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的意思就是帥。”宋牧文向程靈靈解釋道，程靈靈看著他搖了搖頭，表示還是不明白。

  “酷的意思就是說……”宋牧文一時間詞窮，找不到合適的詞來代替這個詞了，“總之就是誇你，第一次和你見麵時，覺得你很風雅，很不近人情，有一種距離感。”

  “那是自然，那時候我還是男子扮相，又是以讀書人身份示人，自然就要冷峻一些。”程靈靈笑道。

  “對了，這個。”宋牧文拿出山河袋，又把程靈靈的手拿了過來，將這錦囊一樣的山河袋放到了她的掌心，“這個是我給你的。”

  “這是……儲物用的法寶？好像是天工坊造的。”程靈靈露出驚喜的表情，看了幾遍這山河袋之後，抬頭又問，“這裏麵裝的是什麽？”

  “你認得這個？”宋牧文比拿到山河袋後神情驚訝的程靈靈還要更加驚訝，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認得這物。

  “當然是認得的，我哥以前不務正業，也學別人修煉過，雖然也是半途而廢，但是他的心一直沒死。萬歲十三年我不是隨同我哥一同進京嘛，進京之後他拜訪了很多修煉的高人，所以這天工坊產的儲物袋我也是認得的。”程靈靈想起昔日和親哥哥一起進京的事情，陷入了回憶，她想念自己那好久沒有回來的哥哥，也喜歡京城的繁榮。在她看來，京城是一個精彩紛呈的地方，那裏每天都有傳奇故事在發生，那裏更是一個藏龍臥虎的地方，不光藏著許多有大學問的人，還有著數不清的謫仙人。

  “這個山河袋是量產的麽？”宋牧文追問。

  “量產倒不至於，不過也不算罕見就是了。用錢是買不到的。我聽我哥說過，我們易國的天工坊，造了很多厲害的法寶，隻有極小一部分流落在人間，其餘的都在宮裏放著呢，這個你是怎麽得來的？”程靈靈也是滿肚子疑問等著倒出來。

  “就沒有別的可能，比如說這是民間的某些工坊煉製的法寶？”宋牧文不懂為什麽程靈靈一口咬定這東西是宮裏造的。

  “這上麵繡著八條蟒，不是宮裏造的，誰又這麽大膽敢繡這樣的團案上去，就算放到其他六國，這也應該是宮廷之物。”程靈靈攤開這山河袋，指著上麵的八條蟒的圖案道，蟒身之下繡著山河圖，就這麽巴掌大的玩意兒能繡上這麽多的圖案，也著實不容易了，而且最奇怪的是這些圖案擠在上麵，居然看著一點都不顯得雜亂和擁擠。

  “原來如此，那位什麽不繡九條蟒，不繡龍？”宋牧文稍微明白了一些，又問。

  “九是至尊之數，龍代指天子，當然是不能隨便印的。”程靈靈仔細回憶過去，“我記得我聽我哥哥說過，天工坊裏造的儲物囊也是有高下之分的，一品呢就隻有一條蟒，二品上麵就是兩條蟒，你這上麵有足足八條蟒，看來是很貴重的寶物，我不能要。”

  “這是我送給你的，你必須收下。”宋牧文又把山河袋推了回去，語氣堅定地道，“就算你不要，就當是我送給咱哥的，等他回來了，你交給他就行了，行不行？”

  程靈靈拗不過他，隻好遲疑著接過了山河袋，眼神飄忽不定，顯然還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我沒什麽東西好送給你的……”

  “我不用你送我什麽，我走以後，你照顧好自己就夠了。”宋牧文語重心長地道。

  “這裏麵裝的是什麽？”程靈靈說著把袋子放到耳邊搖了搖，仔細去聽裏麵的動靜，可她連著搖了好幾次，又哪裏有聲音從這裏麵傳出來？

  “是一些錢和藥材。藥材你們用不上也可以拿到市場去賣，補貼家用。”宋牧文解釋道，在他自己看來這是他人生的高光時刻，一擲千金也不過如此了。

  “錢？”程靈靈眉毛一擰，“那我更不能要了，我不喜歡被人施舍，你覺得我們家可憐是麽？”

  “怎麽能說是施舍？”宋牧文也板著臉，“你都說了，我是

  你娘子，我的東西，不就是你的麽？”

  “那不一樣。”程靈靈翹嘴道。

  “有什麽不一樣？”宋牧文問。

  “就是不一樣。”程靈靈別過臉去，“總之這東西，我不能要。”

  “呐呐呐，剛剛可是你答應要收下這東西的，現在怎麽又出爾反爾了？”宋牧文問。

  “我隻答應要這袋子，卻沒答應要裏麵的東西。”程靈靈轉怨為喜，狡辯道。

  “好。那我就把這裏麵的東西都倒出來，現在總行了吧？這總不是施舍了吧？”宋牧文也知道自己剛剛不小心傷到這丫頭的自尊了，所以他才改了口。

  “好。”程靈靈把笑著把山河袋遞了過來。

  噹噹噹噹……

  宋牧文接過山河袋之後，二話沒說，就解開了上麵所係的繩子，把裏麵的東西陸續倒了出來，可倒了還不到十分之一，這房間裏就已經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了。

  初時掉出來還是金子，驚得程靈靈都有些花顏失色了，可後來發生的事情就越發離奇了。這些金燦燦的金子，在一接觸到空氣，落到地板上滾了兩圈之後，竟然就活生生地變成了黑乎乎的石頭，無一例外。

  “娘子，這就是你說的錢麽？”程靈靈巧笑嫣然地道，“快些別倒了，這房裏快要裝不下了，滾的滿地都是……”

  “怎麽會這樣？”宋牧文拿著山河袋完全愣住了，“莫非那小子騙我，該不會那些靈藥也是假的吧……”

  宋牧文早就覺得事情不簡單，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哪有熊孩子老老實實的？現在才知道，雖然自己騙了他，但自己就未必也被他給騙了。

  “誰騙你了？”程靈靈拿起小手在宋牧文眼前晃了晃，“娘子，娘子……”

  “走，你跟我來，我們去見師父。”宋牧文火急火燎地拉起程靈靈的手就要出房去。

  當日“新婚”之夜宋牧文扮作新娘子，都沒有這麽主動過，真就害羞得跟個新媳婦兒一樣，現在他主動牽程靈靈的手了，程靈靈反倒還有些不習慣了。

  “你怎麽了？”宋牧文看著掙開自己手的程靈靈問道。

  “我該回去了，時候不早了，我娘一個人在家，她還有病在身，眼睛又不方便，我不放心。”程靈靈道。

  “好，我送你。”宋牧文倒也不含糊。

  “那這錦囊……”程靈靈用下巴指了指宋牧文手裏握著的山河袋。

  “我改天送你更好的。”宋牧文道。

  “天下這麽大，我們還能再見麽？”程靈靈眼裏有了淚光。

  “天下再大，家都隻有一個，我們一定會再見的。”宋牧文道。

  “天下再大，家都隻有一個……”程靈靈重複著宋牧文說過的話，似乎有了幾分感觸。

  “走吧阿牛，我送你。”宋牧文拍了拍程靈靈的肩膀，鄭重其事地道，“這一別，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見到。”

  “你叫我什麽？”

  “阿牛啊，不是你自己說自己是牛嗎？”

  “……”程靈靈被噎得說不上話來，用她哥哥的聲音道，“你這小子，就不能給我妹妹取個好聽點的名字？該打！”

  “這才是你。”宋牧文哈哈笑道，“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程靈靈，那個處處透著酷勁兒的程靈靈。”

  ……

  ……

  送走了程靈靈以後，宋牧文遍輾轉到了自己師父的房前。

  到了現在，宋牧文都還時刻記著蘇小仙對自己的教誨，他現在的確在努力地去做一個紈絝子弟，不光要做，而且要做好，不能讓小仙那妮子看不起。幹別的事不行，那還情有可原，畢竟術業有專攻，要是連隻會吃喝玩樂搗亂的紈絝子弟都做不好，那就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其實宋牧文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重活一世，他當然不能再像上一

  世那樣唯唯諾諾被生活壓得抬不起頭了，隻不過一直以來他都還沒有想好自己這一世究竟要做個什麽樣的人，所以前些日子他的身份雖然轉換過來了，但是他的性格還沒轉換過來，也沒有個明確的方向，經過蘇小仙的點撥之後，他算是徹底明白，也算是決定徹底放飛自我了。

  人活一世，幹什麽都不能憋屈。能囂張就應該囂張，敢怒敢言，敢愛敢恨才是不枉此生。這也是為什麽他突然就接受了程靈靈，還突然變得主動起來的原因。

  “囂張，一定要囂張。”宋牧文在師父的門前想道，還不忘給自己再打了幾番氣，“拿出氣勢來！”

  咚！咚！咚！

  第一次這麽用力的敲門，不光爽，而且爽，不光手疼，而且手疼。

  哐當——

  宋牧文聽到師父房裏有人被嚇得從板凳上摔下來的聲音。

  “師父，是我！”宋牧文喊道。

  “你說你敲門就敲門，這麽大聲幹嘛……”廣決子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你來的正好，進來吧。”

  宋牧文一腳就把門給踢開了，嚇得屋裏的這一雙雙眼睛俱都瞪大了齊刷刷地向他看來。

  “師父，我被王爺府上的那個王八羔子給騙了，您看看這個……”宋牧文話說了一半愣住了，被這麽多人看著，他有點受寵若驚。

  才在板凳上坐穩的一個陌生男子，又從凳子上滑倒下去，他身旁站著許多仆人打扮的人，看樣子來頭不小，他這一摔，嚇得那些仆人一個個爭相恐後的去扶，畫麵十分好看。

  “王爺府的王八羔子？”陌生中年男子坐穩之後回味著這冒失少年的話，扭頭問身旁的老仆，“李管事，我們府上養了王八羔子麽？”

  “回老爺的話，王八沒有，羔子倒是有一個，是三少爺養的，據說是什麽羊駝。”李管家回答得很認真，很正經，“長得呢，很古怪，老奴還是頭一次見，三少爺還經常拉他出去遛呢，新奇得很。”

  這位李管家宋牧文之前是見過的，現在他也還記得他昨晚把下人趕下水去撈屍的威風模樣。這位李管家在下人麵前極盡囂張，在這中年男子跟前卻低聲下氣，唯唯諾諾，看來這人一定就是傳說中的燕王爺了。

  燕王爺登門道歉，居然帶了這麽多下人，看來一定是準備的禮品不輕，宋牧文看過去，果然看到了牆角堆積的幾口精美絕倫的大箱子。也不知道裏麵裝了些什麽寶貝，比金子和靈藥又如何。

  宋牧文正站在門口處觀察形勢，卻被突然跑過來的蘇小仙一把拉了過去，乖乖地站在了自己師父的背後。

  “你搞什麽鬼？發什麽神經？吃錯藥啦？”蘇小仙嘴裏放鞭炮似的來了個疑問三連，不過是以悄悄話的形式發出的，因此這鞭炮是不怎麽響的啞炮。

  “不是你叫我從現在開始要做一個紈絝子弟的嘛。”宋牧文木然問道。

  “你倒是挺有執行力的……”蘇小仙啞然失笑，“行，就這樣，挺好的。”

  宋牧文看著蘇小仙傻了，這小妮子說話怎麽就不能好好符合一下她的實際年齡？而且他以為小仙要說的是：“誰叫你這樣啊，真正的紈絝子弟是體現在這些方麵的麽？”誰知道，小仙居然這麽來了一句。

  “牧文，你過來。”廣決子招呼道。

  宋牧文見現在有外人在，就隻好把山河袋收進腰間，把這上當受騙得來的一肚子怒火也給暫時澆滅了，老老實實地走上前去。

  原來師兄們早已經都在這裏了，連秦雙也已經在這裏了。不過看他的模樣，無精打采的樣子不輸一夜沒合眼的小仙，看來是一準昨夜沒睡好。

  秦雙這時正站在一旁捂著耳朵打瞌睡，靠在自己的二師兄身上，他生怕自己這牧文哥又突然來這麽一嗓子，別人受得了，他這天生的招風耳可受不了，指不定哪次一不留神就被嚇掉魂歸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