不好意思的客氣了一句，但手卻已經很誠實的將東西都收了起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您滿意就好！”夥計還從沒見過這種類型，一邊客氣一邊往兜裏裝的主，可他還得滿臉笑容，臉都笑疼了。

  總算是看著沈鳳書滿意的離開了，沒再糾結什麽更貴的，夥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剛想放鬆，忽的想到了什麽，趕緊往外跑。這得通知一下其他店裏的人啊！要是有人不知道再給那小子臉色看，店裏最貴的真來幾下誰受得了？

  再回到街上，安正靈都不敢帶著沈鳳書隨便逛了。好家夥，這要是去了重寶閣看到什麽高級法寶覺得喜歡了，掌教還不得大出血？還是正事要緊，買金屬就去賣材料的地方，決不能多逗留。

  要是買珍稀金屬材料一般去煉器的店鋪，但安正靈清楚，沈鳳書要的這種並不是什麽特別珍稀的材料，還是去雜貨鋪看看吧。

  雜貨鋪的夥計已經收到了提醒，一見到兩人進門，立刻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滿口貴客長貴客短的，仿佛真的是來了大豪客一般。

  “店裏就有三種！”聽完沈鳳書的詳細要求，特別是他強調的人體相容性，夥計二話不說拍了胸脯：“如果小店裏這幾種不合用，我親自去坊市上給公子你搜集。”

  有這種好事？沈鳳書當然樂意了，立刻笑嗬嗬的支使起來：“勞煩你了，我也不知道哪種能用，辛苦你坊市裏走一圈，看到合用的，每一種來一斤，幫忙研磨成粉末。”

  反正要求在那裏，沈鳳書也不可能拿來檢驗化學成分，強度溫度什麽的也都沒辦法檢測，隻能撞大運，各種似是而非的都弄點，回去檢驗好了。

  沈鳳書總感覺自己要求幫忙研磨成粉末，有點要求別人細細的切做臊子那種魯提轄的味道，接下來夥計不會反抗吧？

  雜貨店夥計居然毫無反抗意識，樂顛顛的去給沈鳳書搜集去了，鄙視他，連鎮關西都不如。

  夥計忙碌，沈鳳書和安正靈則是坐在雜貨店裏，喝著茶，聊著天，等著就好。

  修士做事就是利索，不到半個時辰，一排木盒一共七種金屬粉末就一字排開擺在了沈鳳書的麵前。對於普通人來說十分困難的將高強度合金研磨成粉的這一步，也已經有煉器閣的修士出手幫忙完成。粉末研磨的十分細膩，大小均勻，絕對是加工高手。

  每一樣都是沈鳳書要求重量的兩倍，對於這一點，無論是安正靈還是雜貨店的夥計都沒在意，隻不過是一些常見金屬材料的粉末而已，不值什麽錢，惠而不費，多送一倍算是人情。

  沈鳳書開心的笑納，具體哪種合適，就等著回去試驗了。

  大功告成，可以走了。剛剛沈鳳書已經看出來了，坊市裏的人根子上還是不歡迎自己，生怕自己獅子大開口讓他們為難，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安正靈幫著拿上木盒，正要離開，兩人還沒走到門口，忽然就聽到雜貨店櫃台裏一陣急促的鈴聲。

  “什麽大人物來了嗎？”安正靈有些驚訝的扭頭，和夥計一起看了一眼櫃台，好奇的往外麵街上看了一眼，忽然間臉色大變。

  “不好！是不羈公子！”安正靈低喝一聲：“快，回去，坐好，低頭喝茶，千萬不要抬頭，不要亂看！”

  櫃台邊上的夥計比安正靈的反應還快，一聽到不羈公子的名號，立刻乖乖的站在櫃台邊上，眼觀鼻鼻觀心，腦袋微微前傾，目光無神的看著地麵，一動不動。

  沈鳳書一陣好奇，這是什麽人來了？淨街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