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一年多裏，徐中書早已經是有了這種感覺：追隨林子然不容易甚至有風險。

  是不容易，那是因為林子然的步伐很快，想要追上他的步伐不容易，一旦跟不上他的步伐，那麽就會遭到無情的拋棄。

  林子然是在永昌四十八年的秋天才成為青山鎮巡備營的營官，距今也不過一年半時間而已。

  然而這一年半時間了，他卻已經是從一個鎮的地方營官變成了第六師的師長，羅安五大藩鎮之一。

  麾下兵力從數百地方民團變成了萬餘大軍。

  這發展速度可是相當快速的。

  如此高速的發展過程裏，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跟上林子然的發展步伐，當年跟在林子然身邊最早的數百人，如今還有多少人能夠出現在林子然麵前保持高位的？

  滿打滿算不會超過十人！

  剩下的盡管絕大部分還在林子然麾下，但是卻已經跟不上林子然的步伐了。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都還說不上是困難乃至危險，更重要的是林子然有著龐大的野心，他在不斷的前進，而任何阻擋在他麵前的人或事，都遭到了林子然無情的碾壓。

  之前的第八步兵營營長就是一個例子。

  第八步兵營先後兩次不戰而潰，那個林子然親兵出身的營長，因為領軍不力被憤怒的林子然直接下令撤職看押，如果不是看在他當親兵多年，早年縱橫綠林期間多次和其他人一起救過林子然小命的份上，林子然都會直接下令把他陣前處決掉了。

  但即便是有數次救駕之功護身，但是下場估計也好不到那裏去。

  要不然，也輪不到張寒秋代理第八步兵營營長了。

  他絲毫都不懷疑，如果這一次第一步兵團的進攻還遭到慘敗，那麽自己的下場恐怕不會比第八步兵營的原營長好到哪裏去，甚至更慘。

  他可沒救過林子然好幾次！

  但是，這一次自己絕對不會失敗！

  哪怕是死光所有的士兵，在林子然下命令讓他撤退之前，他也絕對不會再下令撤退。

  懷著這樣的信念，徐中書翻身上馬，然後拔出了自己的指揮刀，壓下前指：“進攻！”

  隨著徐中書帶著第一步兵團發起第三次進攻後，雖然第一步兵團的前進速度有些緩慢，距離前線還有好幾百米，但是炮兵部隊卻已經是展開了密集的炮擊。

  在密集的炮火掩護下，第一步兵團持續前進。

  然而依舊是在大約四百米的距離裏，因為遭到敵軍的炮火反擊，出現了零星的傷亡，部分部隊出現了動搖。

  這個時候，徐中書直接大喝：“各部聽令，擅自撤退者，就地處決！”

  其實不用他說，最先動搖的第八步兵營裏，張寒秋已經是帶著另調過來的數十名騎兵直接手起刀落，瞬間把數十名轉身逃跑的逃兵盡數斬殺！

  現在被敵軍炮火反擊殺傷的士兵，其實全團也就隻有十來個人而已，但是死於督戰隊刀下的逃兵，卻已經是超過了五十人。

  張寒秋高舉著帶著血跡的軍刀：“繼續前進，後退者就地處決。”

  盡管敵軍的炮火反擊很嚇人，但是後頭督戰騎兵的馬刀更嚇人。

  督戰騎兵用數十人的鮮血告訴了那些軟腳蝦們：衝上去興許很嚇人，也可能會死，但是轉身逃跑，一定會死！

  當對督戰隊的恐懼大過了對敵人的恐懼後，很多士兵雖然依舊手腳顫抖，甚至不少人當場都尿褲子了，但是依舊是在命令下繼續前進。

  因為已經有人因為不肯前進，直接被後麵的督戰隊給斬殺了。

  當督戰隊用鐵血手段強行壓製住了部隊的逃跑浪潮後，第八步兵營繼續前進，當看到了這一幕，一側的徐中書微微點頭：“這個年輕人，做事還是有一套的！”

  邊上的一個帶著上士軍爵的年輕軍官也是微微點頭：“張前輩如此情況下處置的非常妥當，如今這種非常規時刻，就必須以狠厲手段處置。”

  “再說了，隻要拿下這淩昌東岸六鎮，補充數百甚至數千人也是輕而易舉的，眼前這數十損失算不上得什麽！”

  徐中書轉頭看了看身邊的衛逸東，沒有說話，但是心裏卻是暗道：又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年輕人，這都直接把士兵當成數字了。

  估計在這個年輕人的心中，部隊人數隻是一串數字，戰爭也隻是一場勝負遊戲吧！

  怎麽師長大人麾下的人都這麽極端呢，貪生怕死之輩眾多，如羅麻子、吳冠林、丁權坤等。

  無能之輩更多，趙老七、之前的第八營營長等等多不勝數，在徐中書看來，第六師的眾多大夫軍爵的中高級軍官裏，絕大部分都是無能之輩，如果不是憑借跟著林子然早，那裏能有今天啊！

  但是，林子然麾下有能力的人也不少，比如說炮兵團裏的團長孔德一、第二炮兵營的營長徐進、第二混成團的參謀長施敬元。

  嗯，還有自己！

  最後，狠人也不少！

  在青山鎮率領第一混成團的吳大江，別看他啊老老實實的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也是個曾經親手斬殺數十逃兵的狠人。

  刀疤就更不用說了，殺人如麻，不管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人，都是一樣的狠，就連很多林子然的老部下，都是直接死在此人刀下的。

  眼前剛上位的張寒秋也是個狠角色，剛才帶督戰隊殺起自己部下的逃兵來絲毫不手軟。

  然而在徐中書看來，上麵這幾個人都沒眼前這個衛逸東狠！

  因為這人直接把士兵當數字了。

  這樣的人，他之前在廣安軍那裏也見過，尤其是那幾個高級作戰參謀，全都是不把士兵當人看的家夥，製定作戰計劃的時候都是直接拿著算盤去算可能的死傷……

  四十八年重廣城戰役期間，馮浩忠的第三師都還沒殺過來呢，人家就已經計劃著在後方準備新兵補充了！

  因為他們製定防守作戰計劃的時候，就已經是計劃著付出上萬人的死傷了。

  現在這個衛逸東也很有那幾個高級作戰參謀的風采。

  這都還沒開始帶兵呢，如果真帶兵了，估計以後在他麾下作戰的將士們恐怕下場不會太好。

  也許！

  他以後會被部下打黑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