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秦誌林和耿慕被班主任黃老師叫去了辦公室。

  耿慕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還看到了秦媽媽。

  “我家誌林天天學習到淩晨，之前每次都能全班第一，這次肯定是哪裏出問題了，你們班現在拿了第一名的那位，之前連題都做不完，你們相信她這是真材實料，我倒是懷疑她是通過不正當手段才考的分數！這事必須查清楚！”

  “秦誌林同學的成績很穩定，這次發揮也算正常，白耿慕同學那邊我們確實也調查過了，並沒有問題。”黃老師平時和家長關係最好，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

  “你們敢保證沒有泄題？我怎麽聽說她家庭背景不錯？”

  “秦媽媽，這話真的不能亂說，這份題目絕對沒人碰過的，不信也可以調監控看。”

  秦誌林平時的成績都很穩定，但是就是心態不太好，去年高考也是因為發揮失常了而已。

  “我不看監控，我隻想知道你們這個……這個白同學是怎麽從連書都沒看全就考個全班第一，複讀班第五的？”

  秦媽媽說著，狠狠瞪了一眼秦誌林。

  秦誌林瑟縮了一下，低著頭不敢看人。

  他這次考得沒有上次好，掉出了複讀班前三，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成績被白耿慕壓了。

  “白耿慕同學最近一直很認真學習，成績提高也理所當然。”溫語幫耿慕說了一句話。

  秦媽媽卻冷笑了一聲，目光落在不作聲的耿慕臉上，陰陽怪氣說了句，“我看這位同學也不像會認真學習的派頭啊。”

  黃老師也瞥了耿慕一樣，打著嗬嗬，“秦媽媽，誌林底子很好，下次肯定能考回來的。”

  其他老師的麵色卻有些尷尬，秦媽媽不就是說耿慕看起來不是學校的料？

  不過這事不宜多做糾纏，所以大家也就沒作聲了。

  “什麽樣的人，才是會認真學習的？”耿慕洞黑的眼眸從秦媽媽這邊，轉到了秦誌林帶著黑框的眼鏡的臉上，“像秦誌林同學這樣，才是？”

  不修邊幅，孱弱清瘦，眼神黯淡無光。

  他這分明是勞累過度，又缺乏鍛煉。

  秦誌林抬了抬頭，近距離對上耿慕的眼神，神情呆了一下，好像不認識對方一樣。

  秦媽媽卻感覺耿慕在嘲諷自家兒子，一下子惱怒了，“你什麽意思啊，你自己是不是學習的料，心裏沒點數？”

  長得就不是什麽好學生，一臉張揚，以後說不定還長成狐狸精呢！

  “秦媽媽，請你不要激動。”幾個老師擋在了耿慕麵前，覺得頭都大了。

  耿慕沒有錯，秦媽媽也難搞，他們兩頭都說不得。

  黃老師輕咳一聲，站了出來，望向耿慕的方向。

  “這樣吧，白耿慕，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澄清自己，待會兒幾個老師給你拿張卷子，你當場做一下，看看是什麽水平就知道了。”

  她是教政治的，對於白耿慕這次成績心中也有存疑，既然秦媽媽這麽不依不饒，她也剛好借這個機會來考證一下。

  但是她的話，卻讓溫語聽了有些不適，“黃老師，事實上耿慕也不需要澄清自己，班上的同學有進步有退步，這都很正常，耿慕之前不考試，不代表她不會，她現在收斂心思好好學習了而已，憑什麽就要被大家用質疑的眼光對待？沒有泄題，沒有抄襲，耿慕就是考了這麽多分。”秦媽媽的質疑，本來就是無理取鬧。

  溫語一番話說出來也沒有毛病，但是要說服秦媽媽，卻是不可能的。

  “我可以當場做題。”耿慕出聲說了句，手指往秦誌林的方向指了一下，“跟他一起。”

  秦誌林低垂著頭，也沒有反應，秦媽媽直接了當應下。

  複讀3班，有個同學跑回來匯報。

  “天呐，是秦誌林媽媽找來了，說是懷疑白耿慕抄襲，成績才壓了秦誌林拿第一的，現在兩人要在那邊做題，白耿慕這下要完蛋了吧！”

  班上沉悶的氣氛因為這個消息而活躍了幾分。

  一下課，所有人都跑去了辦公室外麵圍觀。

  他們想看的是白耿慕被秦誌林碾壓的社死場麵，然而，他們看到的好像是秦誌林和他媽媽的尷尬境地。

  “怎麽回事？”

  “班主任挑了數學老師和英語老師出的題，白耿慕似乎秒作答，而且都正確了，秦誌林做不出來……還一直在發抖。”

  “秦誌林這是老毛病犯了吧，一緊張就這樣，白耿慕不過是走運而已。”

  “可是人家做對了，說明是真的懂啊，換你在這麽多人注視下可以快準狠作答還保證正確？”

  “……那白耿慕是真的厲害？”

  “反正這事我覺得秦誌林媽媽好像太過分了，就一場考試而已，還找來學校，搞這麽大陣仗……”

  “對啊，秦誌林媽媽都來了，白耿慕還是一個人呢，挺慘的吧。”

  “其實上次學委超常發揮考得比秦誌林好的時候，他媽媽好像也來鬧了吧……他媽媽就是見不得別人考得比他好而已，有本事找別班學生質問啊！”

  ……

  辦公室外議論紛紛，溫語連忙過去讓他們散開。

  這邊秦媽媽氣得用力打著秦誌林的肩膀，“你怎麽回事？還在發抖，誰欺負你了！你就不能出息點！給我爭氣點！”

  說一句就打一下，最後數學老師站出來勸慰，將秦誌林拉到了一邊去。

  黃老師麵色也有些尷尬，朝白耿慕揮了揮手，“白耿慕同學，你先回去吧。”

  耿慕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鍾，轉身走了出去，她也沒看圍觀的同學，往班級的方向走。

  鬱尚霖竟然還在，見了她回來，挑眉道，“聽說你挺威風。”

  耿慕搖頭，“還行。”

  鬱尚霖繼續說話誘惑，“你不是想見我哥？真不去了？”

  耿慕拿起書包，粉唇丟了一句話出來，“有約了，不急。”

  鬱尚霖：“……”

  說白耿慕在乎鬱商珩吧，可是她又一直不緊不慢的，完全讓人猜不透心思。

  ——

  “聽說白耿慕抄襲被老師教訓了一頓。”

  白胤丞皺眉看過去，“抄襲？”

  “好像是這麽說的，他們班那個原本第一名的家長還找了過來，非要學校給一個交代呢，不知道最後怎麽樣了。”胡天宇隨口說著。

  “兩個學生都當場做題了吧，我聽說圍觀的人很多，最後白耿慕先走了。”陳若閩也接了一句，“不過聽說她這次從末尾逆襲考了全班第一，大家都說她抄得太多了，才讓人懷疑的。”

  白胤丞聽完，胸腔裏又燃起了一束火焰，還以為白耿慕低調了，沒想到又鬧出了這樣的事情！

  他倏地起身，走出了實驗室。

  胡天宇和陳若閩麵麵相覷。

  耿慕剛走出學校就接到了白胤丞的電話。

  她將帽子戴上，拉好了外套拉鏈，沒一會兒就看到白胤丞的身影了。

  不過白胤丞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她，走近之後還有些不確定地問了句，“白耿慕？”

  耿慕點頭，將帽簷抬高，露出了一張清冷驚豔的臉。

  白胤丞看得愣了一下。

  她將頭發紮到腦後，白色的棒球帽壓在頭上，帽簷下那張臉還是記憶中那張臉，但是又好像無形中發生了點變化。

  看起來比以前順眼了很多。

  不過他一想到她抄襲的事，火氣又上湧了。

  他拽著她走到了一邊，“白耿慕，你抄襲了？”

  耿慕眨眼，“沒有。”

  “那你被叫去辦公室是怎麽回事，全校都知道了，你抄襲考了全班第一，白耿慕，這樣有意思？到時候高考你也能抄？”白胤丞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是恨不得能打醒她一樣。

  耿慕重新壓下帽簷，遮住了美麗冷靜的雙眸，“不是抄襲，我先走了。”

  說完，她轉身走了出去。

  離開白家後，她隻能去騎共享單車了。

  “白耿慕！”白胤丞想要伸手拉她，但是被她躲開。

  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快速起步，騎車離開了。

  “白耿慕，你回家等著被教訓吧！”白胤丞發泄般喊了一句，往旁邊的單車上踹了一腳，才憤憤轉身走。

  何伯的車停在老地方，白胤丞上車後，才想起什麽似的，“白耿慕最近都騎車上學？”

  何伯頷首，“是的。”

  本來還想說句什麽的，但是看到白胤丞臉色並不好，何伯又咽了回去。

  以前白戀小姐和小少爺都是由他接送，一同上學放學，但是慕慕小姐來了之後，他都是分批接送，所幸也不遠，兩人出門和回家的時間也不一樣。

  不過最近他都沒見過慕慕小姐了。

  白胤丞回到了家裏，看到了白戀的身影，心情好轉，連忙迎了上去，“姐，你回來了！”

  白戀朝他笑了笑，又憂心地看向吳佳慧。

  吳佳慧此時正煩躁著，問徐姨話。

  “你是說，她這幾天沒回家了？”

  徐姨這時候也有些忐忑，但是不敢承認自己早就發現了，隻道，“好像是，何伯也說這兩天都沒見過她，還是我去她房間看了，才知道她是不在家裏了。”

  “那她去哪兒了？”

  “夫人……她是不是回耿家了？”徐姨猜測著。

  “不可能，耿家那破爛地方，她會回去？”吳佳慧一急就喊了出來，隨後想起白戀還在，又尷尬地住嘴，往她那邊看了眼。

  所幸白戀似乎沒放心上。

  白胤丞此時也有些驚訝，“白耿慕離家出走了？什麽時候的事？”

  然而，具體的時間誰都不知道。

  “不會是想要讓家裏著急所以才搞小動作吧？離家出走這一套，她覺得有用？”吳佳慧沒發現自己帶著惡意來揣測，隻覺得一股怨氣盤旋在胸腔發泄不出來。

  “我看到了一中論壇裏的一些消息，說慕慕抄襲考了全班第一，被學生家長質問了，這又是怎麽回事？小丞，你知道嗎？”這時，白戀柔聲出口，根本沒發現自己是火中澆油似的。

  白胤丞搖頭，“我也不知道，大家都這麽傳。”

  “什麽？白耿慕是要氣死我啊！”吳佳慧麵色難堪，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丟臉的事，“她最好是這輩子都別回來！”

  “媽，別氣了，等慕慕回來了可以聽她解釋一下。”

  “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學校會冤枉她不成！自己什麽水平不知道？”

  白胤丞和白戀安慰著吳佳慧，徐姨就趕緊去端茶來，吳佳慧激動的情緒才被撫平下來。

  旁邊白戀微垂著眸，有些恍惚，耿家……

  那是讓她感到害怕和無措的地方。

  她隻回去過一次，那個家還有爸爸，大哥和二姐，但是他們跟她是完全不同一個世界的人，甚至連一句話都說不上。

  所以她此生恐怕也不會和他們有過多的交集吧。

  她真正的親人，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