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握手並沒有多長時間。

  可曹落筆卻從沈揚的眼中看到了明顯的敵意。

  盡管隻是一閃而逝。

  但他很確定。

  這讓曹落筆心中甚是疑惑。

  他忍不住懷疑自己難道表現的太過分了嗎？

  還是……今天的不請自來確實有些許的孟浪？

  曹落筆在暗暗檢討自己的時候，沈揚已經陪同唐芮琳開始致詞。

  最開始唐芮琳還有點磕磕巴巴的，不過漸漸的越來越流暢，也越來越自信。

  看著這樣的唐芮琳，沈揚的嘴角控製不住的揚了起來，直到……他看到了同樣揚著嘴角的曹落筆。

  這家夥！

  “你很在意曹落筆？”

  霍承宇不知何時站在了沈揚身邊，自然將他的反應收在了眼底。

  沈揚並沒有回答，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曹落筆這個人怎麽樣？”

  霍承宇微微一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心比天高。”

  嗯？

  沈揚略感詫異，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心比天高？”

  “是。”

  霍承宇點點頭：“曹落筆是曹家長子不假，但他的身份有些尷尬。”

  沒等沈揚發問，他便繼續說了下去：“外人都以為曹落筆是因為健康不佳所以才甚少對外露麵，事實上是因為曹落筆並非曹夫人所出。”

  嗯？

  沈揚微微睜大了眼睛。

  “曹落筆的生母是曹夫人的親妹妹。”

  霍承宇唇角掛著一抹嘲諷：“曹夫人嫁到曹家五年都無所出，她娘家找了高人指點，就是這麽個法子。”

  這……

  “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還是真是法子起了作用。”霍承宇扁扁嘴：“在曹落筆出生之後，曹夫人忽然就能生養了。”

  看了一眼沈揚，霍承宇的語氣夾了一抹嘲弄：“還一口氣生了四個。”

  沈揚：“……”

  “曹家做的很隱秘，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但想瞞過我們家是萬萬不可能的。”

  霍承宇說的隨意且平淡，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海原，能把一個大家族的隱秘當成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就霍家能辦得到了。

  “曹落筆雖不是曹夫人所出，但二人畢竟也有血緣關係，所以曹夫人待曹落筆哪怕做不到視如己出，也沒怎麽難為他。

  可惜啊，曹落筆不願認命，偷偷做了些令曹夫人不喜的事情，所以就成了現在這樣。”

  沈揚悚然一驚。

  “你是說曹落筆的身體真的有問題？”

  “誰知道呢？”

  霍承宇輕輕笑著，語氣裏滿滿的嘲弄：“反正曹家以外的人全都知道曹家長子從小就抱病在身，遍尋良醫也無法根治。”

  沈揚沉默了片刻。

  “你們這些大家族的人心可真髒。”

  對此，霍承宇倒是沒有否認。

  “隻是想要活下去罷了。”

  “嘁。”

  沈揚麵上閃過一抹不屑：“少說的那麽淒慘，和普通人比起來，你們擁有的太多了。”

  霍承宇有點意外，但他也隻是笑笑，並沒有繼續爭辯。

  “曹落筆對唐芮琳小姐似乎有企圖。”他說道。

  沈揚嗯了一聲。

  “我在考慮怎麽把他摁死。”

  霍承宇建議道：“不如開門見山？”

  沈揚想了想，最後還是搖搖頭：“今天是琳琳的生日。”

  霍承宇微微挑眉，沒再繼續說下去。

  唐芮琳致詞結束之後，下一個環節是跳舞。

  按照一般的社交禮儀，像今天這種場合，第一支舞自然是要主人家來跳。

  沈揚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但他剛抬起來腿，有個人比他還要快的出現在唐芮琳麵前，並且向她發出了共舞的邀請。

  “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曹落筆懸在空中的手穩穩的：“能和你跳第一支舞。”

  唐芮琳當場就慌了。

  沈揚更是十分惱怒，衝著曹落筆的手一掌就抽了下去。

  “啪！”

  又響又脆！

  曹落筆的手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了起來。

  他捂著手踉蹌了兩步，臉上滿是震驚：“你幹什麽！”

  沈揚臉黑如墨，攔在唐芮琳身前，吩咐沈意：“把他請出去。”

  除了霍承宇，今日在場的所有賓客中知曉曹落筆身份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曹落筆蒼白的臉色更是驟然如充血一般。

  “你不要太過分了！”他怒喝道。

  在曹落筆看來，就算自己沒站在道理上，沈揚一個小人物也不敢跟自己過不去。

  可現在卻……

  “我警告你……”他冷冷地看著沈揚。

  “我警告你，曹落筆，你要敢動沈揚一下，我和你不死不休！”

  唐芮琳忽然站出來對著曹落筆說道。

  眾人大嘩。

  曹落筆更是滿心的驚訝。

  “芮琳，你——”

  “曹落筆，請你離開。”唐芮琳此時絲毫沒給曹落筆麵子：“這裏不歡迎你。”

  呃……

  眾人的表情有些微妙。

  剛才誰說的“高興還來不及”來著？

  沈揚心裏那叫一個得意，笑的都快要合不攏嘴了。

  顏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暗暗吐槽沈揚真是沒見過世麵。

  被當眾落了麵子的曹落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強忍著對沈揚的怒意分辯道：“芮琳，我沒有惡意。”

  可惜，唐芮琳已經開啟了強勢模式：“和我無關。”

  曹落筆一下子被噎的啞口無言。

  一旁，樊瑾瑜看的直皺眉，片刻思忖後還是選擇了出來打圓場。

  沒辦法，誰讓他是樊家人呢。

  在海原，所有人都知道樊、曹兩家最是親近。

  今日之事若是傳了出去，曹落筆固然是被笑話的那個，可他這個作壁上觀的樊四少也得沾上不少唾沫星子。

  所以哪怕心底罵死了曹落筆，樊瑾瑜也不得不站出來。

  “芮琳，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就不要那麽大火氣了。”他先是笑嗬嗬地對唐芮琳說了一句。

  然後又厲聲嗬斥曹落筆：“落筆，你怎麽如此不知分寸！還不快向芮琳和沈先生道歉。”

  但，曹落筆不為所動。

  樊瑾瑜心裏一沉，再次斥道：“這不是曹家，你莫要自誤！”

  “我自誤？”

  曹落筆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忽然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我就知道，你們沒一個人瞧得起我！”

  他臉漲的通紅，精神狀態似乎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芮琳，我本以為你和那些人不一樣，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我錯了！哈哈哈哈……”

  曹落筆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狂笑著，所有人都暗暗退了幾步離他遠一些。

  “沈意，立刻送曹公子離開！”

  霍承宇忽然從後麵站出來，大聲對沈意說道。

  沈揚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就在霍承宇剛說完，正在發狂的曹落筆忽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直直的倒了下去。